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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三招凌空斩魍魉 百里授剑道洪荒

诗曰:

风从虎兮云从龙,翻江倒海念更空。

意随气转合于道,剑随心动作狂风。

冲霄一念无悲喜,震地八方尽通融。

至此法相全其貌,念念生生是剑锋。

洞庭湖畔向西十里的杏林。

“臭好人!大坏蛋!居然骗我来摘杏子!哼哼!根本就没有嘛……”青如气急败坏地踢着身前一棵杏叶凋零的杏树,颇是愤愤不平。

项燕跟在她身后,双手盘在胸前道:“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如今是深秋,怎么可能结杏子。你自己不知道却怪谁。”青如闻言跳着转过身来,鼓着脸道:“你…你…居然敢骂本姑娘没脑子!”

项燕抬眼望着天,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青如气得直跺脚,却暗自嘀咕道:“难…难道昨天晚上真的被白叔那声‘散’震坏了脑袋?青如不要…青如还要唱小曲儿…”念着念着,青如霍然指着项燕骂道:“大混蛋!都…都怪你打不过那只老乌鸦,让白叔救你…害得白叔把青如……坏了…”终究是不好意思说“把脑袋震坏了”,支支吾吾模糊过去。

项燕眉头一挑,道:“什么坏了?”

青如脸上云霞如火,又涨又辣,嗔道:“你!你故意的!”

项燕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青如忽想起了什么,尖声道:“大混蛋!你早知道秋天没有杏子摘对不对?!”

“嗯哼……”项燕甩出一道鼻音,虽是承认,给人感觉却是爱理不理。项燕少年的心性,此刻暴露无遗。青如只感觉肺都快气炸了,恨恨地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项燕瞥了她一眼道:“难道告诉你了会分我一颗糖?”青如一滞,想冲过去揍他一顿,但是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感觉又打不过他,于是恨恨地转身继续踢那棵杏树,一边踢一边骂:“大混蛋!大草包!让你不说!让你不说!”

项燕着实为这棵无辜的杏子树捏把汗,对青如道:“别踢了…这树都快被你踢断了!”

青如转过头来,对他吐了下舌头,气道:“要你管!反正我不会给你糖吃的!你-做-梦-都-别-想!”随后口中继续传出“踢死你”、“要你管”的声音。

项燕撇嘴道:“秋天不结杏子,梨子橘子却多得是。做不成杏花糖,梨花糖、橘子糖也不错。”

青如闻言眼中复又冒起了小星星,但偏偏装作不理他。

项燕接着道:“为了解救这棵可怜的杏树,我便勉为其难地告诉你梨树林在哪吧。”

青如转过身来哼哼道:“哼!你来过这里么?”

项燕道:“未曾。”

青如亦冷笑道:“你来都没来过怎么会知道梨树林在哪?就算你知道,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万一你把我引到别的地方去了,被臭老虎坏黑熊吃掉了怎么办!”

项燕傲然道:“信不信由你。莫说一片梨树林,便是你藏在层层林中,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我闭着眼睛也能再把你挖出来。”

青如眼睛亮了,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着实是发现了一件比什么杏花糖、梨花糖更有意思、更好玩的东西。

对小孩子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躲猫猫更有意思?

青如面上却装成一副不信的样子,嗤道:“吹牛大王!”

项燕冷哼一声,背对着青如盘坐下来,直接闭上了眼睛。只听得他道:“我默数五百下,你去藏吧。”

青如绽开了如花笑靥,吃吃笑道:“我要藏了哟!你可不许偷看!”语罢,蹑手蹑脚地丁着步子,向西走了几步。

忽听得项燕道:“梨树林在南面,你若想还想吃糖,便莫要往西。”

青如一惊,杏眼圆睁叫道:“你赖皮!你偷看!”

