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占山算是仙道的大派了,霞光继位也有八十多年,他与明真差不多是同辈人。霞光其实一直也有光大云占山的心,但奈何现实残酷,没有实力其他一切都免谈。多年来屈居他人之下,心有不甘。如今有消息龙渊剑即将现身,这对修行之人是最大的诱惑,谁能拿到圣剑,便可称霸仙道。只是霞光与别人不同,他是真有实力。因此,霞光对双煞的行踪格外用心,他自认雄心大志,应是配得上龙渊的。
姑射同盟后,霞光与暮息被安排去查人道那些被双煞所杀的门派,当初都是玄木靖所查,翡翠城那夜玄木靖门下的弟子除首旸全部身死,后来玄木靖也出事。所以当初那些门派为何被杀,有何线索也都中断了。如今时隔两年,不知还能否查到蛛丝马迹。
暮息,霞光,旻天和另外几位仙道其他门派长老一起乘坐各自灵兽在空中一路咆哮奔腾,
暮息的玄海龟并非天生的上等灵兽,而是在暮息年少时结识,多年来随暮息修为增强一路进化成了上等灵兽,虽与白狼无法想比,但在这些人中却是上乘,一路在前,沉稳大气,霞光等人跟在其后。
此时正值清晨,天际已经露出一抹嫣红。片刻后,太阳喷薄而出,天地一片金光,众人心情大悦,说笑起来。
就在这万丈金光中,一缕冷锐金光平地冲入天空,乍现,寂灭。
众人都在谈笑,没有注意,暮息虽感到了一丝异常,不过等他回头时已经归于平静。只有霞光清楚敏锐的捕捉到了,望着金光幻灭的地方,眼中闪过难言的惊喜兴奋,又生生压制住,装作平常模样。
“怎么了,那里有异常?”暮息见霞光定住不动,回头问道。
“没有,这景色许久未见,甚为开怀,多看几眼。”霞光声色不动道。
暮息点点头,继续前行。
正午十分,众人来到一处群山之中,周围一片葱郁,唯独有一座山的山头好似氤氲着一片紫雾,风吹过,似有细细龙吟声,在群山之中格外夺目。
众人随暮息来到此山,落在一条石阶上,石阶随山势蜿蜒而上,通至山顶。石阶生满杂草,两边的翠竹也杂乱疯长,连路都要遮住,显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四周亦是一片荒凉。
暮息下了玄海龟,带着众人步行而上。众人走近紫雾时渐渐看清是一片紫竹林,竹林里亦满是枯叶杂草。
穿过紫竹林,是一所宅院,院门轻掩,院里倒还干净,正堂悬挂着一块的匾额,上面三个大字:天义堂。
“这里像是刚有人来打扫过。”霞光警觉道,“什么人会回来?天义堂还有活着的人?”
暮息默默道:“当时说没有了……”
“我们还是先查一遍。”霞光沉声道。
众人十分紧张,里里外外仔细查了一遍,并没有半个人影。就在众人商量时,院后突然传来破风声,一道白影闪过。
暮息和霞光对望一眼,霞光道:“马上传信给鹿护法……”闪身追了出去。
那影子速度极快,远远只能看到一个白点,以霞光的修为,拼出全力勉强追得上。
霞光越追越慌,这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再往后一看,暮息根本没追上来。渐渐已经离开人道地域,进入仙道边界,那个白点一路往东,直奔昆仑方向。
霞光渐渐停住,不再追那白点,定在空中看向西边,又看看身后,低头想了想,传音给暮息:一路追向东方。
随后,霞光转身飞往西边。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落在一处荒旧的院外,昨日那乍现的真气正是从此地发出。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龙渊剑即将现身标志,霞光没想到他居然有缘得到讯息,难道自己正是龙渊的主人?
想到这里霞光有些激动,但仍不敢大意,先用神识查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人,才悄悄掩身进来。
满园凄凉入目,霞光不免心生叹息,二十年未至,九重山竟荒败至此。
霞光当年与九重山掌门并不算熟悉,九重山不过是仙道的一个小门派,建派三百多年,素来仰仗昆仑。他也从未来过九重山,但看这格局,九重山若发展下去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只是没想到会在一夕间被灭门,当年他也曾参与追拿双煞,只是从未与双煞蒙面。
对了,双煞当年灭了九重山会不会就是与龙渊剑有关?只是当年龙渊剑未曾现身!想到此节,心里忍不住的颤抖,好似称霸天下名利双收的人生已经在眼前!
