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更不幸的发生了-太后正在御花园内带群妃赏花。其实说是赏花,倒不如说是找个合适的理由带着一群人出来训话。毕竟,现在御花园中出了梅花的那一片还能看意外,其余的花皆是一片惨淡。别说花了,就是连个花骨朵都没有,又何来赏花之说?
遇见太后是个意外中的意外,我虽不惧怕她,但是见太后娘娘训话训得那么起劲,我也不好打扰她,就想让带路的宫女绕远而行。却听到太后娘娘遣散群妃的声音。我好奇,便向太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站住!”太后娘娘道。
正要散去的群妃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以为太后叫的是她们,便又停下脚步,纷纷站在原地等候太后的下一句。谁知太后又说道:“没叫你们,哀家叫的是清音那个丫头。”
众妃纷纷转身,想我的方向看去。这回,我想躲都躲不了了。便只能上前去向太后请安。众妃们见这里已经没有她们什么事,便纷纷念着“臣妾告退”匆匆散去。还有几个好奇的妃子,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几眼,都被太后身边的玉嫫嫫瞪了回去。我屏退了给我带路的宫女,轻步走到了太后的身边,给她老人家请安。
“清音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我向皇祖母做了一个万福。
“起来吧。别累着。怎么今日想起来御花园了?皇帝准你入宫了?”太后玩弄着手中珍珠大小的檀木小佛珠说道。
“回皇祖母,皇叔今日确实叫我入宫了。”我微微起身,低头对面前至高无上的太后娘娘说。
“叫你入宫?原来不是让你来看看哀家的啊!我还以为是你父王叫你进宫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呢!”皇祖母笑了笑,对我说道。“行了,别站着了,坐吧。哀家若是把你累坏了,你父王和你皇叔又该不高兴了。现在谁不知道,全京城的皇家女眷里,就你最得宠了。”
“皇祖母说笑了。清音也只是因为在外多年不曾受人管束,性子不羁了些,与那些从小受礼教的女眷们不同,皇叔觉得新奇,便多惯着清音了一些。”说着,我坐到了太后身边的椅子上。
“新奇?”太后说着,忍不住笑了笑,“你倒是会说话。这点你师父可真是没少教你。说说吧,今天皇帝叫你去干嘛了?”
“回皇祖母,皇叔叫我去是想给我赐婚。”我如实答道。
“赐婚?给你和谁赐婚?”美人椅上的太后娘娘明显一惊,问道。
“是给我和尹少将军。”
太后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略微地笑了一笑。我不知她为何如此,却也不敢放声造次。
过了一会儿,太后娘娘似想到了什么,便又对我说:“若是你能和尹建一成亲倒也好。尹建一的母亲是云南王的亲姐姐,怎么说也算是和皇室挂了些关系。那小子虽跟哀家没什么大的关系,但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对那小子还算满意,你嫁给他绝对不吃亏。”
对于皇叔和皇祖母的态度我又是一惊。皇叔的态度很明显,不想让我嫁给尹建一。而皇祖母的态度更明显,特别想让我嫁给那个尹少将军。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听谁的。而最主要的是,我现在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我拒婚的事情告诉面前的这个满是期待的皇祖母。说了,会让皇祖母伤心。伤心倒是小事,就怕这个看似和蔼的皇祖母会生气。之前尹建一曾说皇祖母年纪虽然大了,但从来不糊涂。若是这个太后是个多疑的人,认为我对她有二心,只怕我的处境就不会那么好了。可若是不说,那就跟欺君没什么样了。我陷入了沉重的纠结。
“皇祖母,清音不想嫁。”我用了一种只有我和她能听见的声音又配着委屈的语气说道。
“不想嫁?为什么?难不成你又想说你还小?”眼前的太后似乎有些急了。
“皇祖母,清音确实还小。我返京还没几个月,自己家还没待够,不想这么快就嫁到别人家里去。”这句话,我是近乎着撒娇说完的。
“你这个理由找得到是好。想必你皇叔又顺着你了。不过你们两家早有婚约,你嫁他是迟早的事情。不能拖太久了。”出乎我的意料,皇祖母不但没有生气,还用手轻轻得拍了拍我的头。出了师兄和师父,还从未有人拍过我的头。
“行了。你进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快回去吧。别让你父王着急。”太后说着,向我摆了摆手。我没有再多说,只是起身回了句“是”便匆匆离去。
虽然曾在宫宴上与太后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太后今天的举动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为我的皇祖母应该是那种十分严厉,不苟言笑的人。特别是那次在茶楼中尹建一对我说了太后的事,我对自己对太后印象就更加确定。没想到,太后竟是个如此祥和的人。只是不知道,皇祖母对我尚且如此,对其他人又怎么样呢?
在这回府的路上,我一直在思索太后和皇叔对我婚事的态度。明明同是皇族人,又是母子,不应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吗?为何二人的反应如此不同?看皇祖母今天精明的样子,尹建一对太后的形容应该是真的。可为什么二人对安阳王府的态度就差了那么多?难不成,真的就是因为父亲才是皇祖母最喜欢的儿子?皇祖母还对皇叔当年做了九五之尊而耿耿于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
我实在想不透,就连猜测也拿不准。这个王府限制了我太多的自由,我没有办法去动用玄风门的力量去查这件事。而且,玄风门的力量是属于师父的,将来也是要传给师兄的,我上次用师门力量去查清之前朝堂上的事已是犯了大忌。虽然师兄什么都没说,很快就帮我查好了。但我知道,师父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很生气的。
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宫门口。
本想着不会再见到他的,却在抬头的那一刹那,看见了宫门旁站立许久的尹建一。我知道,他是在等我。
我自知这回逃不掉了,便大胆地向他走去。其实我心里是庆幸的,至少,在这儿等我的只是尹建一。
“少将军。”我走到他面前,冲着他微微一笑。
“郡主,尹某在这儿等你多时了。”他仍旧在那里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因为我和他之间距离的变化而有所举动。
我盯着他的眸子,不觉有些入迷。他的眼睛似乎有种独特的力量,可以将别人的思维看穿,让那个人从此跟着他的想法做事。而此时,我就是那个人。
我想移开自己的双眼,但是却发现很难做到。我尝试了很多次,但是都以失败告终。最后,我甚至没有了尝试的能力。
“看够了吗?”他突然打断我,“想不到郡主还有喜欢看男人的眸的癖好啊。”
我突然恍过神来,不禁被吓了一跳。又听到他的说辞,心里更加慌乱。我默默地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师父教我的那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深呼吸了几次,迅速调节好自己的状态。
“放肆!尹将军,还没资格跟本郡主这样讲话。”我带着怒色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即使有时候会发火,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装的,只是为了制止另一个惹我生气的人的行为或言语罢了。要说真的发火,恐怕也只有一两次吧。
但今天,我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