项燕冷笑道:“我脑后面可没长眼睛。”

青如嘟嘴哼了一声,心中暗道:“你让我往南,我偏要往北。我就不信你真找得到我!”想罢也不再丁着步子,直接大步向北去了。

项燕本来无觉剑心小成,只要精力恢复至全盛时便可真正结成异象,一步登天。如今剑心掌控之下,方圆十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神念。盖因一夜之间感悟颇多,若是昨夜他有如此修为,也不至于被白袍人剑气所伤。

青如能躲到哪里去?

青如似乎并没有打算藏,一路欢快地蹦着跳着,还唱着歌。

“小小项燕真可恶~瞒着青如找梨树~梨树生根不会跑~还给青如来指路~青如青如不上当~项燕项燕大笨猪~青如一路慢慢跑~偏叫坏蛋找不着~~找不着…”

“偏教谁找不着啊。”正当青如又唱又蹦时,一声阴阳怪气的奸笑激得青如打了个寒噤。循声看去,顿时脖子一缩,寒气冲顶。

两只老乌鸦,邪邪地跨立在两棵枫树间。

不是魏龙子,梁稻翁还有谁?

梁稻翁嘿嘿一笑:“真是天下如海。”

魏龙子挖着耳朵道:“撒网见鱼。”

话音刚落,从树林间汇集过来百来个身披黑袍的秦死士,列在魍魉双剑身后,尽是鬼魅之气。

青如惴惴地退了两步道:“你们要干什么?”

梁稻翁嘎嘎笑道:“白起身为秦将却临阵与楚人勾结,特奉琉璃大人之命,前来缉拿。我们可是盯了很久了。”而魏龙子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解释什么,只阴恻恻地上前一步道:“快说白起在哪?”一股阴狠嗜血的味道直扑青如粉面。

青如吓得跌坐在地,带着哭腔道:“你别过来!白叔知道你们欺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魏龙子嗜血地舔了舔嘴唇,道:“多亏你提醒,白起那么疼你,抓了你不愁白起不就范。”语罢,迈着狼步,以看似漫不经心而实际上死死锁定猎物的姿态朝青如走去。

青如惶然到了极点,偏偏浑身都僵硬得跟朽死的枯木一样,没有半分挣扎的气力。那折磨人的脚步下下踏在她的心窝里,仿佛每一步都能把它从胸腔里震出来。

眼看魏龙子就要步至青如跟前了,青如也不知那儿来的力气,仰头叫道:“大混蛋~~~你要是再不来找我你就要输啦~~~~~!”

魏龙子眼中厉芒顿时一闪,一抓抓向青如。却闻得身后梁稻翁示警声传来:“小心!”不由得浑身一紧,警兆还不及生出,顿觉一道白练形如猿飞虎扑,势如月光穿林,带着锐啸清冽之音席卷而落,锋芒无匹。

电光火石间,魏龙子本能袖口一松,荡剑相击,顿觉来者势大力沉,足可开山裂石,差点抵挡不住。强行运气卸力,铛铛交剑声后,魏龙子滑退五丈,而梁稻翁仗剑前欺,与之并列,二人定睛看去,先是一愣,随即眯起了眼睛,眼缝中乍泄的光芒,布满了贪婪的焰火。

梁稻翁咧嘴嘿嘿笑道:“天下如海,撒网见鱼。这话真不假。”

魏龙子亦是仰头狂笑道:“小子,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男儿重横行,仗剑轻生死。来人挺剑护在青如身前,正是项燕。项燕全然无视了魍魉剑二人的言行,将将站定便偏头对身后青如道:“你没事吧?”见到项燕的那一刻,青如心中便安定了不少,抬头擦着泪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慢。”

项燕摸了摸鼻子道:“我才数到三百五十七下。”

青如怔了怔,嘟囔道:“不到五百下,那还是你输了。”

项燕正欲说什么,猛然皱眉,一掌风起,将青如推开十余丈,另一手同时扬腕震剑,光气纵横,将将阻住魍魉双剑偷袭之势。

魍魉双剑未能竞功,不禁微诧,正欲展开后招,却闻得一声“滚开!”只听那项燕一声暴喝,双眸剑光耀耀,无觉剑波荡漾开来。魍魉双剑顿感头脑轰鸣,气血浮动,连忙运起先天原始剑罡,剑气凌空,交接处,剑鸣如雷,滚滚掷地。

