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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进京之路(下)

孟飞拿出十两银子扔给他们,说道,这就去吧,一会儿天黑了没地方投栈了。

两人一听,道谢离去。

孟飞看着两人的背影,摇摇头,心道,傻人有傻福,十两银子,他们也不算亏。

顺儿却在马下打他腿道,好啊你啊!说我是不值钱的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呢!

虞氏刚才看见顺儿被抓,急的都快晕过去了,如今见她不长记性,便唤住她道,顺儿!还不上车!自己便转头先上去了。

顺儿朝孟飞吐吐舌头,也上去了。

孟飞打马上前。他知道德儿虽然走了,却一定留了记号,自己只要找到记号,就一定知道德儿往哪去了。

果然,树林中有一行树上都有鞭痕。

德儿所骑是一匹汗血宝马,行动如风。马跑过去鞭子一直飞在风中,抽在树上极易留下鞭痕。只不过她老抬着手,觉得有些倦了,眼见前方出了树林也无别路可走,于是跳下马来御风而行。没行两步便见两条岔路,岔路上各有一个石碑。一边写着京畿,一边写着化外。只见那写着京畿的路上花团锦簇,望去使人心旷神怡,而写着化外的路上却阴冷孤寂,让人望而生畏。

德儿本来不想进京,可是看着化外的阴冷孤寂,的确让她有些害怕。低头看看佩玉,又望了一眼京畿,想了想,又回头看看来时路。矗立良久,终于还是向京畿走去。

鬼打墙不是两个蠢货会使的,可进京的路明显被封锁了,那么说明了什么?

“京中戒严!?”德儿和孟飞同时想到。

一想起这件事情,德儿飞也似的回奔,奔到化外的岔路前,星眸闪动,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的。她不想再这样委曲求全了。宁肯不知道前路有多少阻碍,她想要闯一闯。去到梦和远方……

京中戒严意味着即使到了城门下也未必能够进城,所以,这也许是上天给的机会,放她自由。可是雪舞也想到了这一层。德儿走后,她自己面对三个不喜欢她的女人,感觉处境十分堪忧。况且车还漏了个大洞,虞夫人本就气不打一出来。

“那个……我想去小解……”这话音低的她自己都听不见。正不知如何是好,孟飞忽然叫了停车。众人正不知为何,却听孟飞道,雪舞,德儿走了你也不要在主人车上坐着了,还不到后面车上去。

雪舞恍如得了赦令一般,嗖的一下就跳下去了。正往后车走时,只见孟飞给她使个眼色,她就没有上车。孟飞故意放慢速度,等车起行了,两人便跟在最后说德儿的事情。

孟飞道,依你看,她一个人,会不会乖乖进京?

雪舞道,你看你这话问的。怎么别人家的姑娘丢了你们都是先问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我们德儿一不见了你们关心的主要是她到底听不听话?

孟飞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有几个能打过她的呀。

雪舞道,德儿之所以不拿自己当女孩不是她真的有多厉害,就是你们这些男人太怂了……

你够了!孟飞道,我跟你说正事呢你总绕我干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你明知道夫人带着她们姐妹进京是为了什么,到时候真的许配了人家你就自己找地方哭去吧。

孟飞叹一口气,说道,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

雪舞道,德儿为什么要跑?

啊?

你总担心德儿不听话,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

傻瓜。她从小自由惯了,怎么能听她娘的,让嫁给谁就嫁给谁呢?但凡有自己选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听别人的。她只是可怜她娘罢了。自从文大人去了,夫人精神大不如前,她不想太淘气,惹她娘生气,要不然这一路上怎么会病的这么厉害?她知道她娘想让她做个闺秀。她也想学,可是又过不了自己这关。

孟飞笑道,你既然这么明白怎么不早想办法?

我想什么办法?我自己还不是一样让人嫌?我倒宁愿陪德儿到大草原上去。小时候文大人给她讲铁勒部落的事情,她可爱听,就向往那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

孟飞无奈道,德儿不是不爱吃肉嘛。

就是因为不爱吃她才向往呀!因为没那么吃过嘛。

你这是什么理论呀?

哎呀。你烦不烦,能不能好好听着?你到底叫我下来干什么?

哎呀!我解救了你你还不领情是吧?

哎。傻孟飞。你怎么就不知道德儿的心呢。

孟飞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德儿当真对他有意。结果却听雪舞接着说道,她的心比天空还大。可是玉的事情还没解决,如今她娘又要她进京嫁人。而她自己呢,一不想嫁人,二是有这么大个累赘在身上,当真不知还能撑多久。

你是说……

还有三!雪舞道,老爷生前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说,那玉也是治世神器,说到底还是应该还给皇家。可是德儿吧,又不是太想还。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雪舞笑道,你还不知道老爷到底怎么去的吧?

孟飞摇摇头。雪舞左右望望,便附耳将帛书一事说了。孟飞才恍然道,怎么我竟真的不知道?

