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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乱入人伦需命偿

龙芳炎向堂外大喊道:“哪位英雄,请速速现身,在下当面请教。”沐雪听闻,也不含糊,从人堆中站起身来,拔出长剑径直向堂内走去。龙芳炎定眼一看,心想这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怎会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定还有其他高人藏身在外,这小子未中无魂散,看来是随我之后进的李府,定是这李善贵邀请的帮手,却散漫迟到未吃到晚膳之人,想到这里心中轻蔑一哼。他哪里知道沐雪是唯一识破餐中有异之人,而那白陶盘子也是沐雪所扔。沐雪见龙芳炎欲下杀手,情急之下随手抓起餐桌上的菜盘向他后心扔去,沐雪已尽获玉清真人的百年修为,这一扔蕴含无上内劲,势如破竹,确实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所能使出。

龙芳炎见来人是个青年剑客,并未放在心上,随口对一旁的面纱女子道:“娥妹,你先斩了那小子,待我收拾了我这好师兄,再去会堂外的高人。”他最后这句说的声音颇大,意在警示那‘堂外高人’。随即左掌右扇,攻向苏浩天,两人顿时对起手来。躺在地上的李睿航听闻龙芳炎所喊‘娥妹’二字,身子不由一颤,有气无力的伸出右手道:“芳娥,真……真的是你吗?”那面纱女子毫无理会,拔出长剑指向沐雪道:“暗箭伤人的鼠辈,看剑!”沐雪一听,心中怒气顿生,心想暗中下毒的歹人居然还恶口相向,随即挺剑与那面纱女子厮杀起来。

面纱女子一出手就连环三剑直攻沐雪睛明穴、人迎穴和巨阙血,虽是正面攻杀,却是迅猛异常,每剑都是必杀之招,武艺不精之人必定立毙于这三剑之下。面纱女子妄图速战速决后再去围杀苏浩天,哪知沐雪运起内劲绕剑于身前,划出一道剑花,当当当尽数将这三剑挡住。面纱女子心道:“咦!”遂纵身于沐雪左侧,再以极快身法欺上,身如魅影,剑如电光,沐雪初涉江湖,哪见过此等招式,心头一沉,双手握剑,鼓起内劲奋力向那身影挥剑砍出。面纱女子忽感一股猛劲铺面而来,知道这股剑气自己全不能招架,遂碎步挪移,将手中长剑一翻,与沐雪擦身而过,剑尖噗的一下在沐雪左肩留下一道口子,鲜血潺潺流下。

这一交手,在场众人均心中明了。那掷盘之人确是沐雪,只是他光有一身无上内力,却在剑招上平凡无奇。在场之人只有凤奕鸣清楚,沐雪天性淡然,不爱习武弄剑,于剑法从未细加推敲和琢磨过,幸得玉清真人所赐内力,不然早身亡于这面纱女子的剑下。只是这一斗久,沐雪定会吃亏,凤奕鸣不禁心下忐忑,却无能为力。

那女子的剑越来越快,沐雪徒有招架之力,却无还手之术。身上又有多处剑伤,虽是轻伤,时间长了定是必败无疑。

那边厢,苏浩天和龙芳炎这对同门师兄弟也斗得难分难解,苏浩天招式大开大合,一双铁掌虎虎生威,正使的桑巫祖师所创的蒲叶掌法,龙芳炎却招式阴毒,毒掌邪扇交替攻杀。

双方正斗酣处,忽听堂外一个醉熏熏的声音道:“沐雪兄弟,这鬼影锁魂剑缠身绕打,本是厉害之极,不过以你的功力破它也是简单的很。你可挺剑攻其下盘足三里穴,她定当回剑防护,你再提剑攻她肩井穴,她断然难以防住,只得后跃,你再全力重剑砍出,她只有举剑格挡,以她的内力,必然挡得虎口破裂,长剑脱手。”

沐雪听闻立即‘照本宣科’,只听哐的一声,那面纱女子果真长剑脱手,虎口鲜血直流。众人均是惊叹,见门前站着一位不羁青年,手握酒壶正兀自喝着,这不是云随风还能是谁?原来这酒痴美酒当前,哪里还有空闲吃菜喝汤,只是白里喝夜里喝,终究神仙也醉倒。刚才群雄中毒前早已酒醉昏睡在席上,这时听到打斗之声才醒来,遂上前教了沐雪一套破敌之法。在场的多位掌门听了这简单几式后,也是自叹不如,均想蜀山剑派果真名师出高徒。

