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闭目沉默,平复着起伏的心情,一会儿徐徐睁开双眼,对着内阁首辅徐阶缓缓说道:”子升,你可知太子殿下是何人?“徐阶不明所以,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问。虽然疑惑,却也是附和一番说道:”太子殿下—朱翊晟是皇后娘娘与圣上所生,聪慧伶俐,眉心朱印胎记更显不凡,将来必是一代明君。“
隆庆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仅仅只是一代明君?“徐阶一听,顿了顿,心想:一代明君还不够?那还能成什么?
也不知怎么说,只好应付的说:”那圣上以为如何?“隆庆叹了一口气说:”他可能是我大明大兴之主。千古一帝!“
徐阶一惊,这评价简直高到离谱了,一个襁褓婴儿就能看出是将来的千古一帝?这皇上一定是因为太子殿下的死,神志不清了。当下稍作委婉的劝说:”圣上,太子虽天生异象。绝非凡人,但毕竟是襁褓中不足满月小儿,这千古一帝,未免太言过其实了“隆庆帝苦涩的一笑:”阴阳家你可知?“徐阶皱了皱眉,凝重的说:”流传了两千年,从未断过传承的诸子百家之一阴阳家。先皇宫中首席天师就是阴阳家大长老—清玄道长。圣上为何无故要提阴阳家?“
隆庆没有理会他的疑问,继续说道:”阴阳家世俗民间皆不知,只道、道家的天师、法师。故经常混为一谈。这阴阳家可是玄学正宗、代代人杰的教派。第一代阴阳家家主,经天纬地之才,誉为天道至圣—华胥元。与人道至圣—孔仲尼。地道至圣—李玄元。并称天、地、人三道至圣。只是这天圣在于天道,不为人道。故人间、民间并不熟知,只有人圣、地圣广为人知,后世敬仰。二代家主司徒公,辅佐始皇帝横扫六国。功开千秋霸业。何等雄哉!虽焚书坑儒,历史不记,然而后世却永远出了一个文官最高职:大司徒。之后汉代的东方朔、三国的诸葛亮、唐时的李淳风等等之类。阴阳家多少英豪。“
徐阶紧皱着白眉,好奇地打断道:“司徒公?微臣愚钝,司徒公不只是文官最高虚职,并无实权。难道历史上真有其人?“
隆庆被打断了一番发泄的言辞,闭着眼睛,吸了几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司徒公字——扶苏。”
徐阶大惊失色,一双老眼瞪的如铜铃,支支吾吾说道:“大秦帝国始皇帝的太子!!公子扶苏?”
隆庆漠然的点了点头。
徐阶倒吸了一口气,心思电转,大秦的始皇帝下了一手好棋啊!原来这阴阳家的家主竟然是大秦太子扶苏!长生、长生。阴谋?阳谋?兵马俑?京都长城?徐福?
隆庆帝似乎猜出到了徐子升的想法,闭着眼睛,缓缓说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大赢扶苏、千秋万世。”
徐阶听后,沉默不语,默默消化着陛下传于他的这些偈语。内心百思千转:“这阴阳家竟是如此厉害,暗中一直把持着这片天地的走向!自己学儒家典籍,这些从未听闻。于是疑惑的问:”圣上如何得知?“隆庆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漠然的说:”历朝历代,都把阴阳家的书籍典藏列为禁书,不传于民间。朕为大明帝王,岂会不知?历代王朝对这阴阳家可谓是又喜又惧。喜的是得阴阳家相辅,江山稳固,四方来贺。惧的是谋逆者得阴阳家相助,必然威胁国本,江山岌岌可危。不过,好在他们只择明主,反昏君。为这天下人着想。“
徐阶不禁更糊涂了,连忙问道:”圣上,如此说来,这是好事啊,您可是我朝以来有数的开明之君。“
隆庆帝苦涩的摇着头:”以前或许是,但以后,呵呵,只希望这大明江山不要葬送在我手里就好“
徐阶闻听此言,急的蹦起来慌忙说道:”圣上怎可因太子之死如此自暴自弃!出此等大逆之言?我大明自先皇四十五哉励精图治,国富兵强,四方来贺啊。怎会岌岌可危!!!!“
隆庆更是苦涩,抿了抿嘴唇:”因为一个人“徐阶气急败坏的问:”是何人?老臣就算搭上这条老命,也要为我大明的江山社稷,除此祸害!!!“
”当朝太子—朱翊晟“隆庆一字一顿。
”太子殿下!!!陛下!这,这,这怎么回事?“徐阶云里雾里。”他是阴阳家天道至圣—华胥元,十六代转世之身。“隆庆面色肃穆不已,想起清泉曾对他说的,心下也是向往不已。
”这、这圣上,这怎么可能,两千年的岁月啊!“徐阶惊愕不已,要不是看隆庆头脑清晰,面色平静都以为他是不是神经失常了。隆庆缓缓地说:”没什么不可能的,圣者修的是天道,被誉为天道至圣。这天地轮回亦是天道法则,不足为奇。此事,朕已确认无误“徐阶听完后,面色涨红,深呼吸了几次。这人还能活两千年?岂不是下界真仙?鬼神一说,孔夫子曾云,敬之,远之。意思就是虚无缥缈,人见不得啊!这怎么还真能有?
