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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51.秣陵杨庄出个杨娘娘

秣陵镇东南一里半处有个杨庄,据说汉代就有杨姓在此居住,你要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村南、村东有大片坟场,人们都说是杨家坟。现在村里并没有杨姓居住,就是因为杨家坟,才叫杨庄。以姓命名、以桥命名、以庙命名、以楼命名、以路命名的村庄很多,唯独这个村庄以坟命名,算是比较奇特的了。

这个村子还有个奇特之处。当时村中有个杨员外,杨员外有个女儿,那时女子不兴叫名字,大家都叫她杨小姐。杨小姐本来是个农家女儿,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却神使鬼差让她做了娘娘。够不够奇?要问杨小姐怎样做的娘娘,说起来话就长了,时间就久远了。

话说西汉末年,王莽篡政,改汉朝为新朝,国无宁日,民不聊生。光武帝刘秀在南阳招兵买马,揭竿起义。奸贼王莽心中害怕,聚集精兵良将追赶刘秀。一天中午,在南顿县地界,刘秀误中了王莽军队的埋伏,幸亏有众将紧紧护卫奋力拼杀,刘秀才得以突出重围,夺路而逃,然而却与众将失散了。

王莽命令将士紧紧追杀,并传旨一道:千万不可放走刘秀,务必抓获的,凡是活捉刘秀者,官升三级,封赏侯爵;实在不行,死的也可,凡是取得刘秀首级者,奖励金银一万。将士们听了这个封赏旨意,个个红了眼珠,人人奋勇争先,策马扬鞭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转眼之间看见刘秀进了一座村庄,就不见了。

刘秀误打误撞进了村庄,道路不熟,无处躲藏,危难之际迎面遇见一个卖丝绒花线的老婆婆,刘秀急忙对老婆婆下跪,恳求道:“婆婆救我,婆婆救我!”老婆婆眯着眼睛看了刘秀一眼,似理不理的说:“你这个人真怪,不逢年不逢节的,你向我磕头干啥?”刘秀见老婆婆没有救自己的意思,抽身站起,夺路向前跑去。想不到老婆婆在后面喊道:“刘秀,别跑,你回来!”刘秀很是吃惊,我是第一次进了这个村庄,老婆婆咋会知道我叫刘秀?老婆婆已经认出我了,要是她向王莽报信领赏,可就坏了,还是赶快跑吧!

老婆婆却说:“别跑,你跟我来,保证坏不了你的事情!”刘秀此时正无处藏身,听了老婆婆之言,打消了一切顾虑,跟着老婆婆走了起来。左拐右转,穿过几条胡同,刘秀被领到一座大门楼下停了下来。老婆婆上前敲门,喊道:“杨员外,快开门,有贵客来临,快开门!”门里有人开了门,老婆婆也不答话,领着刘秀只管往内宅走去。刘秀说:“婆婆,这是内宅,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进去呀?”老婆婆说:“这个你别管!”

来到一座绣楼跟前,老婆婆说:“上楼呀。”刘秀摇摇头,说:“这可使不得!”老婆婆似乎有些急了,说:“刘秀,都到啥时候了,你还要命不要?不想要命你就往别处去,别让我再看见你!想要命你就快随我上楼!”刘秀只好跟婆婆上了楼,进了室内,只见一位小姐正在窗前绣花,老婆婆说:“杨小姐,快想法子救救这位公子!”杨小姐粉脸一红,不禁作了难,说:“我这闺房里如何能藏得住一个男子汉?”

老婆婆微微一笑,对着杨小姐耳朵如此这般说了一阵,杨小姐羞涩的点点头,微微笑了一下,打开描金柜,取出一套红绿女装,让刘秀赶快换上。换好之后,老婆婆又把刘秀领到梳妆台前,帮助刘秀敷粉、描眉、擦口红打扮了一番,大男人立刻变成了一位花枝招展的漂亮大闺女。老婆婆又安排刘秀和杨小姐并排坐在床沿上,让她们观赏一幅刺绣图。老婆婆说:“这就好了,不知内情的人还说你们是一对亲姐妹哩!”