魍魉双剑被震得跃在空中,却强行扭转动势,瞬间如陨石下坠,稳稳立在十丈开外,却皆动了动脖子,仿佛有些头昏。反观项燕如燕掠水,飘至青如身旁,负剑于背。只有青如看见,执剑的那只手在颤抖不止。

而那百余名秦甲本欲上前围攻,却在那一刻如遭重击,纷纷后退了一步,不过微微失神便重新合围上来,当真训练有素,悍勇不怯,不负死士之名。

魏龙子梁稻翁皆面沉如水,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其实震骇莫名,这才一夜不见,项燕的修为竟如此突飞猛进,居然正面接住了二人的杀招,难道无觉天罚剑道竟如此神奇?其实项燕本就是天赋超绝之人,只是近日心绪大起大落,神魂不宁,生出心障,当初与魍魉剑战时,实力自然有所折损,加之受袭,更是大打折扣。此刻心障消解,修为大进,纵仍无法胜过二人联手,却也不落下风了。

只是一时半会儿,这二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但念及此处,二人对视一眼,魏龙子忽然闪身跃步,横绕至另一侧二十丈处,与梁稻翁相对,将项燕青如夹在正中间。魍魉双剑本就重合击之法,如今分立两侧,项燕修为再怎么精进也难免顾此失彼,再加之要护住青如,不禁更是捉襟现肘。

正当项燕思索应对之法时,忽闻得一人出言:

“好个英雄少年,护花使者。”幽幽的声音如兰麝飘来,令场间众人不由自主地朝声源看去。

只见二十丈外一方苔绿纵横的青石上斜卧着一位黑袍女子,黑纱罩面,手挽青丝,赤足触地。虽是荒野青石,可她就那么随意一卧,便有种说不出的慵懒与雍容,苔衣成锦,高树为盖。青石嶙峋的棱角硬是将其女性的曲线衬托得格外妙曼动人。秋风瑟瑟处,春意盎然时。

众秦死士纷纷低头不敢多看,而魍魉双剑姿态尤低,恭声道:“见过琉璃大人!”

“你二人也不去追白起,在此为难一个小姑娘作甚?”那黑袍女子缓缓开口,虽气度优游不迫,却威势惊人。

梁稻翁刚欲辩解,不想魏龙子抢先喘着粗气道:“非是属下怠慢,只是此女与白起关系非常,有她在手,不怕白起不就范。”

“不敢去寻白起的晦气便罢了,还把欺负女子当做理所当然了。两只小鬼,果然上不得台面。”黑袍女子只是淡淡说道,也没刻意流露出鄙夷之处,但正是这淡淡语气,令魍魉双剑听来格外刺耳,却也愈发不敢发作,头都快垂到地上了。

项燕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眼见这不邀而至的绝代风姿,亦不禁痴了一刹,忽然腰间剧痛。却是青如嘟着嘴狠狠掐了他一记。项燕脸上一红,看向来人,更是警惕道:“阿莎娜迦是你何人?”

“哦?竟有人知我阿妹名号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看来可不能小瞧了你,小哥哥,你说是不是?”黑袍女子忽来了些许兴致,屈肘而枕,玉腿微躬,美目流转,笑意嫣然。

项燕心中已有所警惕,并未入痴,可大腿外侧又是一疼,却见青如一口咬在自己左腿上。

“你干嘛?属狗的啊。”项燕也是恼火。

“叫你再看,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大敌当前,你正经一点好不好!”青如嘟嚷了两句,连忙又是一口咬下去。