霞光转身将此地设下禁止,又抹去同心令的灵气,完全隐藏了自己的踪迹。
霞光根据灵力前前后后查了一遍,疑惑不解,明明是股强大的剑气灵力,却时有时无,时强时弱,而且它在移动!怎会这样?
霞光以为是自己这些时日奔波有些乏累所致,而且他从未接触过圣剑,以为圣剑本就如此难以寻找。反正也是囊中之物,不如先休息片刻再寻找,转身来到正殿。
殿中十分杂乱,匾额也掉落在地,看样子像是当年打斗时被一剑斩落。霞光抬手轻轻拂散椅子上的灰尘,坐下闭目调息。脑中渐渐清明,神思澄净,心中总感到有个地方不对,是哪里?
脑中突然电光闪过,双目猛的睁开,从椅子上跳起,看着地上的匾额,匾额被斩断的侧面犹如被烙铁烫过,呈烧焦的炭灰色,再仔细一看,炭灰纹路中隐隐伏着一头怪兽,好似刻上的一般,那怪兽头生双角,怒目圆睁,好似随时会扑出来——
霞光双手紧握,用力磨磋着,好似掌心里握着天大的秘密,生怕一松手就会飞走。
院中,霞光的坐骑锦鳞兽突然传来一声惊惧的嘶鸣,霞光全身僵住。锦鳞兽的神识在他意念中灰飞烟灭,空气中弥散进来浓浓的血腥气……
一个清浅的脚步声进来,那人的真气修为高高在上,睥睨看着霞光被冷汗浸透的后背。
“啪啪!”那人鼓了两下掌,话音里带着赞赏的笑意:“真不愧为是霞光掌门,二十年前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你一眼便看到了……”
霞光听到这声音,无比震惊,慢慢转过身来,用真气压住狂跳的心,摇摇头失笑道:“怎会是你?”
那人笑而不语,一脸天下尽在我手的得意。
霞光叹口气,悠悠道:“道貌岸然的将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连昆仑都被你算计,你厉害!只是,可否让霞光死得瞑目,——为什么下一个是我?”
那人玩味的看着霞光,灿然一笑:“我压根就没想要杀你……”他话说一半,故意顿住,眼见霞光一脸的愕然,突然收起笑,阴恻道:“你自己来送死就怪不得我了——”
霞光张嘴欲言时,见那人虚空抓出一柄宝剑已经杀过来,本能要抵挡,待到看清那宝剑后,生念全无,张开双臂任凭宝剑贯胸而过。
这剑却极是邪恶,溃散的真气从霞光七窍皮肤各处喷出,转眼间霞光便成了赤红色血柱。霞光哈哈大笑,气血瞬间从口鼻好似山洪喷泻而出,一片血影中,霞光看向那人。
那人躲的远远的好似在看盛景般开心,在霞光气息将尽时,断断续续听到那人在说“死在龙渊剑之下也是你的福气……来日黄泉路上,暮息会感激你替他早死这几日的……”
霞光涣散的目光停留在一片血色之际,有个人影跑过来抱着他失声痛哭,霞光心里叹息道:旻天,你要小心!
原来,暮息沿着霞光留的音信径直往东方追去,直至遇到前来会和的北海二圣和崔柯浔等人,等崔柯浔提醒时,才发现霞光的同心令失灵,传音亦是不回。众人深感不对,又掉头返回寻找霞光,最后还是旻天发现了师父的真气踪迹,追到九重山。
暮息等人打开禁制,刚进院就发现有人正从侧面逃走,厌无雪随即追上,暮息等人跑进殿中时只见到刚刚气绝的霞光。
暮息扶起旻天,将真气迫入霞光体内将他神识取出。人在初死之时,神识仍会停留片刻,尤其仙道中人,修为高深之人有时不但不会消散还能离开躯壳去警示他人。
片刻后,霞光的神识果然出现,但是已经微弱无形,显然霞光临死之际受到身体和神识的双重折磨。
旻天哭道:“师父,你可知道凶手是谁,我一定为你报仇!”
霞光的神识张嘴讲了一句话,但是有形无声,众人都不明白其意。正要再问,霞光的神识已变做一团水雾,消散殆尽。
旻天将师父遗体送回云占山,其他人则追厌无雪而去,崔柯浔刚驭使黑斑虎蜂,速度不及,只遥遥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