雪舞道,要不说你孤陋寡闻呢?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孟飞道,不过你真的是把我给说糊涂了。我其实就想知道德儿到底会不会乖乖进京,不要又跑到哪玩去了。

雪舞笑道,你还不明白吗?以她如今的状况,若是她真想去哪,谁能拦得住呢?更何况,我看她自己也未必知道怎么办,要不也不会挣扎了一路,抑郁了一路,病了一路了。

呵呵,孟飞好笑道,你现在知道装大尾巴狼了?前几日不知道是谁急的什么似的。

雪舞道,我那不是担心她真的一病不起嘛。像她这种状况,能杀她的人大概只有她自己了。

孟飞笑道,雪舞,我发现你真的是越来越狡猾了。你这么不着急不着慌,肯定是心里已经有数了吧?

雪舞笑道,哎呀,看在你这么了解我的份上,我就提醒你一下吧。

你说。

我说你傻。就算德儿都不要你们了,她也不会不要我的。我不是还在这儿吗?你觉得她还能去哪呀?

雪舞说着就往仆妇的车上去了。

孟飞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牵着马,怅然若失。

却说德儿站在化外的岔路口前喘着粗气,手中星星点点的红光落尽。原来这条路给人施了屏障,她试了几次竟然闯不过去。再这样下去只好使用玉的能量了。可是每次动用玉的能量之后她都会觉得身子虚脱,到时候若是晕过去了可怎么办?

如此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操动玉魂……只见白光一闪,那结界简直不堪一击。德儿煞是高兴,可惜手又抖了起来。她唤过小白,拔身跃起,竟然没有上去。小白险些嘲笑了她,于是四膝跪地让她上来。

德儿红了脸,往常总在小白面前吹牛,如今可是没了面子。

上了马的那一刻她就忍不住趴在马身上睡着了。这马就风驰电掣的向阴冷孤寂的树林当中跑去……

离开了母亲,她的精神恢复的很快,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也不知跑了多久,德儿睁开眼,“这是桃花源吗?”她心中惊呼。“少顷,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噗……”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这里,脑袋里突然蹦出几句,还是形容夜晚的,而如今明明好大个太阳。她又调动感情,开头吟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哎。真正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她也是服了自己了,怎么能想起来的不是晚上就是这么苍凉。小白呲着马牙,笑的那叫一个开怀。

德儿生气。想着既然没办法,只能自己胡诌一首了,免得将来雪舞问起不知如何回答。于是搜索枯肠,想了想道,哎呀!我先下去玩一下水……

真正是清风徐来水波照流,好一处天蓝水碧的所在。凤仙花开的漫山遍野,简直跟她小时候听说的一模一样。关外这么好,真不知为狄人何总是想要入关。

小白忘情的饮着甜甜的溪水,德儿洗了脸,撩水在它身上。马儿伸出前蹄回应,玩的不亦乐乎。

“太美了”,德儿道,以往总羡慕波澜壮阔的美,却没想到这宁静也这么诱人。只见这里灌木低矮,处处都是春色的朦胧。德儿曾说过,春色给人朦胧之感,夏季是绚烂,秋季旖旎,冬季浪漫。

张开双臂拥抱清风和春阳,不禁让她想起了……想起了小时候……

“就让我成为这宁静之中的喧嚣好了!小白!”一人一马奔过这片山坳,向远处开阔的凤仙花海奔去……

“原来这里不只有凤仙花。还有喇叭花和扫帚梅。以往怎么没觉得扫帚梅这么好看?如今这样成簇成田的,真是美之甚矣。”德儿坐在一片花田之中,辨认各种识得和不识得的花草。小白也趴在草地上欢快的打滚。

德儿还是小孩心性,玩个花草就从正午一直玩到日落。直到夕阳西下,她靠在小白身上欣赏完了日落的美景之后,本来准备躺下来接着欣赏星空。可是……

“千万不要在草原上过夜。有百十种毒蛇可都是晚上出动……”突然想起爹爹的话,她心中暮地一惊。身旁的小白也明显有些躁动。马是最怕蛇的。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还没结束,一人一马已经风驰电掣的开始狂奔了。饶是只有夕阳余晖,可毕竟小白不是普通的马。

一人一马到达城下的时候刚好可以从山坡上看见城中灯火辉煌,像是十分热闹。

两人冲了下去,是的,在德儿心中,小白是她的好友,自是跟人差不多的。

却说两人冲了下去,正要入城,却见城门上明晃晃两个大字,写着:京畿。

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德儿拍着马脑袋。

小白用前蹄刨着土,心道我还想知道呢。

德儿回想一路上的情景。猜想问题就出现在那两条岔路……

且看看孟飞当时是怎么说的。

话说一行走到岔路上的时候,孟飞见德儿没有再留下任何记号,于是想了想,跟车夫道,往化外这边走吧。

车夫见那化外的路上阴冷潮湿极是吓人,因此迟疑不前。

孟飞笑道,既然京中戒严了,怎么还会花团锦簇的请我们过去呢,自然是调转了路碑,又把好好的官道搞得鬼门关一般,好让人害怕不敢过去呀!

车夫听说,还是有些害怕,可是既然收了车钱,也只好听命,于是乖乖的往化外去了。

德儿这时自是也想明白了这一层。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的愚蠢。“哎。我到底是多想去化外看一看呀,可真是鬼迷了心窍了。早知道就一条官道跑到黑再也不回头了。若是那样,如今可能已经住在帐篷里了。

如此想着,怅然若失。在城下踢着土块,也不着急进城。想着娘和六叔应该就快到了,到时候再进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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