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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占卜

李乐天借着这枚玉佩的故事,几乎讲完了他凄苦的一生。夏至和黄炎二人都听的双眼发红,眼眶湿润。李乐天反而安慰了一阵。三人相对而坐,良久再无一句话。

三人傻傻的呆了一会,方渐渐止住了悲戚,平复了心情。李乐天勉强笑起来,对夏至说道:“你师父呢,还没有回来吗?”

夏至道:“对啊,出去了快三个月了,还没有回来。”

李乐天笑道:“你师父一出远门,你在家可不闹翻了天。前些天听香子兰说,你伪造官府文书,给抓进牢房里去了。”

夏至讪讪一笑,回道:“是,弟子太胡闹了,还得多谢师伯给我说情,让我免去了不少刑罚。”

李乐天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你这小子,倒还真应该让你多受些刑罚才好。不过你倒争气,弄了个斩妖大英雄的名头,还游街一天,可没把你给乐坏吧。你师父回来,怕是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也要嘉奖你一番。”

夏至笑道:“只求师父他老人家回来别打死我就好了。”又说道:“其实我们前些天杀熊。。。。。”

李乐天忙制止了,笑道:“等会香子兰来了你再讲,免得还得多讲一遍。”

几人正坐在蒲团上说话间,香子兰已经到了,叮叮咛咛二人却不喜欢看师父占卜算卦,找到了香子兰,通报了消息便自己去玩了,不再前来。香子兰在门前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说道:“弟子香子兰给师父请安。”

李乐天对她招手说道:“香儿快起来,一起来听听夏至小友给我们讲故事。”

夏至见了香子兰忙坐起身,一脸笑意的迎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包精心包好的糖果递给她,笑道:“香姐姐,我特意给你留的。”

香子兰笑道:“偏偏对我好些,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其他姐妹们知道了岂不是要怪你偏心?”嘴巴上虽然怪他,糖果却也接了过来,心中一阵甜意。

夏至赖了脸皮笑道:“其他姐妹们早都知道我们两个要亲密些,自然也不会来怪我。”

香子兰啐了一口,骂道:“谁和你亲密了,你也真不害臊。”

其实二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有名字,没有姓氏。二人自小便常在一起玩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比起千叶山庄其他的女孩子,二人是要亲密很多。

夏至、香子兰在李乐天下手坐定,夏至和黄炎便将前些天杀熊的经历过程详细了讲了一遍。以及龙苋反目成仇,背后暗算下毒的事情也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乐天。李乐天听完这段惊心动魄的冒险经历后长叹口气,说道:“公孙师哥一心研究些巫毒盅术,对门下弟子也不加管教。这次龙师侄胆大妄为,险些闯出大祸,倘若当真害死了黄师侄这位火宗弟子,你们火宗的王宗主只怕一气之下要将我们整座凛冬山都给踏为平地了。”

夏至笑道:“那龙苋来个死不认账,王宗主也找不到什么证据,总不能全无道理的就杀到凛冬山上来,那龙苋不也就蒙混过去了。”

李乐天笑道:“王沉王宗主什么时候是个讲道理了人呢?你若不信自可以问问他这位爱徒。”说着向黄炎努了努嘴。

黄炎笑道:“其实我师父确实脾气火爆,发起横来不太讲理。”

李乐天又问夏至:“你说你最后使出了一招快剑,将那妖熊杀死,料来必定是一记了不得的剑术。却没听你师父和我说起过有这样的剑招。你可以给我们演示一下吗?”

夏至恭恭敬敬的回一句:“是。”站起身来,走到堂中。香子兰找了一把短剑递给他,夏至道了声谢。对着李乐天行了一礼,说道:“弟子献丑了,请师伯指教。”李乐天微笑颔首。

夏至找了一只齐眉短木棍,小心将它立起来,又转身走到两三仗远处。提起短剑,剑身、手臂笔直伸出,连成一线。指了木棍说道:“当时那妖熊就在那个位置,高举了爪子要拍向马师姐。我一时情急使出了这招看那熊的手臂。”将手臂轻轻回弯,按照霜降所教授的,运起血气。只见白光一闪,众人还没看清楚,夏至已经站到了木棍的另一边,那木棍却纹丝不动。夏至又道:“那妖熊又张开嘴去咬马师姐,我这相同的招式又使了一遍,砍向那熊的脑袋。”又见一道白光闪过,夏至已经回来原来所在的位置,那木棍仍然不见有丝毫动静。夏至走到那木棍面前,轻轻抓住棍子顶部提起,却只提起一小段,再提,却又是一小段。原来这木棍遭夏至两次横切,因切口平整水平,即便已经被切断却也并不掉落。几人顿时大喝精彩,鼓起掌来。夏至如此这般快如闪电的移动身形,几人已经赞叹不已,又如此这般不着痕迹的切断木棍,更加让几人叹为观止。

夏至收了短剑,对李乐天再行一礼,又对几人说道:“见笑了。”

李乐天道:“这样的功夫还真没见你师父使过,是他最近创造出来的吗?”

