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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1.项城古县城缺个角

今日的秣陵古城,古城墙早已荡然无存,但护城河还在。从护城河的走向看,秣陵古城呈东西略长、南北稍窄、西南缺角的长方形。为什么西南缺角呢?说起来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传说呢!

明洪武三十一年(1382),黄河决口,一场特大洪灾把项城县治(在沈丘县槐店镇西南颍水之右的谷水之旁侧,今属项城市境)冲得房倒屋塌,泡成了糊糊汤,百姓无法生存,官府无处办公。明宣德三(1428)年又遭水灾,损失惨重。项城县典吏刘墉呈文朝廷,朝廷只好下旨迁移县城,先迁项城营(今李寨镇项营)。

当时项营为项城县最西南边境,项城县城设在那里十年,因向东、东北有十几里地的地方却属于汝南县,地理位置不合适,管理极不方便,不得不呈报朝廷重新选址。旨令撤南顿县入项城县,迁项城县治于原南顿县殄寇镇,改殄寇镇为秣陵镇。此后项城县治再未搬迁。正统三年(1438),项城知县胡琏开始扩建。

当时县城——秣陵镇设计为龙形,东关为龙头,东关外向东北、东南方向延伸出的两条小街为龙须;东西大街稍微弯曲为龙身,四条小巷为龙足;西关为龙尾。四门四关,东曰来和门,南曰至善门,西曰重兴门,北曰忠顺门,各门均建有城楼;城墙内夯土外甃砖,上留雉堞垛口。前后用半年时间,动用几百工匠、一万多民夫,花费了大批银两,新县城终于落成。竣工之日,鞭炮齐鸣,人相庆贺。

当晚,胡知县为感谢慷慨捐助的士绅商贾,亲自掏腰包摆了几十桌筵席招待。就在人们觥筹交错酒酣热闹之际,猛听城西南角传来一阵天崩地裂的隆隆声。众人惊愕无比,以为是地震了,东躲西藏,纷纷逃窜。胡知县倒很镇定,吩咐大家不要乱跑,立即派衙役去打探。不多时,衙役回报,西南角的城墙坍塌了,一里多长,外裹砖垮塌了,里边的土城也垮塌了。胡知县奇怪了,众人也奇怪了,刚刚修好的城墙怎么会垮塌呢?

夜里,胡知县冷静思考分析了原因,认为必定是工匠们施工时偷工减料,没有尽心所至。第二天胡知县招来工匠,先严加训斥一顿,后令其一月之内必须重新将坍塌之处建起,不发工钱,立即动工,否则就要打板子。工匠们纷纷诉说道:这七里多长的城墙,修建时同样用工用料,同样尽心尽力,为什么别处都不坍塌,偏偏这西南角坍塌了呢?

胡知县喝斥道:“建县衙脱坯时,本县嫌慢,尔等曾说‘坯好脱角难捏’,以此糊弄本县。尔等当本县没见过脱坯呀?本县考虑尔等作为工匠挣几个钱养家糊口也不容易,没有当面戳破。没想到修筑城墙又故伎重演,致使城墙倒塌,必定是尔等没有尽心尽力!还敢随便说话!立即动工,否则必定重罚!”工匠们见知县揭了脱坯的短,不敢再说其他的了,答应立即动工。胡县令不放心,亲自监工。

工匠们拼命卖力,辛辛苦苦费时八天,把坍塌的地方又重新修筑起来。竣工时,胡知县再次亲自检验,与别处质量无二,才算了事。工匠们走了,胡知县以为没事了,也回县衙喝酒解乏去了。谁知夜里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这段城墙又坍塌了。胡知县纳闷儿了,说工匠们不尽心吧,是自己亲自监工;说质量有问题吧,检验结果与别处无异,为什么又坍塌了呢?要说外裹砖垮塌是工匠们砌得不牢,那夯土内墙为何也会垮塌呢?不合情理呀?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坍塌了的城墙还得重新修筑。

