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来的人愈来愈多,转眼间茶苑之中已坐满了人。只见一个俊秀的青年文士站到茶苑中间,朗声道:“既然大家差不多已经来齐,我们便准备开始了。这次和以往一样,不管是书画诗词,大家都可以拿出来交流一二。不知有谁愿意抛砖引玉?”
宁公子低声对江余和范宗宜解释道:“那位是姜宁玉姜公子,其父乃是国子监祭酒,虽然权势不重,但是因为职位的关系,使这姜公子在国子监内很有些影响力,每次茶会也都是由他组织的。”
这时就听到有人在底下起哄道:“姜兄,这里就属于才学最高,你要不开口,谁敢先来出丑啊?”
“哪里哪里,在座诸位谁不是才高八斗,在下哪敢称最。”姜宁玉嘴上说的谦虚,但眼睛里闪烁着几分得意之色,想来是对自己的才学颇有自信。
宁公子悄声对江余二人道:“这姜宁玉确实很有几分才学,不过为人颇有几分自傲,所以也有些人并不喜欢他……”
宁公子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姜宁玉转了过来,说道:“宁兄,据说你最近在画学那边颇有些收获,不知可否为各位先展示一下。”他却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宁公子,看来他们之间早有嫌隙。
那宁公子想来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又是国公之后,身份高贵,遇到别人挑衅自然不会轻言退缩。只听他说道:“既然姜兄想看,兄弟我就给大家展示一下。只不过在下所学不精,要是画得不好,你们就怪姜兄硬是要在下出丑吧。”
姜宁玉笑着说道:“就是画得不好,我们也不敢嘲笑宁公子啊,出不了丑的。”
宁公子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走到早已准备好的案台之前,提笔沾墨,便在纸上挥洒起来。那宁公子本就长得英俊,配上这自信满满的挥笔姿态,更显得潇洒非凡。
半响,那宁公子笔锋一收,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对自己的作品颇有几分自信。离他最近的几位公子见状都凑了过去,一边欣赏起眼前的画作,一边不住的点头。而离得较远的众人心中也很好奇,只不过都碍于身份不好硬凑过去。
那姜宁玉也站在宁公子旁边,看到了这幅画作。只见他看完之后,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容,说道:“宁公子果然大才,仓促之间就能做出这样的佳作,在下佩服。”
宁公子面带得意地看着姜宁玉,说道:“有画无诗,岂不扫兴?在下的画已经摆这了,就差一首小诗,不知姜兄可否赏脸?不过姜兄自己也说,在下这算的上是一幅佳作,姜兄自然也不能随便拿一首诗来应付噢。”
姜宁玉思考片刻,笑着道:“宁兄这幅画作确属上乘,在下着实惭愧,写不出能与之相配的诗来。”
宁公子听到姜宁玉服软,心中高兴不已,正想着再刺激他两句,却听姜宁玉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信国公府的范小少爷,才思敏捷,聪慧过人,三岁便能作诗。想来他有些想法,也说不定呢?”说完,他看向了一直躲在人群中看戏的范宗宜。
江余在一旁听到这话,心中乐开了花,看来这臭小子平日太爱吹牛,都弄得人尽皆知了。不过江余看到范宗宜手足无措,一张小脸变得有些发白的模样,心中又有些不忍。
这时只听李公子在一旁道:“范兄年纪尚幼,又是第一次来这里,姜兄就不用为难他了吧。”
却看姜宁玉摇摇头,道:“此言差矣。在下可是听说李兄刚来国子监时,一首渔翁词可是震惊四座,众人无不叹服。我听闻范兄天赋英才,想来他定然有些灵感,不过因为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好意思说罢了。我这不就是给范兄搭个台么。”
范宗宜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么激过,只见他英俊的脸庞憋得通红,忍不住想要接下这挑衅,却知道自己肚子里毫无墨水,感觉如同被人放在火上灼烤一般,十分难受。
江余看到自己这骄傲的小兄弟被憋得如此难过,心中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姜宁玉是何原因,竟然会和还没来几天的范宗宜结下梁子,还不惜罪如此权势正盛的信国公,用如此手段来对付这位小公爷。
江余不忍在一旁袖手旁观了。只听他笑着道:“我这位小弟可能是有些紧张,导致思路阻塞。不过在下倒是有一点灵感,不知可否带我家小弟来试一试。”
那姜宁玉闻言一愣,这才叫目光第一次转向江余。只见他看到江余之后,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接着开口道:“呦?想来这位是信国公的江公子吧?”他将这“江”字咬的特别重,因为众人都知信国公姓范,其中嘲讽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姜宁玉接着道:“两位乃是亲兄弟,江兄也是国子监的监生,自然可以。不过江兄的作品要是不能过诸位同窗的眼,怕是各位不会同意哦。”
江余笑着道:“那是自然。”说完,他便起身走到了那幅摆着宁公子画作的案前。
江余将目光投向了这副被人众口称赞的画作之上。这是一幅山水图,画的乃是湖景。淡淡地笔墨勾勒出了远处的山景,稍近一点的是依水民居,阡陌间杨柳依依,林荫中隐隐有一座凉亭。湖中有一游船,笔法简练,又十分逼真。画中有大量留白,配上这自然淡雅的笔墨,相得益彰,使这幅画作显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看完之后,江余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确实是一副佳作,要让自己做出一首诗来与之相配,真是难为人了。
站在一旁的宁公子露出了一丝赧然的表情,他却是没想到这姜宁玉做事如此不讲究,竟然不要颜面地把这两位兄弟给牵扯进来。
江余虽然觉得为难,但是心中却不慌乱。虽然他肚中没有什么墨水,但是他既然敢拦下这活儿,自然是有所依仗,要知道江余以前上学时,背的那唐宋诗词几百首,可不是白背的。反正姜宁玉只要自己写诗,又没说是要原创。自己只是把别人的诗写上去,又不算抄袭。如果你们觉得那是我自己写的,那只怪你们读诗少,连另一个世界的诗作都没读过……
江余思考片刻,便想到一首作品。
“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
江余笔墨挥洒,便在画中空白处留下了这两行诗句。一幅山水画配上这幅诗作之后,便成为了一个故事。画中的游船载着了远行的离人,而隐藏在柳林中的凉亭,不知是否有送行之人的身影。
“好字,好诗!”宁公子最先开口说道,毕竟这是他的画作,他对其最有发言权,“江兄这一首诗,令这幅画作增添了十分的意境。还有江兄这一首好字,啧啧,就是单独拿出来,都是一幅绝佳的上乘之作。看来在下今天是占了江兄的大便宜了。”
周围围着的众人这才从这首画龙点睛的诗作所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交口称赞不已,就连姜宁玉,也不得不摆出一脸赞赏的表情,说道:“江兄大才,在下却是走眼了。”
宁公子开口道:“这幅作品,江兄你便收下吧,毕竟你的诗与字,已经超过我这幅画的价值……”
江余摇头道:“那可不行。我做的只是锦上添花之事,这幅画还是宁兄的作品。”毕竟这样的诗江余心中还有几百首,写字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今天本来就只是为范宗宜挡刀的,可没想过靠着抄袭弄走属于别人的东西。
宁公子确实对这幅作品本爱不释手,听到江余的话后,也就不再推辞地收下,心中记下了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