夏至道:“不是的,教我这手功夫的还真不是我师父。不过教我功夫的那人一再叮嘱我,万不可对别人提起她。我当时已经许诺于她了,如果师伯见问,请恕弟子不能回答。”

李乐天见他守言重诺,心里倒也高兴,笑道:“你既然不能回答,我自然也就不问了。也是你福泽深厚些,遇到了前辈高人,学了这么一手了不起的功夫,确实可喜可贺。老前辈做事古怪,行迹不愿为人所知也是常有的。”

霜降一个年轻小丫头被李乐天说成了前辈高人,夏至听了忍不住好笑,却也不敢显露出来,忍住笑意说道:“是,谢谢师伯体谅。”

李乐天又对黄炎说道:“黄师侄,我于武学一道并无太多研究,平日里最多也只是练习下本宗的基本功夫,小夏至刚才这手功夫俊的很,但我却不能辨识。不过听说你们火宗弟子喜爱游历天下,又精于武学,刚才这手功夫黄师侄是否识得。”

上一次夏至使出袖箭雕花的绝技杀熊时黄炎还躺在芦苇丛中,十几处穴道受制,因此并没有看见,只是听师弟师妹们描述几遍,但毕竟不太真切。现在当面亲见,更加震撼。又依稀记得师父好像提起过这记剑招,一时却也想不起来。便道:“李师伯过奖了,我们火宗弟子在武学上花的时间确实极多。夏至兄弟这手功夫是以凌厉见长,正符合他们金宗的武学大义。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金宗宗家的功夫。我记得师父曾经和我提到过,金宗宗家的功夫,鬼神莫测,练到顶尖处又分成四个境界,分别是:疾、轻、幻、错。刚刚这记剑招,应该便是疾境界中的一种。”

夏至听他说的清楚,心里感叹道:“黄大哥对我金宗的事知道的倒比我还多些。我金宗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来没有听师父讲过。难道霜儿是我金宗的宗家弟子,怎么跑到水城来了?”

李乐天道:“是呀,金宗散家功夫中并没有见过这样的招式,不过金宗宗家弟子行事从来都是神神秘秘,神出鬼没的。近十几年来我硬是没见到过一个。至于他们的功夫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偏偏招招凌厉,招招致命。”

黄炎说道:“李师伯所言极是,弟子常年在外游历,却也是多年没见到一个金宗的宗家弟子。”

李乐天拧着胡须,邹起眉头,自言自语低声说道:“古怪,古怪的很。”突然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后脑勺上,说道:“你看看我,你来了半日,我一点正经事情没给你办。快不谈这些不相干的了,我先来给你算一卦再说,不知道黄师侄今日来,想要算什么?”

黄炎笑道:“弟子胡闹,平白吵闹了师伯半日。我这次来是想烦请师伯算一算,这妖熊现世,究竟是凶是吉。”

李乐天回道:“是呀,妖熊现世害人便是几百年也难得一遇,不管是凶是吉想来必有极大的干系,黄师侄有些担心也是应该的。现在就来算上一算。”说着便坐起身来,走到菩萨神像后面,拿出一个手臂粗细的竹筒,竹筒之中放有许多细长细长的黄色木棍。

夏至轻推了一下香子兰,笑道:“香姐姐,你给我们这些外行讲解一下吧,要不然眼巴巴的看着师伯摆弄也太无聊了。”

香子兰笑道:“看在你特意给我留一份糖的份上便讲给你听听。倘若你觉得有趣,想要学了,就需要自己求师父教,我可不教你。”夏至唯唯诺诺点头答应,香子兰便指着黄色木棍说道:“这些是蓍草,可是大有来历的。古人所写《易纬·乾坤凿度》中有记载:“圣人设计,以用蓍生,圣人度以虚实,英草与天齐休。又有《万行经》中记载:‘蓍生地于凋殒一千岁,一百岁方生四十九茎,足承天地数。五百岁形渐干实,七百岁无枝叶也,九百岁色紫如铁,一千岁尚有紫气,下有神龟伏于下’。又有《轩辕木经》中记载:‘紫蓍之下,五龙十朋伏隐。天生灵,圣人采之,而用四十有九,运天地之数,万源由也。’又有《说文》一书记载:‘蓍,蒿属,生千岁三百茎。。。。。。’”

夏至忙摇头说道:“不懂,不懂,求香姐姐简单点说吧!”