“哎,松口啊。”项燕又好气又好笑,却生怕伤了青如,不敢使劲挣脱。

“呵呵,真是可爱的小妹妹,快到姐姐这儿来,姐姐一会儿带你去找你的白叔怎么样?”黑袍女子伸出一只手指,朝青如勾了一下,项燕顿觉腿上一松,却见青如失了魂般站起来,朝那黑袍女子跌跌撞撞地走去,嘴里还碎碎地念叨着:“我…我要跟姐姐玩。”项燕大急,连忙按住青如的肩膀,要把青如拉回来,可青如着了魔,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气力,以项燕的修为硬是阻不住青如丝毫。

“小哥哥,你看你汗都出来了,可别太累着了。你越是用力,小妹妹就越难受哦。”项燕闻言悚然,细看青如的面颊,果然唇色发白,汗珠如雨,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不由得心中一恸,拦也不是放也不是。项燕不知道这乃是修罗摄魄之法,中招者会不顾一切地被施术者牵引,任何阻拦都会被本能地抵抗,抵抗之力的来源就是燃烧神魂。

项燕眼神陡然转冷,他不敢压迫青如的步伐,只得握紧手中的剑,一如很多次将青如护在身后那样,抢先行在青如前方,便欲直刺黑袍女子。他心知这女子乃是阿莎娜迦之姊,定然修为远胜自己,或许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撼动对方丝毫,但他心里暗自告诉自己就是拼了这条命,他也不能让青如有事。

不知不觉间,这个又刁蛮又任性又爱骂人的可爱女孩早已刻在了他的心上。

黑袍女子眼角虽如画,却是冰封万里图,好看非凡却冷酷异常,见项燕不自量力仗剑而来,也不过再勾了勾手指头罢了。

项燕只觉眼前生出了无穷的涟漪,以黑袍女子为中心荡漾开来,在自己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诡异而又缠绵的漩涡,不停地转动撩拨着他的欲望,同时似要将其一切清醒的意识卷入其中,最后只剩下一副唯唯诺诺地躯壳。

危难之际,洪音啸林。

“修罗从来战天死,不以凡俗铸道心!”此声如黄钟大吕,却不似外部传来,仿佛从心间陡然冒出,发人深省。场间人均是猛回头,却哪里看得到什么。

黑袍女子一改妖姿,猛然立起,喝道:“何人藏头露面,对我阿修罗品头论足!”她境界超绝,比在场的众人更能感受到那句话所带有的可怕修为,来人话语直冲其心中道台,可她却连来人的位置都毫无头绪。更可怕的是,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某一瞬间让她产生了臣服的冲动。她紧了紧袍子,心中有些冰冷。

“舍琉璃,你又何苦为难两个孩子。”

“你…你到底是谁?”舍琉璃声音有些颤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仍在四处搜寻着这人的位置。

“鄙人,百里冲寒。”一道健硕魁梧的身姿凭空出现在项燕青如身后,两只稳如磐石的手带着不容抗拒却又自然轻松的姿态搭在二人肩上,项燕只觉浑身一轻,内神渐转清明,转头看青如,发现青如已经昏了过去,连忙将之扶抱在怀里,好在眉眼安宁,显然已从舍琉璃的惑术中解脱出来。

舍琉璃死死盯着来人,一时间竟无动作。

项燕长舒口气,对百里冲寒恭敬一礼,倒不是因为自己脱险,而是感激其救下了青如。百里冲寒也任由他施拜,上下细细打量了项燕几眼,项燕也这才看清来人的面貌。

只见这人发似霜雪寒枝,眼若虎目龙睛,面有刀削之感,肤成古铜之质。身不动如镇,意精悍似刀,腿苍健如树,臂遒劲随猿。加之半斜披风如淌血,一身玄衣展长夜。浑身都是豪杰胆,满眼尽收英雄气。

正当项燕心折之时,却听百里冲寒开口道:“你很像他。”项燕怔住,不知其所指,正不知如何回答,却见百里冲寒转头对舍琉璃道:“舍琉璃,好久不见。”

