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厚,快来,表舅带你吃包子吃去。”承嗲的声音有些嘶哑无力,嘴角两边像线拉傀儡似的微微抬起,透过他布满红色血丝、疲惫浮肿的双眼,老爸感觉承嗲已然不再拥有一个鲜活的生命。
沉重的脚步,摇晃的双臂都向老爸透露着承嗲的内心已如死水般平静,令人再快乐的事情也激不起他内心半点涟漪。
年幼的老爸并不知道,承嗲究竟发生了什么。
“表舅”老爸张开嘴,将“表舅”两个字硬生生的挤了出来。老爸有些迟疑,不敢答应承嗲。
其实让老爸很想很想吃包子,但让老爸最担心的莫过于让爷爷知道有人请他吃东西,他还去接受。
老爸说,他曾经吃掉爷爷一个死对头给的香蕉,后来这件事被爷爷知道了,爷爷用干竹枝抽得老爸的背上满是伤痕,老爸说,他永远记得爷爷边打他边对他吼“别人给你吃东西都是不怀好意的,你还去信别人,被别人骗……”。
但只要老爸一想到那热乎乎包子,他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老爸只想尝一尝包子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即便他可能被爷爷打得头破血流。
抛开所有的顾忌,老爸飞奔着冲到了承嗲的身边。
承嗲看着这个飞奔过来的小男孩,眼神由死水般平静变成了满是温柔。
老爸告诉我们,承嗲是一个最爱孩子的人。
承嗲的右手牢牢的牵着老爸的左手,掌心传递出来的温热全部化为老爸对包子的期待,每靠近包子铺一步,包子弥漫的香味越发浓郁一分,老爸的脸上就多一份难以掩盖的笑容。
“这里有包子咯,香喷喷的大包子咯。”包子铺的老板扯的嗓子大声喊,红润脖子上的筋脉像是要蹦了出来。
承嗲和老爸走到包子铺跟前,看着一笼笼包子自动跳入眼帘。年幼的老爸脑海里突然出现包子铺刚刚开张时,自己和哥哥看包子的场景。那种想要却又得不到的心情像风暴一样渐渐吞噬着老爸那颗幼小的心灵,老爸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痛,眼睛也开始微微刺痛起来。
承嗲指了指蒸笼里三个最大的包子,对老板说,“给我拿这三个大包子”。
“好勒”老板拿了一个淡黄的大纸袋,麻利的把包子装了进去,递给了承嗲。
承嗲俯下身来,拍了拍老爸的脑袋,把包子又递给了老爸。
老爸的喉咙感觉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连简单的“谢谢”两个字都说不出口。老爸抬起头,看着承嗲从泛黄的钱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揉得发旧的五毛。
包子铺老板的手立马伸得长长的,眼睛张得大大的,眼珠都快要掉了下来。
承嗲眼睛紧紧的盯着手里拿着的钱,微笑着慢慢把它递过去。
承嗲扭头俯看老爸,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没吃没喝的时光。
老爸抬头看了一眼承嗲,埋头狼吞虎咽吃起了包子,老爸的眼眶里逐渐被液体填满,眼前的包子变得模糊起来。
“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包子了”重提往事,老爸的双眼泛出闪闪的泪花。
老爸说,感动是一种特别温馨的纯在,它不是金山银山,而是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