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件园依山而建,山上背阴处还有着前一段时间下的斑驳的尚未消融的积雪。今夜乌云压顶,一场暴雪即将来临。山在夜色下泛着清冷的光,和着软件园里稀稀点点的灯光,以及高楼突起的棱角,看起来有些波诡云谲,像在演绎一场鬼堡大片。
夜行的夏伟踽踽的身影穿越在软件园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他将棉帽子拉低,把羽绒服的连帽将头双层深掩,然后信步步入了1号楼大堂,他估作轻松地在大堂保安处登记,两位保安紧裹大衣,正烤着小太阳玩着扑克游戏,没有人过分地注意他。夏伟径直进入早已侯在一楼电梯,进入了21楼。21楼走廊的灯已关,办公室亦是漆黑的一片。夏伟的心砰砰地跳着,为了缓解自己的不安,他进入了卫生间小解了一番,然后洗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支着自备的手电,套上白手套,找到了配的两把红线穿着的钥匙,哆嗦着手找到了公司大门钥匙,然后打开门锁,输入了门禁的密码,门“当”一下,很自然地打开了。
夏伟不敢开灯,他拿着手电,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董经理办公室门前,借着手电微弱的光,他找到办公室钥匙,门非常顺利地打开了。夏伟欣喜若狂,他觉得那些美女蛇正在向他招手,他进入办公室,迫不及待地向那存放移动硬盘的抽屉移过去。抽屉果真锁了,夏伟按着自己的方法反复试着,不一会就打开了——那个梦寐以久的黑色移动硬盘就以明晃晃的姿态展现在眼前。剩下的事情很顺利,他很顺利地连通了自己带的笔记本电脑,将黑色移动硬盘的内容复制到自己的电脑上,让他更为惊喜地是,黑色移动硬盘里不仅有公司主打产品的源代码,所有辅助产品的源代码一一在列,约摸过了半个小时,所有的源代码复制完毕,他把移动硬盘放归了原处,将抽屉复位,清理好现场。他看了看表,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了。夏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番踌躇满志的样子,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听到门外有声响,紧接着有强光手电照来,他赶紧在门旁边一个凹深处蹲下,这时,只听有人推了一个他们公司的门,他听见有一个声音对着对讲机在喊:“班长班长,一号楼SL公司门没有锁。”是巡楼保安的声音。
“糟糕,好像刚才忘了锁门了。”夏伟心里一阵懊恼。只听见对讲机传来一个声音:“好,明白,用我们的链条锁先给他锁上,明天一早再提醒一下业户。”
“好的,明白。”这个保安员说着,目视了一下公司里,便拿出一把链条锁准备锁门,夏伟蹲在那里腿酸酸的,心里直懵急,一不小心,打了个踉跄,本能地把右手食指伸进了门和墙之间的空隙里,他想悄悄地把手缩回来,又怕引起保安的注意,不敢动弹,保安要关门,感觉门像被什么别住了似的,又使劲地关了关,“哟唷。”他心里大呼一声,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一下子袭来,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夏伟涨红着脸,眼泪都疼出来了,咬紧牙根,坚持着。保安又关了一次,疼痛又强有力地复制了一遍,夏伟咬牙坚持着。保安好象不再苛求把门一定要关上,于是在外面缠了几道链条锁,而后心满意足地回身,习惯性按了一下公共走廊里的巡更器,他似乎有点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一眼SL公司,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夏伟的手指已经麻木了,血淌个不停,他摸摸索索地抽出右手,用左手紧紧地握住,来到了公司的休息区内,抽取了一张纸巾把自己的右手中指上的血擦了下,接着把公司的毛巾一把拽下来,一道一道缠在手上。他把手电支在前台桌子上,然后在前台办公桌上找到一把壁纸刀,来到了公司门处,将印在白墙上的血迹一点点刮掉,接着用羽绒服的袖子将粉迹使劲擦拭掉。他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进包里,然后朝着通往平台的门走去,现在是十一点半多,从楼顶平台另一个门也可以下楼去。夏伟猫着腰,打开了小门,与室内暖意融融的地暖形成鲜明反差的,一股刺骨的冷气一下子袭来,外面的西北风怒吼着,鹅毛般的雪花被风挟持着,犹如群魔乱舞,外面冷嗖无比,夏伟打了个寒战。平台的门被风刮得砰地关上了,夏伟已无法回头,将毛巾紧紧地缠了一下,将羽绒服紧裹了一下向另一个小门走去。令他万万没有到的是——平时都是开着的小门已经插上了插销,还加了把锁,还许是风大,小门旁边电梯机房的值班师傅把门关上了,值班机房的灯还亮着,夏伟蹑手蹑脚地退回。怎么办啊?夏伟抬头看了看茫茫的天空,冰冷的雪花扑在他脸上瞬间融化,往平台上看,大雪已是越积越多,夏伟孤零零地站在这寒夜的天地间,他觉得这是老天特意安排,让他做中介,实现一次排他性的天地通话,他把它想象成成功的前兆。所以,这事天知地知,无论如何也不能惊动值班师傅让其开门。夏伟打定了主意,来到了一个空调室外机处,找了个随风刮来的一个纸板垫着,坐下,身体斜靠在室外机上,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