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蓝腾地站起来,转身去找人,却发现不知何时燕清已站在了身后。
她额头上突突一跳,燕清那张绝色的脸,她此时看得越发碍眼,就算事有蹊跷,那死男人也不用这么维护吧?当即语气不善道:“你来干嘛?”
燕清倒是不在意高月蓝恶劣的语气,只轻声问:“他怎么样?”
“托你的福,死不了。”高月蓝看了躺着的秦宋柯一眼,淡淡地说。
“我看看。”燕清说着,款款地走上前。
高月蓝只觉得头更痛了,一把抓住燕清的手腕:“不必了。”
燕清却轻轻一笑:“怎么说也是同伴,于情于理我都该关心。”
这是给脸不要脸吧!高月蓝当即不再手下留情,连带着某人那里受的气,手臂一挥,猛地把燕清拽开老远。
这是使了内力的,够燕清手疼好几天了。
听见燕清因重心不稳倒在地上的声音,高月蓝黑着脸,扭头就走,蓦地发现车景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地上。
真是个冤大头,追来做什么!高月蓝如是想着,打算闷声不响地退回秦宋柯床边,不经意地一瞥,却发觉车景的眼神不对,从刚刚开始就盯着地上。
地上难不成有美女?高月蓝随意扫了一下地面,没想到还真发现一个美女。
这美女,可不就是燕清。
只见她软软地倒在地上,面色煞白,右手紧紧护着胸口。
靠,纸糊的也比你结实好么?拽你一下就倒地不起了,奥斯卡小金人真是非你莫属了。
高月蓝腹诽,却见车景面色变了一变,白影一闪,探了探燕清的呼吸和脉搏,脸色越发如凛冽的寒风。
真是紧张啊,果真是比较紧张燕清吧。高月蓝心里剌剌的疼,静静地看着,唇角笑意冷冽。
嗬,什么承诺,什么成亲,到底敌不过人家七年的生死相随。
我去你妈的!
胸闷气短头疼脑热的高月蓝在心里不停地爆着粗口。
悄无声息倒下的燕清,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眼前模糊一片,就好像要乘风归去另一个世界了。
这难道就是死亡的感觉?
倒没有意料中的害怕,反而很奇妙呢。要是没有胸口的疼痛,就更好了。
忽的看见一张冷峻的脸庞,还带着些许着急。
他那眼眉都是精心雕琢过的吧?怎么生的这般好看呢。
这模样……竟有几分像那人啊,当着是那人么?
如果真是那人,那句话,她已藏了许多年,却未曾有机会再问——
“阿景哥哥……那院子里,有雅兰吗……”
车景顿时身子一滞,薄唇竟有些颤抖:“什……什么?”
燕清想要再开口,动了动朱唇,蓦地吐出一口血,好似一朵染了血的鸢尾花,无力地垂下头去。
一把抱起燕清,车景毫不犹豫地掠过高月蓝,急切地跑出门去:“叶心!快救她!”
高月蓝楞在原地,看他离去得这样果断,长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双眉微微蹙起,心中的怒气平息了,却又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大概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叫做失望?
自古帝王最无情,真特么是个真理啊!
之前是太冲动,少女心喷发,还为了他要留在这里,不惜和整个彩石敌对。那不仅是一个时光侦缉机构,那里的人,都是她最亲的人啊!
曾经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会不顾乱入时空的后果,想着和这个人共度一生的!
毕竟舍弃了二十年来的一切,朋友,亲人,战友,回忆……
这些天来,不是没有纠结,不是没有歉意,但看到他眼神里的温柔,就能让她坚定一些,去轰轰烈烈爱一场。
离开彩石,于理,不过是少了一个行动小组的队长,于情,是少了一个战友,他们会伤心难过,但还有彼此,时日久了,自然会好受些。
离开他,却是少了心头的一块肉,一点点伤痛就能摧毁他。
他年幼丧母,他的父亲要杀他,他的兄弟姐妹排挤他,他那冷漠的性子让他没有朋友。以为不能离开,否则他会像叶心说的那样,再度成为一个不会哭不会笑的人,冷漠凉薄,心狠性寡。
可这都是自以为是啊!
最最可笑的,就是将人家当成全世界,那人却只将你当成过路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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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燕清放到床上,车景面色凝重地对叶心道:“无论如何,也要救她。”
叶心虽然不待见燕清,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当即一搭脉,剑眉拧到了一起:“不太妙。吊魂香,一点内力即可伤及脏腑。”
车景眉心一动,急切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把手放到燕清丹田处,略一施劲,叶心缓缓说道:“先以内力护住她心脉。”
内力护心。
车景眯了眯双眸,眼里漏出一些流光。
很严重的时候,叶心才会输送内力以护住心脉,这意味着,他已经将燕清当做活死人来医,现在最紧要的是不让她断气,而非治愈。
“我来施针,你护她心脉,不可急不可缓,亦不可中断,直到我施针结束。”叶心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平日里的嬉闹,虽说的平静,但周遭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
车景立即聚气于掌中,覆在燕清丹田,触到她柔软平滑的腹部时,他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颤。
他终是明白了,为何第一次见到她,就会想起那些不愿回忆的事。
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刻意不去想。
一面逃避,一面却又忍不住去找她,七年了,终于还是尘埃落定了。
难道生命里,就只剩下逃避了吗?
假装不知道,假装不介意,假装不在乎,一切都是假装!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笨一点,不要看懂那些人的笑里藏刀明争暗斗,当一个疯癫傻子不也很好?
可再怎么假装,事实仍旧是这样啊。
时候到了,会水到渠成地提醒人,别做梦了,本就是这样残酷的。
“我知道你和燕清的过去没那么简单,但这不重要,因为都过去了。认定了小妮子,就别伤她的心。她表面嘻嘻哈哈,心里却很在乎。我从秦宋柯那里知道一些事情,小妮子和你在一起,舍弃了很多,也可能引发很严重的后果。这个后果……”叶心顿了顿,继续说,“没有人能承担的起。”
后果?
车景薄薄的唇抿了抿,忽的想起那天她说过的——如果任由那些人待在这儿,很有可能对这里的历史造成不可更改的影响。
这小傻瓜,整天都在忧国忧民的吗?
她说过完成任务后,就要回去的地方……那里该有她的家人和朋友吧。为了他一个人,而舍弃了那么多人……想想就很值得呢。
说到底,这个小傻瓜还在很在乎他的。车景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可是,她真的能放弃以前的一切吗?她的过去……似乎不简单呢。
会不会有一天就这样离开?
如果有这样的可能……他也决不允许!
瞧着车景好看的眉头皱起,叶心不冷不热地说:“现在去道歉还来得及。”
车景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燕清一眼。她现在仍旧是面无血色,那张清冷绝丽的脸庞,苍白得好像一张纸。
叶心仔细地下着针,得空还说了一句:“燕清暂时死不了,但是要好起来也不容易。不过你去哄小妮子的这段时间里,我保证她不出事。”
车景这才收了掌中的内力,深深地看了燕清一眼,才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