躺在一旁的李睿航见那面纱女子使得一手鬼影锁魂剑,更加确定是芳娥,这套剑法乃鬼幽门剑法,鬼幽门在江湖中亦正亦邪,毁誉参半,门人性格均是稀奇古怪。此时见她受伤,也不知是对她以前的情愫所使,还是对她毒害自己家眷所憎恨,望着面纱女子一直微弱的呼喊着:“芳娥,芳娥……”面纱女子此时已经全无斗志,加上李睿航凄凉悲鸣般的呼喊,忽的瘫坐于地,呜呜的哭泣起来。众人均是一阵纳闷,只有龙芳炎边与苏浩天交手边焦急的喊道:“娥妹,别哭,哥哥在这里,哥哥帮你杀了这儿所有人,哥哥帮你出了这口恶气。”说话间手里功夫更加舞得呼呼作响,可是这武学之道与人切磋,最大忌讳就是心浮气躁,这龙芳炎虽然使劲催动内力妄图及早拿下苏浩天,可这急功近利下招式破绽越来越多,苏浩天又岂是等闲之辈,龙芳炎此时已经中了他数掌,双方高下即将见个分晓。

那女子听了龙芳炎的话,渐渐不再哭泣,只是坐在地上,一双泪眼望着李睿航,眼中时而含情脉脉,时而凶光毕露。李睿航兀自喊着她的名字,只是声音越发凄凉。

那女子忽的站起,拭去眼泪,缓缓向李睿航走去,沐雪担心她会对李公子不利,挺剑阻止,她才停下脚步。她兀自木站在那里,缓缓取下脸上的面纱,只见她白皙的脸上三道长长的疤痕,虽是如此,依然能看出在她脸庞受伤前定是样貌不凡的女子。众人方知这确是李公子的相好,看来李家这一连串的毒杀事件,的确是这李公子欠下的风流债所引起。

李睿航见她取下面纱,更是激动,只是身中剧毒无法动弹,他身子不停颤抖,口中呜咽道:“芳娥,芳炎,龙芳娥,龙芳炎,难道那无恶不作的万毒君子真的是你哥哥?”

龙芳娥道:“李睿航,我说过,我要你全家鸡犬不宁,不得好死。”李睿航一听,回想起当初两人相识相知,出双入对互为倾心,如今却变得仇深似海,心中一阵绞痛,眼泪又不住流了下来,口中喃喃道:“花枝欲动春风寒,果萼将成凛霜残。鸳鸯本是同水戏,奈何挥翅斩情栓。芳娥,你为何如此恨我?”龙芳娥听他此言,忽的面色赤红,极为愤怒的吼道:“我为什么恨你?我为什么不恨你。你这负心汉,夺我身子,害我身孕,却又和别的女子勾三搭四,可怜我对你一往情深,还妄想生下孩子挽回你我之情,只是老天无眼,可怜这孩子在我肚里还未三月就胎死腹中,我……呜呜呜”话说一半她又捂面哭泣起来,可见她即气急又悲痛,否则一个女人也不会将如此丑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道出来。

一旁酣斗的龙芳炎听了大声吼道:“娥妹,别说了,看我杀了他。”说完妄图跳去劈杀李睿航,只是苦于苏浩天的缠斗无法脱身。李睿航听了龙芳娥一席话,只感头晕目眩,努力的支撑起身子道:“芳娥,我两自从相识就相敬如宾,别说非分之举,就是非分之想我也是没有的,又何来夺你身子,害你身孕之说?”龙芳娥一听,泣声道:“那日元宵,你我相聚对饮畅谈,直至深夜,我不胜酒力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才发现身子已经被人占去,不是你又有谁?之后你却对我毫无表示,甚至变得薄情冷漠,一****却无意中发现你与其他女子共游集市,对饮于酒楼,你这种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如今还当众狡辩,我恨透至极。”

李睿航听了摇头道:“那日元宵你确实喝醉,我将你扶回客栈和衣而眠,我便自行离开了,绝未对你有半点非分之举,我所说如若不实,天诛地灭,不得好死。”龙芳娥听他话语诚恳不像说谎狡辩,细细一想与李睿航相识以来,他确是以礼相待,绝无那些登徒浪子之言行。心中略信,可是越是心惊,颤颤道:“那为什么之后你对我越渐冷漠?”李睿航道:“那晚之后,你与我交谈共处总是一副疑神疑鬼的神态,且无缘无故大发脾气,胡乱拔剑打砸。你是鬼幽门人,亦正亦邪,我以为你是性格使然。江湖儿女,本是随性,只是我是少林弟子,万不能结交身有邪性之人,于是渐渐疏远了你。”原来龙芳娥一直以为的负心之人却是因为自己的胡闹而离开,而自己的胡闹也是因为自以为占了自己身子的李睿航,却在事后毫无亲密爱意的表现,依旧相敬如宾而导致。

