赤耳吃饱喝足后,说:“有酒吗?”
少妇小声说:“没有。”
“他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害怕?”赤耳说
“他是我婆家的车夫,几十年了,被他知道可不好说,这次我回去是因为家里来信说我妈妈病重,你穿的这件衣服。”她指了指说:“这是我给我爸爸新缝制的。”
赤耳看了看衣服觉得怪别扭。
“你别自责,我还能重新做一身。”少妇笑着说
“是吗,那样我就宽心了,我叫赤耳,你叫什么?”
“我叫温碧婷。”她说,“你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到处乱跑,还有你家在哪里,你准备跟着我去哪里。”
温碧婷的一连串问题让赤耳着实出了一把冷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说到家这个东西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过,自己要去哪里他更是一脸茫然。
“我不知道,我没有家没有亲人,只有我一个人。”赤耳淡淡的说
在温碧婷听来,赤耳的话完全是一句笑话,人活在世上怎么会一无所有,孙悟空还有师傅师弟呢,别说我们是人了。
“别逗我笑了,再赶一天的路程我们就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温碧婷关切地说
这虽然是一句普通的话,但在赤耳的耳朵里进去,传送到大脑,由大脑传送到心脏,最后由两只眼睛以泪水的形式表达出来。
“你为什么哭?”温碧婷母爱泛滥般把他搂在怀里
这是多么温暖的怀抱啊,对于赤耳来说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的拥抱,多少年没有人问候过他一句了,他原以为这个世界就是冰凉的,没想到还有温度,暖暖的叫人不想离开。他躺在温碧婷的怀里哽咽着哽咽着竟然睡着了。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很晚了,温碧婷见他醒来说:“我们要找地方落脚了,你下去偷偷跟在马车后面,等一切安顿好了,你再来。”
赤耳傻头傻脑的答应了,他趁着温碧婷和车夫说话的时候偷偷下了车。马车在街道上走的并不快,他紧紧跟在后边。他们找了一家客栈,小二拉着马车走后赤耳坐在客栈对面的台阶上,看到温碧婷和车夫准备吃饭,虽然他也饿但是他觉得看着吃比自己吃还香。吃过饭车夫和店家说了点什么,温碧婷就上去了。车夫一个人在下边的饭馆喝了点儿小酒摇摇晃晃回去睡觉了。
赤耳早就饿的挨不住了,看见车夫走了两步并作一步向客栈跑去,他进门问:“店家刚才那女的住几号房。”
店家犹豫了一下问:“你是他?”
赤耳毫不犹豫的说了句:“丈夫。”
店家看了看他,就把房号告诉他了。门没关,轻轻就推开了,温碧婷正在换衣服,看到赤耳进来她只是象征性的捂了捂身.体,但是赤耳却早已脸颊绯红了。他刚要转身离去,温碧霞突然说:“站住。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个房间的。”
“店家告诉我的。”
“不可能,你还说什么了?”温碧婷说着已经换好衣服了
“我说,我说是你老公。”赤耳笑着说
这次温碧婷害羞了,赤耳却没发现。
“这里有吃的没有,我可是饿坏了。”赤耳像个孩子似的
“我帮你叫,不过明天小二忽然问起你,我们不就暴露了吗?”温碧婷犹豫不决的站在门口
“多打赏点银子,叫他们明天起来什么都别问就是了。”赤耳说
“你这穷小子还挺会花钱的。”温碧婷笑着说。
吃过饭喝了点儿小酒,赤耳一咕噜跳上床睡下了,温碧婷先是一愣,过了一会儿也大大方方躺在床上睡下了。她不知道赤耳以前的生活,以为他和正常男人一样,会主动一点,没想到赤耳躺下什么话都没说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她实在不能忍受这个无动于衷的美男子了,于是她放下了矜持的自己。赤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是从未梦到过这么舒服的梦,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吓坏了他,他完全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温碧婷看到赤耳惊恐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你以前没喝过花酒?”温碧婷轻抚着他的肩膀
赤耳瞪着大大的眼睛说:“什么是花酒。”
“那你以前有没有摸过女孩子。”她问
他不知道拉手算不算,他摇了摇头。
短暂的一夜过后,赤耳仿佛明白了人世间好多事情,他知道了人是怎么来的,除了吃喝世间还有好玩的游戏。温碧婷和车夫清晨就离开了,他们走后赤耳看到了留在桌子上的字条:
赤耳我们走了,也许当你看字条的时候我已经到家了,你昨天问的问题简直莫名其妙,我感觉只有野人才会那样提问,你好像与世隔绝了很多年一样。
我们都是普通人,在普通的地方相遇相识,在普通的地方分开这是最普通的事情,你也不必惦念我,我也不会记得你,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感谢你帮他读这封信,非常感谢。
看了几遍赤耳才想明白,后边一句是温碧婷怕他不识字写给读信人的。
桌子上有一点碎银子,赤耳拿上碎银子从楼上下来,小二和店家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他笔直的走出门离开了。在酒店里他把全部的钱都买了最烈的酒,他踉踉跄跄边喝边走,他好怀念过去地狱般的囚禁生活,至少那个时候他还知道每天有很多的活要干,这条命要保住,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一点目标,他不知该往哪里走,不知该往那里去。
他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来到广场上,这个镇子上的人们都爱来这里闲聊,打发时间。赤耳横冲直撞,跌倒在人堆里呼呼大睡。
一个小孩子发出尖叫的刺耳声说:“妈妈,你看又来一个死酒鬼占便宜。”
接着一阵哄堂大笑,别人没听清楚女孩口中的妈妈他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虽然他不省人事但嘴里竟然喊出了“妈妈、妈妈”眼泪如同泉涌一般留下来,周围人见他这么难受不像是在耍流氓,还把手中的毛毯给他垫在身下。
深夜的广场上,只有无家可归的人,赤耳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了看四周,他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头发,昂首阔步像城里走去。
他给人干苦力,赚了两天的饭钱,在这两天里他找到一份给人算账的差事,算账三个月他把攒下来的买了一批货,没卖出去赔光了。他又去给人干苦力,这次攒了五天的饭钱,在这五天里,他把上次陪光的原因找出来,又去和人赊了一批货,这次赚了一点。赚了一点就够他买一匹好马,够他买一把好刀,够他支撑两三天了。
他骑着快马,离开了这里,他要去大城市,沿着来时的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