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口点心都被呛到,浅雨觉得失礼,忙道:“没……没事,少主我没事了……”
看她不再咳了,丁远承重新坐了下来,对培香道:“再倒杯水来。”
培香刚刚在外面被浅雨那顿抢白还没消了火,这边就又要给她端茶递水,心中的忿忿之气可想而知,一边倒水,一边心里想着,她是少主妃带来的侍女,在少主面前有什么仰仗,今天三番五次落了下风,定要找个机会扳回一城来。
就这样想着,把那杯热茶端到了浅雨面前,浅雨正要伸手接,突然就看培香手一歪,顺势把一杯茶都泼到了浅雨手上。
丁远承在旁看得真切,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不待细想培香为何要这样做,忙冲过去,用衣袖擦干茶水,拿起浅雨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浅雨只觉得那热水浇在手背上,带来一阵火辣,刚感觉到疼,还没来的及哼一声,就看丁远承已经拿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紧接着,就感觉到有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手心注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在小臂以下的位置蔓延开来,手背上的痛感马上就减轻了很多。
不疾不徐、不温不火。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那股气流并没有散发到全身,可手臂上传来的些许感受,让浅雨心里像是有扇门,咔嚓一声碎裂,那门后的景象,呼之欲出。
“还疼吗?”丁远承关切地问道。
刚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这些事,浅雨没太有机会去想除了疼之外的其他事,等疼痛缓解,这才意识到丁远承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于是小心地抽出手,小声道:“没事,少主,已经不疼了……”
丁远承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有些失态,不过这也不及一旁的培香吃惊,原本以为少主妃不在就没有人给浅雨撑腰,谁知少主他……
看着浅雨没事,只是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丁远承总算松了口气,转身看到惊的还没缓过神来的培香,心中的怒火不可抑制的升腾起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培香脸上。
培香来浅心殿也有些年头了,少主一直以来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从来连句重话都不曾对下人说过,其他殿的侍女们都羡慕的不得了,说能遇到这样的主子,也是做下人的福分。
可今天丁远承却打了培香。
虽然心中震惊,可培香却也知道丁远承动了真火,连忙跪了下来,道:“少主,我不是故意的,求少主开恩!”
浅雨没想到丁远承发这么大的火,刚想上去劝说,听丁远承道:“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最清楚,你自觉无愧就好。”
培香还想辩解,被丁远承制止,道:“出去!”
培香啜泣着站了起来,捂着火辣辣的脸往出走,走到门口,又听丁远承道:“做好你的本份,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
培香赶紧应了,转身出去。
屋子里只有丁远承和浅雨二人,因为丁远承一反常态的反应,让浅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外面天冷,等下出去的时候,别让手冻着。”
“哦。”浅雨小声地应着。
短暂的沉默过后,浅雨道:“少主,培香她……可能只是因为,我也是少主妃的侍女,平日里却没有侍女的样子,她……也不是故意的,少主,就不要再责罚她了。”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侍女,你……”丁远承语塞,没往下说,停顿了一下,又释然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那,少主,我先出去了。”
丁远承点了点头,浅雨退了出去。
从书房出来,刚走到寝殿门口,看到赵祯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浅雨上前道:“祯姐姐,出什么了事了,这么慌张?”
赵祯道:“刚才培香哭着回去,别人问她,她死活都不肯说怎么了,我怕少主妃这边有事,赶紧过来看看。”
浅雨也不好说什么,道:“少主妃还睡着,没什么事。”
赵祯不放心,道:“我还是去看看吧。”
正说着,听寝殿里赵安彤唤道:“冰儿!采萱!”
赵祯连忙紧走两步,进了寝殿。看赵安彤醒了,浅雨就也跟着进去了。
“少主妃,有什么吩咐?”
“赵祯,快给我倒杯水喝。”
赵祯连忙去桌上拿茶壶,摸了摸,道:“少主妃,茶凉了,我去换壶新茶来。”说着出去忙了。
浅雨上前坐在赵安彤床边,赵安彤伸了个懒腰,道:“好不容易回家了,睡个觉也没睡踏实,口渴的厉害,这冰儿和采萱也不知道又去哪儿玩了,我都喊她们半天了。”
浅雨看了看赵安彤,又低下了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安彤看道浅雨的模样,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一轱辘坐起来,拉着浅雨的手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浅雨摇了摇头,还没说话,赵安彤更急了,道:“快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是成心让我着急不是?”
浅雨抬起头,道:“没人欺负我,只是,刚才……少主……打了培香。”
“少主为什么打培香?”赵安彤好奇道,认识丁远承虽说不算久,可这些日子以来,看到丁远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从来没跟哪个人红过脸,今天怎么打了人?
虽然浅雨也知道,培香是故意把水泼在自己手上的,可是少主因此打了她,还是让浅雨心里觉得有些内疚,所以支支吾吾地半天才给赵安彤讲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当然,丁远承握着自己手的那部分,浅雨还是选择性的删减掉了。
浅雨正讲着,赵祯泡好了茶,给赵安彤递了一杯,赵安彤却摆了摆手,示意赵祯等会儿,等浅雨讲完了,赵安彤连忙抓起浅雨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道:“没大碍吧?现在还疼吗?”
浅雨摇了摇头,赵安彤继续道:“那培香为何要这样做?”
浅雨说了自己的猜测,赵安彤听了竟也生起了气,道:“培香的胆子也太大了点,要我说,少主打的好,你我之间什么时候有过主仆的分别,少主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下人,这浅心殿什么时候轮到她做主了?!”
浅雨听赵安彤这些话,竟然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少主妃,浅雨何德何能,让你对我这么好……”
“我们之间早就和姐妹一样了,说这些傻话做什么?”赵安彤安慰着浅雨,想了想,继续道:“这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是不是都抱着这份心思,我得明明白白的让他们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明天我就去找城主妃,让她做主,你我以后就以姐妹相称了!”
“少主妃,万万不可,浅雨怎么当得起!”
“我说当得起就行!”
好说歹说,才说服浅雨接受赵安彤的安排,浅雨心中暖暖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赵安彤。
总算安排妥当了这件事,赵安彤这才想起来口渴,接过杯子喝了一大杯。
只听赵祯说道:“原来培香做了这种事,难怪刚才我去泡茶的时候,正好遇到管事去找培香,告诉她马上去浣洗所,没有管事的吩咐,以后都不许进入浅心殿了呢!”
赵安彤点了点头,道:“我本来还琢磨着怎么让她长长记性呢,看来倒是少主先吩咐了。”
赵祯道:“自从来了浅心殿,少主妃都不让我干什么活了,可这旁人我还是不放心,所以,以后还是我来侍奉你吧!”
赵安彤笑着允了,让赵祯出去忙了,然后拉着浅雨的手,坐在桌边,道:“我这还有件要紧的事,你帮我一起想想。”接着把孔梁的事跟浅雨说了,让她一起帮忙想想有什么可用之人,能不畏孔梁的权势,帮助赵符施行新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