这时,王莽的追兵赶到了,把村庄团团围住,挨家挨户的搜查。搜到最后,也没搜着刘秀,最后来到杨员外家门口,见大门紧闭就砸开门。管家想挡住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一个文弱之人挡得住吗?管家喊叫,官兵一把推开,硬往里闯。杨员外闻听声音,急忙出来,笑脸迎接,问有何事。官军首领问:“这里是什么村庄?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追赶刘秀的官兵,你家为何把大门关得紧紧的?是不是把刘秀藏在你家了?”

杨员外面对这一大堆问话,只好一一回答:“将军,我们这里叫杨家楼。小人名叫杨文德,平时我家大门都是关着的。不知道将军到来,没有及时开门迎接,还望将军恕罪。至于说什么六秀七秀的,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今天也没有外人进院,将军不信,府中里里外外尽管搜查,只要搜出来,你可以治我的罪。”

官兵首领说:“我看得清楚,刘秀就跑到这个村子里了,我们已经搜查了所有住户,没有查到,只有你这一家还没搜查,必定藏在你家了!众官兵,给我仔仔细细搜,就是个老鼠窟窿也不能放过!”官兵们答应一声,搜开了。搜了一阵,都回来报告说:“没搜到!”首领问:“所有的房屋都搜了吗?”官兵回答:“还有一座绣楼没有搜。”“为何不搜?”“那是人家姑娘的住处,刘秀一个大男人,咋会躲在那里?”

首领骂了一声:“混蛋!我不是说过吗,老鼠窟窿也不能放过!这么大的绣楼藏上十个八个人藏得下,也必须搜!”官兵回答:“得令!”杨员外急忙拦阻说:“将军,那是我女儿的住房,女儿尚未婚配,搜不得!”首领一下把杨员外推出老远,凶神恶煞般说:“去你的,给我搜!搜出来刘秀我决不轻饶你!”杨员外爬起来再想阻拦,官兵已经上了绣楼。

老婆婆在绣楼门口堵着,官兵厉声喝道:“老婆子,楼里藏着刘秀没有?”老婆婆陪笑着说:“各位军爷开什么玩笑?这是我家小姐绣楼,平时俺不得小姐允许还不上楼哩,楼里哪会有六秀五秀的?”那首领推开老婆婆,一步跨进楼内,眨巴着三角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床沿上的两个女子看了一遍,觉得有一个似曾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便“刷”的一声拔出腰刀,“咔嚓”一声砍掉一个桌子角,问道:“快说,你俩谁是刘秀?”

首领见面熟的那个姑娘不怯不惧的咬紧嘴唇一声不吭,用刀尖指着她的鼻尖问:“哑巴了吗?你为何不说话?快说谁是刘秀?”另一个姑娘也毫不怯惧,从从容容大大方方的回答说:“军爷,这是我家表妹,你说的就是不错,她就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那首领一听,不由得笑了,心里想,要是其中一个是刘秀,早就吓得魂飞天外了,不会这样从容大方,于是说:“对呀,咋能逼着哑巴说话呀?刘秀本来是个大男人,就是有七十二变化,一时三刻也绝对不变成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说罢对说话的姑娘施了一礼,说:“对不起了,姑娘,某家冒犯了!”开口的姑娘说:“军爷客气了。”首领对官兵一摆手,说:“下楼,继续往下一个村庄追!”

官兵走后,停了好大一阵,管家在楼下说:“小姐,官兵走远了,你就放心吧!”刘秀这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脱下女儿装,先对老婆婆施了一礼,说:“多谢婆婆搭救!”又对杨小姐深深施了一礼,说:“多谢杨小姐救命之恩!”老婆婆说:“好了,好了,别酸不溜揪的了。小姐,我已告诉管家,送上一桌酒席,咱们大家都压压惊!”