龙芳娥越想越觉得心惊,自己的身子被他人玷污,又害死了李家这么多的无辜家眷仆役,如今更下毒谋害江湖群雄,成为整个武林的公敌,后悔、害怕、懊恼和愤怒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忽的感觉胸口一阻,一口鲜血脱口喷出,轰的瘫倒在地,面色煞白,原是气血攻心,走火入魔,就此晕了过去。

李睿航此时也无力支撑身体,又瘫软下去,口中依旧喃喃道:“芳娥,芳娥……”此时龙芳炎见芳娥吐血晕倒,更是焦急愤恨,大吼一声,猛掌拍向苏浩天面门,苏浩天一挡,龙芳炎乘机轻身后撤,三枚毒龙锥同时从腕中抖出,苏浩天反应奇快,手腕也是一抖,三枚百花神针应声而出,三针三锥空中相互撞击,火星四溅,煞是奇观。只是苏浩天发针手法更胜一筹,其中一针撞下毒锥后,径直飞向龙芳炎印堂穴,龙芳炎此时担心妹妹安危,心中杂乱,待发现神针扑面时,为时已晚,本能的一侧头,噗的一声,神针直贯入他的左眼,他啊的一声惨叫,左眼已经鲜血直流,彻底报废。若不是刚才毒锥阻力,此时他已经穿脑而亡。

苏浩天见一击得手,念在他是自己师弟,也没再上前继续搏杀。龙芳炎拔出神针,也不管血流不止,踉跄的扑到芳娥身边,一把抱在怀里,脸上惊恐和关切的神情交替出现,口中轻唤道:“好妹子,你不能死,不能死啊!”他一探芳娥鼻息,尚有微弱呼吸,连忙运气为其疗伤固元,全然不顾自己伤重。鲜血不停从伤眼中流出,此时他半边脸全是血污,甚是骇人。沐雪见此情景,心想:这万毒君子虽是十恶不赦,却对这妹子感情至真,甚至不顾自己性命安危。

片刻,龙芳娥在哥哥怀里渐渐苏醒,见龙芳炎左眼血肉模糊,关切的颤声说道:“哥,你的眼睛……”龙芳炎握着她的手说道:“没事,这点小伤奈何不了我,好妹子,你没事就好,待我杀了他们为你报仇。”芳娥听了用力握着哥哥的手道:“哥,我们错了,李公子是好人,是我错怪他了,还错杀了李家那么多无辜的人,如今我也不想活了,今天我就在此自刎谢罪。”说完侧过头寻找自己的佩剑。龙芳炎道:“好妹子,你没错,都是他们的错,都是那李睿航的错。你不能自刎,不能。”龙芳娥侧过头来看着哥哥道:“如今我们毒害江湖群雄,武林中人定当我们是大恶之人,此后定会全力追杀我两,为今之计只有我当众自刎谢罪,以保哥哥周全,待我死后,你将解药交于他们服用,再将我的尸首带回鬼幽门交于我师傅。”说完挣脱龙芳炎捡起佩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大声说道:“李老爷,李公子,各位江湖英雄,小女子因被奸人所害,误会李公子,以至于犯下滔天大罪,死不足惜,只愿各位念在我以死谢罪的份上,放过令兄。”说完挥剑向自己颈上抹去。龙芳炎此时身受重伤,刚才又运气为芳娥疗伤,此时已经无力去施救,只是绝望的呼喊:“不……”一旁的李睿航也几乎同时喊出。

只听哐啷一声,酒水四洒,龙芳娥手中剑已被打飞,她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点滴鲜血缓缓渗出,却无大碍。云随风一旁醉言道:“只可惜我一壶好酒,呃。”原是随风掷壶救美。

龙芳炎见此生变,既惊又喜,冲上紧紧抱着芳娥道:“你不能死,不能死,我们的孩子没了,你要是也没了,我还怎么活,怎么活?”芳娥闻言,身子一颤,推开龙芳炎道:“哥,你刚才说什么?我们的孩子?”这一问,龙芳炎顿觉失言,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应答。芳娥见他血污满面的脸上表情僵硬,那只好眼闪烁不定,顿时恍然大悟。她蹒跚的退了好几步,然后疯野似的冲着龙芳炎大声尖叫咆哮,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愤怒和绝望布满整个脸庞。忽的猛然欺近龙芳炎,用尽全力轰的一掌直击他的胸口,龙芳炎又似全无防备,又似甘愿受死,竟然毫无内力抵抗,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掌。龙芳娥随即发足狂奔,跑出了李家大院。众人见此异变,均是大惊不已,也没人再去追擒龙芳娥。

龙芳炎轰然倒地,苏浩天见事不妙,冲到他身旁,只见他七窍流血,口中血泡直冒,却是在喃喃自语:“娥妹,娥妹……”未念几句,就此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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