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螺想跟赵晓松说说今天参加葬礼的事儿,但是每当她跟丈夫联系的时候,收到的信息都是俩字:开会!
她记得以前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说出去旅游,晓松那时候没有钱,所以俩人连蜜月都没有度过。晓松总是说,以后有时间了,去补蜜月,可是红螺一直觉得,蜜月没有后补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辈子都补不了。每当这个时候,晓松就会觉得红螺特别无理取闹。无事生非,就不愿意理她了。
因为单位死了人这件事,红螺特别乏,她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应该凡事以家庭和丈夫的利益放在首位,况且,有句话不是说过:男人想理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他不找你,你怎么追也没有用…
唐朔还是一如既往地对红螺好,就像一杯温水,早上给红螺煮个鸡蛋,熬好粥去上班,中午从食堂给红螺买饭,下班之后做饭,俩人还是默默吃饭,偶尔唐朔加班,红螺的父母会来照看红螺,给他们做饭。
有一天红螺对唐朔说:”万人大食堂下面是不是有个紫荆超市?“唐朔说:”是阿,现在还有呢。而且大礼堂现在每周末都有昆曲演出,凭教师证还有优惠,你想不想去看?””恩,恩?教师证?你是老师?“红螺才想起,一直不知道唐朔的家是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做什么工作,这些她都不知道,以前也不想知道。
“毕业之后你突然说不想去国外,说担心到了国外我们会分开。所以我也没出去,留在这里当老师也挺好的,我们住的房子就是分的阿,环境好,院子里还能种些花草。”唐朔永远是那么平静,就像他做的这碗汤,西红柿鸡蛋汤,西红柿永远都是拨了皮。还会放几片薄薄的黄瓜,不放油。
对于唐朔,红螺确实了解的太少。因为红螺总觉得他不是自己的丈夫,自己也不是他的妻子,这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红螺想给赵晓松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一切,问他在哪,然后回家。但是熟烂于心的电话打过去,居然是空号。红螺记得赵晓松工作的单位,在橙色港湾。想开车过去找他,却发现自己的车不见了。叫了出租车,到橙色港湾,却没有那个公司。赵晓松在哪呢?
唐朔找不到红螺,焦急的给岳父母打电话。当红螺回到那个北边的家,看到满屋子的人都在等待,先是父亲劈头盖脸的数落。又是唐朔满是焦急的关切。红螺没有告诉他们去找晓松了,因为即使说了,他们也会觉得自己在说胡话。只是家里来了两个从没见过的人。他们是谁?唐朔告诉红螺:”这是自己的父母亲,刚从美国回来参加个学术研讨会,顺便过来看看你”
红螺不知道开口叫什么,她无论如何无法对素不相识的人称呼爸妈。红螺的父亲站出来缓解了尴尬:”你这孩子你怎么不叫人啊?叫人!”红螺憋红了脸,叫了声”父亲,母亲好”
唐朔的父母显然挺高兴的,唐母说:”看来恢复的挺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听说你出了事,我和你公公都很担心,正好这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们就订了机票,顺便回来看看你。那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你没事我们也好放心回去了。”
红螺听到别人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一阵温暖,连忙感谢。谁知唐母话锋一转,对红螺说:”朔朔平时工作很忙,又教专业课,又要做课题,还要带研究生,你平时没什么事,可以不用工作,但是也别乱跑了,像今天这样,影响到别人就不好了。”
还是唐朔出来打破尴尬,说父母亲难得回来,一家人聚齐,一起去外面吃个饭吧。
公公开口道:”问问红螺想吃什么吧”
红螺脱口而出:”蓝旗营理工大学东门是不是有个红辣子?“
唐朔很开心:”红螺,你记性真好,还记得那里阿,不过早就倒闭了”
“那就去便宜坊吧,虽然有点远,我们好久没吃焖炉的烤鸭了”公公接话。唐母随即瞪了丈夫一眼。
进了便宜坊,唐朔问服务员要了包间。一顿饭吃得也是风平浪静,无非是说说国内的经济形势,唐朔父母邀请红螺父母去国外玩之类的话。席间唐母婉转的询问了红螺的病情是否会影响生育。都被唐朔游刃有余的对答了。
红螺想去洗手间,她实在觉得没什么共同语言,连自己的父母都显得那么陌生和距离感。
红螺出了包间的门,想去看看院子里的鱼。开门的一霎那差点撞上了途径包房准备去洗手间的一个胖子,”恩?是你,嘿!赵晓松!红螺一下子喜笑颜开,抓着他的手不放开,“终于找到你了,我去橙色港湾那找你,连你们公司都没有,是搬家了吗?你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阿怎么也不联系我啊?”红螺激动坏了。倒是那个貌似赵晓松的男人,一脸错愕,”怎么又碰见你了啊,精神病!别碰我,起开,起开!”说着就一把推向了红螺。
闻讯出来的唐朔一把抱住红螺,厉声对赵晓松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素质,即使她认错了人,也没有把你怎么样,你为什么要动手推一个女人?”
赵晓松不甘示弱”哎哟,是你啊,你又带小疯子出来吃饭了阿?上次我就告诉过你,把这小疯子看住咯,别到处吓唬人。你是不是也有病啊?”
唐朔眼力闪过一丝不悦,让红螺先进屋,对赵晓松说:”你说谁是小疯子?这是饭店,面斥不雅,要不咱们出去说?”
红螺一看这个架势不对,她不希望赵晓松受到任何伤害,也不希望唐朔,这个陌生人因为自己受任何伤。连忙拉着唐朔,“是我不好,我认错人了,咱们回去吃饭吧。快走吧。”
老人们聊得津津有味,听到外面的声音,问他们俩,刚才外面在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红螺求助的看着唐朔,唐朔脸不变色平静地说,“遇到几个学生,知道我们在这边吃饭非要抢着买单,我没有同意。因此争执客气了一番。”红螺爸夸赞唐朔:”对,怎么能让别人掏钱,你做的很好。”
饭后,送唐朔父母回了酒店,红螺和唐朔回到自己的家。照例,红螺自己在主卧睡,而唐朔,则一直住在客卧。夜里,红螺起身去洗手间,看到客卧里睡得沉沉的唐朔:“怎么有如此好看的男人,因为自己,这个男人有点憔悴,可是红螺真的不认识他,自己不能冒领别人的幸福。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