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景一身白衣站在无极山的山头,长长的发丝随风飘扬,夕阳的余晖洒在清俊的脸上,添了一丝忧郁。
车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哀伤。桃花剑谱被劫一事,对自己而言是个警告,或许是相里誉,或许是洛承欢,又或者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四位皇兄,甚至有可能是父皇……
但不管是谁,以他们多疑的性子,即使只是一本普通的剑谱,也必定私下派人寻找。最终还是要引得天下大乱吗?
神捕司的那个蠢材捕头会成为牺牲品吧?
车景转过身,才发现聂一剑还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便抬手虚扶了一下:“一剑,你退下吧。”
“是。”
聂一剑的身手极好,站起来只后退几步,人影一晃,竟然已经在几丈开外。
车景却是一动不动,心中的忧虑更甚。
——“孩子,只要你一生平安喜乐罢……”
终究,还是违背了母亲的遗愿。
在另一个山头,身着黑袍的聂一剑并没有走远,他静静地凝视着远处的车景,心里各种感情激荡。
他希望这个看似昏庸的主子有所作为,公子的睿智,隐忍,带着无奈的超脱,他都看在眼里,如今事情逼到这份上,公子,该是时候让世人看看你的本事,去争一番天下!
忽然,聂一剑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内息逼近,他立即蓄力于右掌,反手抓住剑柄,正待出鞘,却又全身松懈了下来,待一个黑影轻轻落地后,开口询问道:“一刀,什么事这么急?你施轻功竟催动如此多的内息?”
“陛下召见公子。”
聂一剑听闻,不觉皱起了眉头,陛下怀疑公子?
======
车景坐着马车到宫门口时,刚好碰到了满头大汗的高月蓝。车景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他叫车夫停下,掀开了帘子:“高捕头,跑这么急做什么?”
高月蓝一看是车景,气不打一处来,又惧于他的淫威,只好酸溜溜地小声嘀咕:“你管我啊!”
“本王管的就是你。”
车景缓缓走下车,声音慵懒,语气怎么听怎么轻佻。
……这么小声也能听见,千里耳啊!
本想绕道走,可是车景挡在面前,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高月蓝无比郁卒,她这性子也算能忍了,但是眼前这货……怎么看见他就不爽呢?
高月蓝深吸一口气:“钰王殿下,您真要和我这等小人物计较么?”
车景手腕一翻,只看见白色的袍袖鼓鼓生风,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钳住了她下巴:“你可知自己是以下犯上?竟敢这样对本王说话!”
我靠我怎么说话了?我很客气好吗?
她面无表情地说:“钰王殿下,等会儿陛下还要问桃花剑谱的事呢。”
车景闻言反而不生气了,冷冷一笑,便松开了手指:“走吧,大神捕。”
……这人是精神分裂吗?
高月蓝在心里暗骂,由太监带领着,与车景一前一后朝前走去。
======
高月蓝远远地就看到议政殿的门是开着的,但一片炫目的金光让她看不清殿内的景象,只恍恍惚惚看到一个人坐着。心下想,乾帝竟在议政殿而不在御书房召见,看来对这次事件很重视了。
可是,一本剑谱真对皇室那么重要?
等到一步步走近了,发觉那片金光更加闪耀夺目,高月蓝只觉得眼晕,便低下头默默地跟随在后。
领路的太监跨进殿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陛下,钰王与高月蓝已在殿外候着了。”
“宣。”
高月蓝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远远传来,虽不是很响但很清晰,而且这声音让她觉得很奇怪,恍惚间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又过了一会儿,方才带路的太监才又来到高月蓝和车景身前,拿着拂尘的手侧了侧:“两位请。”
车景径直走了进去,高月蓝却是迟疑了一下才跟上去。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
高月蓝再次听到乾帝的声音,加深了疑惑,不觉想要抬头看看。
余光顺着铺着红毯的白玉石阶往上,高台上放着一张黑色的檀木桌子,一块金丝缠绕的帷布几乎垂到地上,隐隐约约露出闪耀着金光的皇袍,虽然只是一角,但那龙爪和龙尾绣得十分生动,仿佛就要飞身出来。
更奇怪的是,高月蓝觉得内心一阵躁动,就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竟然看见了……好像有蓝色火星子在皇袍上窜来窜去。
高月蓝的目光顿住了,心中一阵惊悸,不知为何不敢再向上看看,这个以威严著称的明古国帝王长的是何面目,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老九,外头传的纷纷扬扬,这桃花剑谱到底怎么回事?”
车景一点不紧张,张口便说道:“回父皇,儿臣只是随意翻了一本剑谱出来,想着送去给璞儿练练手,不想半路被劫,还出了这样的谣言。”
璞儿?这是哪路神仙?
高月蓝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好像……是大公主车芊和兵部尚书之子罗恒的儿子罗璞,那就是车景的外甥了。
“嗯,”乾帝顿了一顿,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又放下,目光转向高月蓝,“你就是神捕司的高月蓝?”
唉呀妈呀,皇帝在问我话哪!
穿越那么多回,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跟皇帝讲话啊啊啊……
高月蓝收回心思:“正是微臣。”
“抬起头来。”
高月蓝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又紧张又期待,不知是什么感觉,极其小心地把头抬高了一点,眼神却还死死盯着地面。
乾帝看到高月蓝的脸时,面色一凛,有些不悦地说:“不敢看朕?”
听这语气不对头啊,高月蓝心一横,丫的,不就一个皇帝吗,有什么不敢看的!
她一咬牙,倏地一下抬起了头,目光与乾帝不怒自威的眼神相交时,却呆住了。
高月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怪不得声音如此熟悉!
怪不得心口一阵躁动!
那高坐在金銮殿上的帝王,不正是从彩石逃窜的韩泽!
高月蓝久久不能说话,一双眼珠子快要瞪出来,几乎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乾帝对高月蓝的表现有些奇怪:“怎么?朕吓着你了?”
“啊,不不不!”高月蓝脱口而出,寂静的大殿上回响着她突兀的声音。
她立刻回过神来,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韩泽,他现在是明古国的皇帝,忙说:“是微臣得见陛下天威,不自觉被您的气势震惊了!”
乾帝听见高月蓝的恭维却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直接问道:“剑谱是何人劫走的?案子进展如何?”
高月蓝见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忙扑通一声跪下:“罪臣无能,未能找到歹人,案子的进展甚微……”
乾帝冷哼一声:“神捕司吃的是公家的粮,你们就是这样给朕办事的?”
我了个擦擦擦!
高月蓝心里暗自吐槽,一共才五个人你还想办什么事!不过她嘴上还是说:“请陛下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