酒席之间,刘秀仔细观看杨小姐,只见她生得粉面桃腮,柳眉杏眼,樱桃小口,要多漂亮就多漂亮,且言谈举止不凡,在官军面前那样从容不迫,不禁喃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娶妻难得杨小姐。”杨小姐听了,顿时面红耳赤,羞涩不语。老婆婆说:“刘秀啊,说过的话别忘了就行了。”刘秀说:“婆婆与杨小姐救命之恩,刘秀没齿难忘!”刘秀酒足饭饱之后,下楼谢了杨员外,出村寻找失散的兵将去了。

老婆婆送走刘秀,回到绣楼上,对着杨小姐“扑通”跪倒,说:“恭喜杨小姐,贺喜杨小姐!”杨小姐搀老婆婆,老婆婆不肯起身,遂问道:“婆婆,吓都吓死我了,喜从何来?”老婆婆说:“都说刘秀是真龙天子,我看王莽官兵紧紧追赶他,认为他就是刘秀,果然就是刘秀!老身把他领到小姐绣楼上来,一是救他一命,二是成就你和他的姻缘。想不到杨小姐果然有大家风范,面对虎狼一般的官兵竟然那样从容大方!日后刘秀当了皇帝,你不就是娘娘了吗?这不是大喜之事吗?事先没有跟你打招呼,还望娘娘海涵老婆子的唐突!”杨小姐再搀老婆婆,说:“多谢婆婆成全周旋,日后定当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老婆婆又把杨小姐与刘秀联姻之事告诉了杨员外两口子,杨员外两口子拍手称快,一家人都夸婆婆做得好!女儿日后若能成了娘娘,那么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了!

自此以后,杨小姐每日坐绣楼里,盼望着刘秀的好消息,盼来盼去,一直盼了四年,听人说刘秀打败了王莽,也做了大汉皇帝,可就是不见刘秀前来迎娶,不由得惆怅满腹,泪水连连。心想:难道说是刘秀做了皇帝,变了心肠!一个堂堂天子,居于万民之上,怎会娶一个村野民女为妻?想到这里,更加心灰意冷,愁思绵绵,煎熬难耐,吃饭不香,睡卧不安,任何人也不想见,不知不觉竟然卧病在床。

卖花线的老婆婆卖线再次来到杨小姐绣楼,这才知道杨小姐因思念刘秀而重病在身,心中不禁暗道,好一个痴心的女子!于是先是好言安慰,然后说“杨小姐,你不用发愁,老身自有办法,一定能让你当上娘娘!”杨小姐闻听此言,病情立刻减去三分,问:“婆婆,您有何良策?”老婆婆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几句,杨小姐半信半疑的问:“这样行吗?”老婆婆说:“杨小姐,别的本事老身没有,要说成人婚姻之美我有的是办法!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绣上一幅锦图,老身把它送给刘秀,刘秀自然就会前来迎娶。”杨小姐问:“真的?”老婆婆说:“决不会骗你,赶快绣吧,越快越好!”

老婆婆走后,杨小姐按照婆婆的吩咐,强支病体,带病日夜飞针走线,绣啊绣,一直绣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把图绣出来了。老婆婆来到看了,说:“杨小姐果然心灵手巧,绣出的人物就像真人一般,就差走下来会说话了。”杨小姐问:“婆婆莫要夸奖,针线粗糙,惹您见笑了,不知婆婆何日动身?”老婆婆笑道:“杨小姐,这么着急呀?”杨小姐羞涩道:“婆婆取笑了。”老婆婆笑了,说:“杨小姐,给你开玩笑哩,莫要当真,明日老身就进京!”第二天,老婆婆带了锦图,坐车进了京城。

再说刘秀做了光武皇帝,虽然国事繁忙,可有邓禹等一般文臣武将辅助,江山社稷稳定,也算百事如意,事事顺心。可是,心里总是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一件事没办,想想究竟是何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不觉心情烦闷,日渐消瘦。