隆庆望着徐阶精彩的变脸,故作轻松的一笑:”子升,你说这阴阳圣者转世圣子死在我这,这阴阳家会怎么办?“
徐阶满脸冷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虽不知阴阳家底蕴多么深厚,但至此也知道,这历史的舞台上,从来不乏他们的身影。历史的齿轮也是他们暗中推动。这转世圣子死在秦王府,这罪自然算在隆庆头上。
隆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起身走至大殿中央,缓缓说:”朕派人去过元上方山的阴阳道宫,山门紧闭,天桥断、天门关。阴阳家已经封山了“徐阶听到后,抬起头,瞪大双眼,急切的道:”圣上,他们这是封锁山门,欲要避世。静候时机,极有可能会谋反啊!“
隆庆握紧双拳,随即松开,沉声说道:”谋反不至于,阴阳家弟子世代家训,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现在太平盛世,他们断不会如此的,只是,清泉道长已经回到了阴阳道宫。没想到他竟然是阴阳家的二长老,难怪了…………..
只怕这以后朕是得不到阴阳家一点帮助了。先皇得清玄道长相辅,治世四十五年,大明所以中兴。朕以后也只能靠你们这群元老了,子升“徐阶连忙起身躬身一礼,大声说道:”微臣虽无阴阳家仙师高才,但对圣上绝对忠心耿耿。况且这内阁诸位大学士、宰辅。六部尚书皆是忠良,圣上稳固江山必可!“
隆庆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不错,朕以后只能仰仗你们了。大明江山稳固不难。可只要晟儿不死,我大明可是要千秋一统、威震四海啊!要不是两千年前,七国疆域只有那么大,其余地方皆是未开化的蛮夷。恐怕这天地日出日落的地方都会插上大秦的旗帜。晟儿是转世圣子,朕相信,也必然会带着大明走向万国之主“
徐阶面色苦涩,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能劝说:”圣上节哀,如今之计。这阴阳家是与我朝不会为善了,先皇建设各地的道观,您还是该封的都封了吧,抑制道教的发展。大兴儒道。选拔人才,充实朝廷。毕竟儒家才是人道至圣传下来的道统。“
隆庆转过身,看着徐阶说:”子升,你不是不知道。儒家的正统早在始皇帝焚书坑儒之时就已经断了大半,后世的儒学,都是根据当年孔圣人后代及其七十二贤人留下的残篇、历史典籍再重修恢复的。这诸子百家留存至今的只怕也只有阴阳家了,唉
…………………..罢了,罢了。不说了,子升你说的对,为今之计只有打压道教在我大明的势力,全力发扬儒学,这江山方能稳住。“
徐阶沉重的又道:”天下不可一日无君,大明不可一日无储。圣上,这储君之位,您还是及早定的好。“
隆庆双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咬紧牙关,牙缝里蹦出一句:”朕的儿子全都让李彩凤那贱人害死,除了她儿子还有谁!“
徐阶也是深深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圣上,秦王殿下也是您的儿子啊,况且文武同修、有德有才。将来亦是明君之材。“隆庆无力的松开双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封秦王—朱翊钧为太子,昭告天下。朕累了,奏疏你来起草吧“说完步履维艰的一步一步迈出了大殿。”微臣,谨遵圣旨。“徐阶抱手深深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