“你…究竟是谁?”这是舍琉璃第二次发问,却显然不是前一个意思。

“我是谁不重要,只希望多年以后,你还能记得自己是谁。”百里冲寒负手而立,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哼,故弄玄虚。”舍琉璃眼中闪过厉色,瞬身前扑,虚无般直接穿过项燕和青如,却又实实在在地扣住了百里冲寒的双臂。

百里冲寒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不闪不避,任由其动作,这毫无反应的反应显得格外淡漠与冷酷。舍琉璃也没想到竟能如此轻易得手,也不及多想,滔天修为化为洪流巨浪顺着双手朝百里冲寒双臂碾压而去,却如石沉大海,波澜不惊,不由得又惊又怒。

百里冲寒淡淡道:“风虎云龙,看好了。”

场间众人都是一怔,不知叫谁看好了。只见百里冲寒虎躯微震,霍然带着舍琉璃扭曲成了一道摧天蔽日,纵横狂暴的旋风,势如苍龙搏月、白虎凌日,方圆十里尽随风破碎,与气荒芜,那百十余秦甲尽数被卷入此狂风中,刹那间便随着百里冲寒二人消失无踪,仿如灰飞烟灭。

只剩了项燕青如和魍魉双剑呆呆地杵在原地,四周原本繁密的秋林,已成了不见棵树的荒野。

魏龙子,梁稻翁立马动了,出剑。

这二人虽然人品下作,但毕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手,眼见舍琉璃与百里冲寒消失无踪,瞬间分析出形势,欲先制伏项燕。

眼看魍魉双剑已冲至身前一丈处,项燕仍似尚未从惊天狂风带来的震撼中醒来,只听得他嘴里痴痴喃喃地念道:“旋…气…念转…成风”。

项燕霍然抬头有悟,无觉剑心疯狂转动,带着全身真气汇聚风虎云龙之势,意念更是随之翻江倒海,在灵台顺着真气运行的轨迹化作狂风,真个成了风刀霜剑。

无形之意念狂风席卷而开,带着狂躁的切割之意,震荡扩散,无觉剑意顿时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察。

魏龙子梁稻翁心中虽来不及生出警兆,然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经验却使得二人下意识纵剑运气相格。噌噌数十声后,这二人飞退二十丈,跌跌撞撞地站稳,脸上尽是骇然之色。

项燕将青如放好,站起来,眼中却生出了一丝迷惘,轻声道:“不对。不是这样。”虽然方才所悟已然威力卓绝,但就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到底是哪里不对?”项燕苦思冥想,不经意地看了看魍魉双剑,无觉剑心旋转之际,带动自身真气,剑意,搅动周身天地元气,随后竟看到了魍魉双剑身上的真气脉络隐隐有随之转动的趋势。

项燕眼中光芒大炽。

“风虎云龙,动天下势!”项燕心中升起明悟,闭眼运功,意念风暴随着气流以更加飘渺地姿态狂卷而来,魍魉双剑骇然发现自身真气不由自主地开始随着无形的轨迹运转,更可怕的是其神思也随之模糊,仿佛有一只隐性的巨兽在贪婪地吞噬着他们的一切修为。

梁稻翁骇然叫道:“这小子习了什么妖法!”魏龙子亦震骇莫名,喝道:“剑谱不要也罢,速速斩杀!”语罢,二人均往魍魉剑上喷了一口精血,剑身顿时染上腥芒,妖异欲飞,二人屈身提腕,翻掌射剑,便有两道血光,直刺项燕两边太阳穴之命门。

项燕见状,两手握成剑指,交互于胸前,顿时两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红芒被无形意念之漩涡强行纳入高速旋转的域中,魍魉剑身还不及挣扎便被狂暴的气流震成星星零零的血红碎屑,也顿时将无形的意念旋风勾勒出形状来,只见一道血红的风暴冲天而起,与云天相接,仿佛黄昏。正是:

风从虎兮云从龙,翻江倒海念更空。

意随气转合于道,剑随心动作狂风。

冲霄一念无悲喜,震地八方尽通融。

至此法相全其貌,念念生生是剑锋。

那血色旋风卷至高空,轰然迸裂开来,化作琉璃色的法身宝相,顶天立地,攀日摘星。魍魉剑碎,无觉剑成。

魍魉剑碎,魏龙子梁稻翁皆气机崩乱,心神大伤,此刻见项燕法相一成,愈发惶惶。二人扑通跪了下来,不住求饶道:“少侠饶命,我二人本是魏人,为秦效力乃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今日你若饶过我二人,我二人必定……”然而话音未落,两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魏龙子梁稻翁双眼猛睁,死不瞑目。

项燕睁眼,冷冷道:“项某剑下不饶鼠辈。”

那魍魉双剑头颅落处,出现一双如铁的靴子,项燕抬头看去,却是百里冲寒去而复返。项燕扫视四周,不见舍琉璃踪迹,于是收了法相。

不待项燕发问,百里冲寒步至其身前道:“不错。”项燕道:“多谢前辈救命传法,不知…”项燕方才便有疑惑百里冲寒所指,正欲发问,然而百里冲寒打断了他,道:“舍琉璃已走,我也要走了,有些话,要给你说清楚。”

项燕只好收住疑问,礼道:“前辈请讲。”

此刻日渐正午,旷野无人,百里冲寒傲然而立,只给项燕一种恍惚如隔世之感。

“我知你心中无数疑惑,层层堆叠,难以解郁。”百里冲寒思索了片刻,接着道:“今日天好,秋日高悬,然而不管再如何清爽,总要西下,便是黄昏。长夜漫漫,自有苦不堪。”

项燕闻言若有所思。

“楚王坐关,屈子放逐,白起离营,修罗乍现,甚至我的存在,诸多人事异常,令你生惑,无可厚非。一切诸事概言之,不过于黄昏前选择如何度过黑夜。”

“黄昏黑夜究竟是什么?”

“仇恨。”百里冲寒轻吐二字,然而话音刚落,其双眼微微失神,一股狂躁如洪荒的毁灭气息喷薄而出,项燕脸色大变,抱着青如连连后退了二三十丈。

百里冲寒一动不动,但项燕分明感觉到眼前的百里冲寒不再是刚才那个人。

“是宿命。”沙哑而充满沉淀的声音扬起,如同吐出了万古而积的尘埃。话音一落,百里冲寒突然变色,浑身一震,方才那种恐怖的感觉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百里冲寒沉默,项燕亦如是。

项燕虽觉得百里冲寒方才很是危险,但想到以他的修为,若有什么歹心,自己离得再远也是徒劳,且听人解惑离得太远实属不敬,故又抱着青如上前走了二十丈。

“我长话短说。”百里冲寒终于开口,道:“我虽不知你如何学会无觉天罚剑的,但这决不是偶然。若论诸事前因,总归结为三个字。”

“阿修罗。”项燕斩钉截铁地说出三字。

百里冲寒面上依旧淡然,只是目光深邃了些许,道:“鸿蒙初辟,盘古开天,自此成天地人三界。阿修罗为天界放逐,仇结万古,日夜所思,不过是踏平天庭。只是阿修罗虽然战力骠勇,然阿修罗界实在贫瘠,不堪长年战争,且两界天堑鸿渊,故思借道人间。”

“假道伐虢。”项燕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多年前的一个典故。

百里冲寒点了点头,道:“阿修罗借道人间,古来有之。人界当时才刚刚摆脱茹毛饮血的生活,如何能抵挡阿修罗界的入侵?所幸阿修罗并不能直接降临人界,只能以分身寄托,或是在特定的时日才能行走于人间。于是阿修罗王麾下第一勇士自告奋勇,带着八十一名阿修罗战士降临人界,化身为九黎族蚩尤,及其兄弟八十一人,是为先锋,欲攻占人界大地,打开阿修罗界与人界的通道。也是在那时,无数妖魔异兽降临到我人界。”

项燕今日知此秘闻,不由屏息,震撼莫名。

百里冲寒讲到此处略微有些激动,再三平复了心情接着道:“炎黄二帝领兵相抗,奈何不敌,有心无力。终于黄帝决定耗费自身九成寿元沟通天界,请求帮助……”

项燕动容,忽道:“阿修罗界攻入人界最终之目的终归必取天界,为何天界对人界之遭遇不管不顾?”