一日,光武皇帝正在殿中闷坐,忽然传旨官前来来报告:“启禀万岁,宫门外有一婆婆求见,她说是万岁的故人。”刘秀似乎想起了什么,至于想起了什么,一时又说不清楚了,立刻说:“快快传见!快快传见!”那老婆婆上得殿来,立而不跪,说道:“皇帝好悠闲啊!”光武皇帝看了看,不禁大吃一惊,急忙下了龙位,弯腰施了一礼,道:“不知恩人到来,刘秀怠慢了,请老人家恕罪。”

老婆婆说:“皇上啊,你还记得老身呀?记得就好!”刘秀说:“救命恩人怎敢忘记?”遂又传旨:“快为恩人摆宴!”老婆婆说:“慢着,慢着,请皇上看一样东西,再吃饭不迟。”不等刘秀问话,从怀中掏出一幅锦绣,又说:“请万岁爷看看图上绣了什么事情?”

刘秀接过锦绣一看,只见上书“哑女卧床图”五个字,下面是两个年轻貌美女子,一个端庄贤淑,落落大方,一个张口无语,是个哑女,立刻想起了当年在南顿杨家楼的往事,急忙说:“哎呀,老婆婆,刘秀我并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只是登基以后百事繁忙,总觉得有一件事没做,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事请了。今日婆婆不远千里送上锦绣,提醒了刘秀!多谢婆婆了。”说着对老婆婆拜了一拜。

老婆婆笑着躲到一边,说:“皇上,你是万金之体,贵为天子,老婆子只是个穿街走巷卖花线的,可不敢受你这一拜!再说了,谢我一个老婆子有啥用啊?那边还有一个人望眼欲穿哩!再晚了恐怕皇上见不到了!”,光武皇帝问:“有这么严重?”老婆婆说:“见到她皇上不就知道了!”光武皇帝立刻传下圣旨:“驾摆南顿县!”

光武皇帝驾临南顿县,修建了光武台,接见了南顿父老,免去南顿三年赋税,但更重要的是去了何骨冢,感谢老何一家救命之恩,为老何一家建了“忠义冢”。

然后才来到杨家楼,见到杨小姐,只见骨瘦嶙嶙,早已失去当年的风姿,不禁鼻子一酸流下泪来。杨小姐见到刘秀,病情立刻全无,上前抱住刘秀,失声痛哭起来。刘秀急忙相劝道:“好了,好了,从今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老婆婆乐呵呵的劝道:“娘娘千岁,见到皇上你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痛哭起来?”

杨小姐急忙止住哭泣,盈盈跪下,道:“民女给皇上请安!”光武皇帝搀起杨小姐,当即封杨小姐为皇贵妃,并传旨把杨家一家全部接进京城,赐了府邸、官职。

光武皇帝没有忘记卖花线的老婆婆,把她也接进京城,与杨家人一起生活,一切费用由后宫负担。老婆婆说:“皇上,您的好意老婆子心领了。我生就的走村串户的八掌子命,您要是让我在这享福,我会害病的。”光武皇帝见挽留不住,就封她一块御制金牌,旨令全国各地大小官员之家眷,刺绣所用之丝绒线,必须都用婆婆的。

杨小姐——皇贵妃娘娘因为是农家出身,知道农家艰辛,就向光武皇帝进言,农业是国本,不可小视。光武皇帝认为有理,就命皇贵妃协助自己治理国家。皇贵妃继续进言,免徭役减赋税,奖励耕织,发展畜牧,光武皇帝一一施行,直把个东汉王朝治理得繁荣昌盛,形成了历史上一个辉煌时期——光武中兴。

杨员外一家全部进京以后,杨家楼再没了杨家人,只留下杨家先人的坟墓和外姓守墓人。守墓人把杨小姐搭救刘秀,后来做了皇贵妃娘娘的事情,一代一代往下传。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不论何姓居住此村,都把此村称为“杨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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