这次,胡知县不敢大意了,亲自挑选了最优秀的工匠,从施工开始,就脱下官服,和工匠们一起夯土一起砌砖,一日三餐吃住全在工地,不敢离开半步,甚至每砌一块砖都要亲自看一看。半月后,坍塌了的城墙又重新修筑起来了,胡知县人整个瘦了一圈儿,白嫩的皮肤晒得黝黑黝黑,蜕了厚厚一层皮。胡知县累坏了,回到县衙饭也不吃酒也不喝,倒头就睡,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谁知到了半夜,这段城墙竟然又轰隆一声,坍塌了,外裹砖内夯土一齐垮塌了,胡知县也被惊醒了。胡知县万分惊愕,究竟是什么原因,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城内城外百姓议论纷纷,谣言四起,有说龙拱的,有说地基不坚实的。甚至有人说是知县大人得罪了上苍,上苍以此来惩罚他的,不然外裹砖内夯土会一齐垮塌了呢?

胡知县这次不敢埋怨工匠了,独自一人关在屋子里仔仔细细思考了一天,查天时、查地利、查人和,都没什么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想得头疼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想来想去猛然想到,当年刘秀被王莽大军紧紧追赶,逃到南顿时,人困马乏,天黑路又不熟,眼看追兵将至,走投无路了,仰天长叹道:老天啊,难道说你真的要灭我刘秀不成?叹罢坐在地上等死,一会儿就睡着了。这声长叹惊动了太白金星,见紫微星有难,连忙命本方土地役使小鬼小判,一夜之间在刘秀建周围起了一座城池。第二天早晨,莽军队见这里突然冒出一座新城,奇怪了,难道说刘秀是真龙天子有神仙搭救吗?又见城上有重兵防守,盔甲鲜明,不敢冒然进城搜捕,就回复王莽去了,刘秀才得以脱身。

胡知县又想,南顿城是神鬼所为,这段城墙一而再再而三的坍塌,难道说也是神鬼所为吗?就算与鬼修成一样也是神鬼所为,可结果却截然不同啊!本县十年寒窗铁砚磨穿,千辛万苦才挣来这个七品前程,因此为官兢兢业业,勤于政事,拒贿纳谏,恩泽乡里,上能报效朝廷,下能造福百姓,针尖儿大的坏事也没敢做过一件。尽管惩罚过一些恶霸劣绅,但行得正做得端,全是依法按律除霸安良,为国为民伸张正义,所以问心无愧,苍天可鉴。为什么苍天这样和我过不去呢,我到底那个地方得罪了上苍呢?

想到这里,胡知县在大堂设置了香案,摆上祭品,净手焚香,礼拜再三,朗声祷告道:“皇天后土,列祖列宗,我胡琏有什么过错,敬请眀示,为何一连毁我三次城垣?如若是我胡琏有过错,惩罚我一人就是,即使千刀万剐,打入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磨研锯锯爬狼牙树,也决无怨言,大可不必劳民伤财为害百姓!”祷告完毕,等了三炷香的时间,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以为是神灵不报,就闷闷不乐的回后衙休息去了。

朦胧中,忽听得有人呼唤:“琏儿醒来,琏儿醒来。”胡知县睁眼一看,见一位白发苍苍老夫人站在自己面前,细看分明是自己的母亲。多年没和母亲见过面了,感到非常亲近,连忙下床搀扶。不料老夫人后退几步,说:“我为鬼你为人,我儿不可近身,为娘有话要对你说。”胡知县问:“母亲大人有何训教,尽管讲来。”老夫人问:“我儿,可知道城墙为何连塌三次?”胡知县回答道:“孩儿正为此困扰,请母亲大人指教。”老夫人遂说出一番话来,只听得胡知县心惊肉跳。

