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不长眼尽多嘴的混蛋把这个煞星给请来了?
舒简一面自顾自地在心里咒骂个不停,全然忘记了在这个迎接楠亭山使者的重要日子里,沐阳这个周郡的第一天才出现在此处没有不妥,甚至是合情合理。
沐阳并没有关注到满身伤痕的舒简,只是自顾自地看着素雅华服的叶渡卿的说道:“单大人之死,益于数万民众,如今天地为棺冢,死也欣然。”
“我不管,”叶渡卿其人虽然看起来高贵,但是盯上了自己在意的事,很有几分小女孩家家的蛮不讲理,她抬起头,眼睛直视着沐阳,做出了毫不退让的架势,“他死得伟大,那你们就应该全部记住他,把他当做神,世世代代,用绵延不断地香火去供奉他。”
叶渡卿红唇一张一合,说的倒是极为轻巧。只是这要求一提,别说在场的这一辈人,恐怕是之后子子孙孙,都要套上一个无谓的枷锁了。
沐阳道:“那好。”
“你气度修为不错,该是这个群中青年一辈的杰出之才了,”叶渡卿说道,“只是,你做的了主吗?”
沐阳沉声,却是极为不客气,极为自信地说道:“这是自然,”眼睛扫了一圈,又放回到了叶渡卿的脸上,“就算不信我,堂令也不信自己吗?”
叶渡卿轻笑,一阵地银铃作响,却好似上头挂了个秤砣:“也是。”
舒简依旧低着头,眼神不落痕迹地朝沐阳公子望了一眼,心里给他的危险评估值又高上了几分。啧啧,能文能武,能忽悠能打架,还生了张好脸面!
危险,太危险了,赶紧远离,最好永远别有交集了。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舒简这一道偷偷摸摸的目光,沐阳轻笑了一下,对叶渡卿说道:“堂令大人可要进去看看?”
舒简在听到沐阳那难得一见的轻笑声便浑身发毛,耳朵敏锐地立起来一听,果然没有好事!
“故人埋骨之地,我自然要去祭奠一番。”
“墓碑……”
叶渡卿将搭在手臂上的拂尘一甩,“暂后商议。”
看着他两这就打算踏出脚步,往死虎林挪去,可是要把舒简给急的差点发疯,要知道那林子里头可是有一堆躺得横七竖八的哥哥姐姐们的,这位大人这么一进去,那还得了?
保不准当众定下个残害手足的名头。
她往旁边一撇,舒景赫就站在一旁。这位四哥刚刚和叶渡卿叶堂令大人聊得很欢,应该是旧识,干脆发动一下,让他去阻止行程来求求情?
怎奈她发眼神发得眼角都快抽筋了,舒景赫也依旧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靠!
舒简在心里默默朝他比了个中指爆了句粗,同时一点点委屈从心里头泛起,还真是哀怨十分,关键时刻尼玛的谁都没用,还是得靠自己!
只能靠自己啊。
舒简默默地给自己打气,一抬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叶渡卿旁边,拽着她的衣角就五体投地地叩了下去:“大人不可啊!”
她虽然把脸深埋在了落叶堆里,但也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叶渡卿淡漠如冰的眼神,沐阳高高在上俯瞰的眼神,舒姝惊惧的眼神,周围人错愕的眼神…
还有人的眼神直接用语言表达出来了,舒评低低地斥责了一句,只是气势不足还有点萎靡,显得这句斥责并没有发挥到平日的威力。
叶渡卿的声音像是掺了冰渣一样:“为何不可?”
舒简心尖尖默默地一抖,慢慢地直起了自己的身子,眼睛却仅仅盯着自己紧紧握着不松手,已经攥地像个破布一般的衣角:“这林子里有只七重天的灵兽,堂令大人不可前去啊!”
叶渡卿先没接这个话茬,却是问道:“你是刚刚那个,那个狠心的丫头?”
舒简其实很想果断摇头,但是一想到这么多人围了观,恐怕想抵赖也没法子,先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再垂着脑袋,像只认错的小猫崽子一般,极其委屈地点了点头。
叶渡卿身子僵直,干脆愣在了当场,她嘴巴张张合合,嗓子口竟是一片干涩得吐不出一个字来。
舒景赫朝她们这边望了眼,神色平缓地又低下了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沐阳倒是看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心里疑惑,顺便调出了头脑中现有的情报,看看能不能和这个疑惑对上号。
叶渡卿的嗓音都有些不对劲:“你,你抬头,你抬起头来!”
最后这一句委实尖锐,吓得舒简赶紧把脑袋仰起,恨不得砍下来送到她的面前。
叶渡卿一见,脑子好像被重物狠狠一砸,眼前黑幕带着点点晶亮一闪而过,手里颤抖得抓不住拂尘,单薄的身子都往后虚脱一般地倒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