百里冲寒冷笑道:“天界天神多是一些自命不凡的家伙,就连与之平齐的恶神他们都斜眼看待,更何况弱小的人类。况是轩辕氏如此施为,天界也不过派下九天玄女相助。助黄帝铸成轩辕剑,于涿鹿终败蚩尤。将其分尸,分印九州。”最后八个字,百里冲寒咬得格外重。

项燕叫好道:“我便知道,邪不胜正!”

百里冲寒看了他一眼,道:“然而轩辕氏也已油尽灯枯,蚩尤虽死,阿修罗界尚存。轩辕剑虽是神兵,终由凡人所铸,总有朽灭之时,故抽取剑魂成意念之剑,代代传承,名唤无觉天罚。”

项燕虽机缘得此剑道,却真不知无觉天罚还有如此来历,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百里冲寒待项燕平复些许心情,接着道:“然而,单凭一剑如何匡扶人间?由你得剑却不知缘由可见,此剑传承终非上策。”

项燕不禁点头称是。

百里冲寒道:“故人间尚有天命之人。”

项燕问道:“何为天命之人?”

百里冲寒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伏羲、仓颉、舜帝。”说了三个人名。项燕本也聪慧,很快想到这三人共通之处,道:“莫非……重瞳?”

百里冲寒点头道:“不错。重瞳之人出世,便是人道大治的契机,令阿修罗界无机可趁。只是每个重瞳之人的成长都历经诸多磨难。可惜舜帝一生坎坷,未及站在巅峰,便已陨落。幸好其传人大禹,修习了天界秘典,否则那时阿修罗界便已攻入人界了。”百里冲寒顿了顿,道:“如今天下正值乱世,人道秩序动荡不堪。无觉天罚传承残缺,而重瞳天命之人亦未出现,此刻便是阿修罗界入侵的最好时机!”

项燕忙道:“该如何破解?”

百里冲寒转身,抬头北望,仿佛看到了什么,两三个呼吸后,方才沉声道:“逆反阴阳归化无极大阵。”语罢,百里冲寒一步跨出,身影渐淡,仿佛一抹水痕,无影无迹。

一时间,秋风止语,万籁息声,唯独身旁响起青如微微的鼾声呓语,沉浸在梦中。项燕虽然清醒,却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这梦,细细想来,却残酷得可怕。

项燕不知当如何应对这一切,忽想起楚王来,念及此来洞庭的目的,不禁朝巫山所在的远方看了一眼。

巫山云墨霓为色,楚天风雨碧无棱。楚地,巫山密林中。

林中有一人执棋,悬子不落,静若石雕,青玉冠,发盘龙,正是仓浩然。

良久,百里冲寒方从林间步出,坐在对面。

“事情办妥了?”百里冲寒淡淡问道。

仓浩然笑道:“我办事,二哥有什么不放心的。”

百里冲寒沉默了半晌,道:“不再去看看白姑娘么?”

仓浩然微微一笑道:“何必。终归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大哥的事才最要紧。”话虽如此,百里冲寒却分明在仓浩然的笑声中听出了些许勉强与无奈。

仓浩然笑着笑着,忽然不做声了,眉眼间复杂如织,道:“倒是希望她再也不会遇到我。”

百里冲寒叹道:“何必。”

仓浩然摆摆手,道:“下棋。下棋。”

百里冲寒摇了摇头,取下腰间的酒,他抬头看了看天,似乎想看看这梦中的天空究竟有什么不同的。只是层林遮蔽,不见天光,不知天机命数,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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