儿啊,你父亲胡通甫当年是洪武爷手下一员大将,有万夫不当之勇,讨伐元军,屡立战功。两万元军逃至殄寇镇一带,你父奉洪武爷之命来此追杀。北有徐达徐大将军阻挡,南有常遇春常大将军截杀,元军北上不得南进不能,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脱掉盔甲埋了刀枪,化装成老百姓混入民间,不见了踪影。你父仁慈,不敢乱杀百姓,却又怕留下这股元军后患无穷,无奈之下呈请洪武爷定夺。洪武爷也不忍殃及百姓,迟疑不决。

御史中丞涂节心狠手辣,煽动洪武爷,无毒不丈夫,要灭掉那股元军,杀几个老百姓有何不可。洪武爷开始犹豫,顶不住涂节耳边聒噪,终于同意了。你父接旨觉得这样做太残忍了,再次奏本万万不可,洪武爷竟大怒,你父仍顶住不办,最后洪武爷说,灭不掉这股元军就提头来见。你父无奈,只好开了杀戒,元军被杀绝了,许多百姓也被冤杀了。

太祖爷坐下江山,沙河南岸盗贼又兴起作乱,洪武爷又命你父亲领兵剿杀。你父认为盗贼作乱大都因生计所迫,不得已铤而走险,对这些人应怀柔教化,涂节再次煽动洪武爷,说你父与盗贼勾结,你父不得已将盗贼杀尽,因此冤鬼更多。这些冤鬼惧怕你父亲,不敢报仇。如今冤鬼见我儿新修县城,就拿你出气。建一次给你推倒一次,叫你不得安生。

胡知县问:“母亲,这些事孩儿怎么不知?”老夫人说:“你是遗腹子,为娘从没对你讲过,你怎会知道?”胡知县又问:“自古道父债子还,要报仇只管找我好了,为何要毁我城垣?”老夫人说:“冤鬼所为,是叫我儿警觉,为官要行仁义,不可滥杀无辜。”胡知县说:“孩儿明白这些,从没做过辱没祖宗对不起百姓之事。只是这冤鬼三次倒我城垣,未免欺人太甚?”老夫人说:“为娘也正是为此事告诉你,了结此事倒也不难,只需你积一件阴德即可。”胡知县忙问:“如何积阴德?”老夫人说:“这些冤魂野鬼如今仍无处栖身,你可在城西南角留出一块土地作为义地,冤魂野鬼有了栖身之处,就不会再难为我儿了。”

胡知县听了这话,急忙跪下向母亲叩头,说道:“孩儿谨遵母亲教诲,明日就办。”再起身时却不见了母亲踪影,急忙大声喊道:“母亲!”

一下子惊醒了,原来是一个梦。胡知县心想,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了,梦中前来与我相见,讲了这许多话语,看来是特意为我指点迷津的,母亲之话不能不听。

再次修城时,胡知县命人在城西南角割出一块长方形地块来,东西长一百五十丈,南北宽八十丈,约有土地二百亩,作为义地。先祷告那些怨魂野鬼到此栖身,又下令从今以后,城中居民凡是无地无产者,死后皆可葬入此地。然后开工修筑。胡知县此举得到合县百姓的赞誉,都夸胡知县是仁义君子,不但能顾生也能顾死。

说来也怪,这次城墙建起之后,再也没有坍塌。

常说无巧不成书,竣工当天,下了一夜大雨,第二天早上,霞光万道,西南角城墙根凭空长出了许多葡萄苗。这葡萄苗生长迅速,仅三五个月,葡萄藤爬满了西南角城墙,并结了葡萄。葡萄成熟了,一串串一簇簇,红的、黄的、紫的、绿的,挂满城墙。在阳光照射下,墙砖放出红、黄、紫、绿各色光芒,景况十分壮观。人们把这里叫做“葡萄湾”,把这段城墙叫做金砖挂葡萄。

人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美景,纷纷猜疑,却都没有说到正处。唯有胡知县心里明白,是因为自己听从母亲教诲,把城西南角割出那么一块长方形地块,为冤魂野鬼留了栖身之地,为穷苦百姓留出了义地,从而感动了上天,上天降此祥瑞表彰母亲的义举。

从此,项城县城西南角缺了一个角,这段故事也流传至今,从护城河仍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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