香子兰便笑道:“这几句不懂也没什么相干的,只不过是说这蓍草极有灵性,可以用来起卦占卜,非常准确。”

李乐天将这些蓍草倒在茶几上,拉扯了众人都围着茶几坐成一圈,将蓍草一把抓起来,从中抽出一只,远远的横放到前面。

香子兰解释道:“《易经·系辞》中有记载:‘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就是说天地万物繁衍形成的数是五十,但是真正可以用的数,只有四十九。师父这一把蓍草便是五十根,抽出一根放在前面不用。”

李乐天等她说完,点头一笑,将手中四十九根蓍草随意的分成两份,左手握住一份,右手握住一份。

香子兰解释道:“书中又有详细解释,道:‘一变四营。’刚才这是第一营:‘分而为二以象两’。两指两仪,分成两份,左手一份象征着天,右手一份象征着地。”

李乐天从右手蓍草中取出一根挂在左手小指与无名指间。

香子兰解释道:“这是第二营:‘挂一以象三。’三为三才,即天、地、人。挂一根蓍草于左手小指与无名指间,象征的是人。”

李乐天再以四根蓍草为一组,先用右手分数左手的蓍草,再用左手分数右手的蓍草,一组一组的分数完了两只手中的蓍草。每四根数出一组,便抽出这四根来摆在面前不管。

香子兰解释道:“这是第三营:‘揲之以四以象四时。’揲,就是数数的意思。将左右两把蓍草分别以四根为一组来数,这是象征一年中有春夏秋冬这四个季节。”

李乐天将左手蓍草的余数挂在左手无名指和中指间,将右手蓍草的余数挂在左手中指和食指间。再将左手上挂着的三簇蓍草都取下来,单独放在一旁。

香子兰解释道:“这是第四营:‘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整个意思是指两只手各拿一部分蓍草,经过四个四个地数,必定有一个余数,这个余数象征闰月,两个余数象征五年中的两个闰月,左右两簇的零散蓍草加在一起连带之前挂在无名指上的一根,统统放在一边不去管它。如此便是一变,然后拾起剩余的蓍草重复之前的四营,再提出左手上挂着的三簇放在一边不管,这是第二变。再重复一次,便是第三变,三变成一爻。每得到一爻便拿出笔来做个记号。三变之后剩下的蓍草数必定是这四个:或三十六,或三十二,或二十八,或二十四,不管得到的是四个中的那个数,都用来除以四,那么就会得出九、八、七、六这四个数中的一个。其中,七、九是奇数,属性为阳,定为阳爻。七叫少阳,为不变爻;九叫老阳,为变爻。六、八是偶数,属性为阴,定为阴爻。八叫少阴,为不变爻;六叫老阴,为变爻。如果是变爻,则需要在爻了记号后面再做记号了。一卦共有六爻,因此啊,十八变方成一卦。”

李乐天果然如香子兰所说,重复之前的动作一直做了十八次,每得出一爻便用笔记下,或阴爻,或阳爻,或变或不变。边画边自己解释道:“这每三变而画一爻,遇到老阴或者老阳之数又要在爻后面做上标记,从下往上画,积十八变而画六爻以成一卦。再根据老变少不变、多变取上变的原则便得出了一个完整的卦象。”

夏至、黄炎听的一头雾水,黄炎抓着头皮苦苦思索,夏至却装着很懂的样子,兀自在那嗯嗯喔喔,不断点头。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得出一卦,是巽下离上的鼎卦,九四爻动,李乐天拿出《易经》慢慢查来,见书中写着“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却是大乱大凶之兆。李乐天紧紧皱起眉头正待向几人解释,突然屋子里慢慢暗了下去,众人大惊,听见屋外有人叫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天狗食日了。”

李乐天急急忙忙站起身,快步走出屋子,仰头一看,果然见一轮红日正渐渐被遮盖住。早有几名水宗的弟子拿出锣、鼓在一旁敲敲打打。李乐天心中大骇,站在原地,紧紧闭了双眼,提手至胸前,几根手指飞快的掐了起来。

夏至、黄炎、香子兰也都跑出来,三人围着李乐天站定,见他神色严峻,都不去打扰他。李乐天算了片刻,突然睁开双眼,一字一顿,缓缓念道:“妖熊现世,阴星蔽日。五行倾覆,乱世将至。”几人听了,吓得目瞪口呆,半饷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乐天拉了黄炎的手,说道:“黄师侄,请将我刚刚念的几句话转告给你师父,说是我用两仪心演之法推算而出,且看他如何抉择。事关要紧,千万千万仔细了。即刻出发为好。”

黄炎见他说的慎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单膝跪地,对着李乐天拜了一拜,说道:“是,弟子立刻回山,通报师父。师伯保重,告辞。”起身拉着夏至说道:“好兄弟,哥哥先走一步,五个月后皇城比武大会,哥哥在那里等你。”夏至回道:“好,不见不散。”

黄炎拜别众人,也不顾天色漆黑一片,便一路奔下山,找到了李热热、刘烤烤、马烫烫三位师弟师妹,买了几匹快马便向着愤怒山策马奔腾而去。

阴星蔽日,妖熊现世。五行倾覆,乱世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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