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侍女遍寻不见夫人,急的不行,天一亮就到枫无涯的护卫队求救,却见如玉面色绯红从屋中走出,身后跟着枫无涯。侍女总算放下心来,一行人马在枫无涯的催促下展开了急行军,短短半月就回到了十八师驻地。
颜师长听说副师长凯旋而归,命全师列队十里相迎。枫无涯一路行来,深深体会到十八师军心齐聚,同仇敌忾之情谊,故此也是心中汹涌。他跟着颜师长回到驻地,颜师长急不可耐地询问详情,枫无涯一一道来,最后又将如玉请出,父女团聚,颜师长乐得不行,拉着枫无涯大宴三天,饶是枫无涯酒量惊人,也是醉酒不醒。
颜师长哈哈一笑,让几个女军官把枫无涯扶回屋子(枫无涯素来讨厌帐篷,故颜师长专门为他建了座大屋),自己则拉过女儿问长问短。一叙别情后,颜师长又说:“你能回来,固然是好,可我看魏无常这人心思深狠,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无涯这次救了我们全师,与你又有婚约,不如···不如你二人再续前缘,怎样?”如玉回答:“我虽是个女流之辈,但做人必定有始有终,真这么做了,好说不好听的,于父亲颜面也有损。我歇息几日,再回军部去,当面与他讲明,也不枉他娶我一回。”颜师长一听,一边觉得有理,一边又放心不下,于是建议:“不如我让无涯带两个团护送你去。”如玉哑然失笑:“父亲好糊涂,如此与下战书何异?我也知道无常的秉性,不会拿我怎样的。我就一人去。”颜师长是个忠厚人,但于权谋术数实在浅薄,欲与枫无涯商议,他又酒醉不醒,只能暗暗着急。
如玉收拾停当,来与父亲道别,颜师长虽不放心,也拦挡不住,只得放如玉去了。如玉走去与枫无涯话别,却发现他醉卧榻上尚未醒转,摇摇头叹了口气,帮他掖好被子,单人匹马往军部行去。
枫无涯醒来后四下寻觅如玉不见,前去询问颜师长,颜师长将原委告知,枫无涯且喜且惊,忙让颜师长调遣全师做好战斗准备。颜师长惊问何故,枫无涯长叹一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魏无常是个天生异人,行事也不能以常理揣度。归途中如玉对我言讲,议长要将官前去朝觐,严永忠去自不必说,魏无常一定随行,如玉此去发现魏无常未归,她若立刻回转,便无大碍,若是住下等候,必定要生出事端。到时魏无常朝觐归来,便是我等末日到了!”颜师长一听,虽不明就里,也还是按枫无涯所布置,吩咐各部做好准备。枫无涯仍不放心,于是他鼓动颜师长向程林示好,更亲身前去言明利害,叫程林防备厉拓疆的部队,厉拓疆门下弟子擅自带领一个团向程林方向探路,被埋伏好的程林部队打了个落花流水,程林尝到了甜头,彻底相信了枫无涯,二人瞒天过海,私自签订了盟约。厉拓疆发觉兵力有损,立刻聚众点将,又发现少了个弟子,暗叫不好,忙派一个小队前往程林部所在的大孤山方向打听。待听完了回报,厉拓疆气的面皮紫红,对门下一干弟子说:“老夫戎马一生,未曾受过如此侮辱!”当下点齐兵将,杀奔大孤山,程林一旁虚以委蛇,一旁忙令人给枫无涯传信,枫无涯又与颜师长商量,颜师长有些没底,怕魏无常归来秋后算账,可枫无涯却意识到,一不做,二不休,一旦中途停手,只怕两方都讨不了好。于是颜师长下定决心,将全师分成两路,一路绕过寒山湖,直抄七师后路;一路则在七师与驻地必经之路上埋伏,而后枫无涯秘授颜师长,教他如此如此,他自己则前往大孤山,亲自指挥程林部。
程林因为见识过枫无涯的厉害,很痛快地将指挥权交给了他。他可精着呢,十八师的规模不比他小多少,枫无涯一个副师长,也不贪图自己这些人。枫无涯用短短一周时间教众人排兵演练并布阵之道,厉拓疆那边还等着程林许诺的开门投诚呢。等了几日不见结果,厉拓疆是何等人物,立刻发觉不对,直接挥兵攻山,却被枫无涯用火箭烧断山道,前军折损不多,但兵士都吓破了胆。倘若战死,人多不惧,但活活从山上跌落摔死,可没几个人愿意。厉拓疆想要将战场摆到山脚,枫无涯又仗着军中储备充足,死不下山。这天,厉拓疆带着一众弟子与山底向山上望去,见枫无涯与程林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厉拓疆冷笑一声:“这是哪来的后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回头喊来一个弟子:“肖旭,你去将为师的药匣拿来。”肖旭去了片刻,背来一只古色古香的木匣。厉拓疆从中取出一包灰黄的粉末,对众弟子言道:“此乃为师无意中炼出的一种怪药,不论涂于何物之上,风干几个时辰,就结出一层硬壳。明日将此物用水调和,再制空心木球,让军士藏于其中,将药涂抹后用投石器丢上去,然后宁耐几日,我教他一干人不知死处!”众弟子点头称是,当即发动全军,两日功夫,已造出数车,众弟子又领军不分昼夜将此物丢上山去,程林见其举动有异,亲往军前探视,见打伤军士的不过是一些木球,虽颇为沉重,但杀伤力却并不大,他也不以为意,吩咐众军后撤半里,远离射程。但他也有几分聪明,令三支小队轮番藏于山边树林中探查,看厉拓疆究竟意欲何为。一日,程林正与枫无涯军前对弈,忽然一个小队长浑身是血跑来,大喊一声:“七师上山啦!”惊得程林手足无措,枫无涯脸色不变,细细询问之下,原来是藏于木球之中的军士半夜偷偷打开木球,将巡逻小队杀尽,又将随身所带绳索抛下山去,如此程林所布置的那些防御工事便无法建功;厉拓疆随即下令麾下三个团分两面登山,彻底控制住前山卫队。枫无涯听完,狠狠瞪了程林一眼,程林羞惭不已,忙说:“我当时想······”枫无涯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老哥,事到如今,别扯那些没用的了。你立刻让军队后山隘口,我给这老小子来个一锅端。”程林虽不明就里,还是吩咐各部去集合了。
厉拓疆在山下等了许多时,军士下山来报,说两面要道尽皆堵死,众人齐聚前山与后山间的一道山墙下,未曾轻动。厉拓疆点了点头,为求快捷,他让余下众人不必去拆除前山障碍,只攀援登山即可。一小时后,厉拓疆全师登上大孤山前脉,他看了看面前高墙,冷笑一声,令众军掏出倒钩,攀援而上。不多时,众人已进入后山大营,只见整个校场空无一人,只堆了几大堆用黑布罩着的东西。厉拓疆用刀劈开,发现是前几日抛到山上的木球,方才放心,令众人搜索。寻了半日,一无所获。厉拓疆坐在校场上沉思,门下一个女弟子慕容走上前来,对厉拓疆说:“师父,我看情形不对,我们还是快些下山吧。”厉拓疆摇头笑道:“此山三面皆是悬崖峭壁,他整整一个师,能躲到哪里去?今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话音未落,只听身侧一声呼啸,一堆堆木球中跳出数个身缠红布的士兵,手中火石一响,一堆堆木球顿时成了一个个火堆,那些士兵还将木球四处乱踢,本来校场就是在一片林子中间,不到一刻,登时成了一片火海。厉拓疆怒气勃发,号令众人将那几个士兵乱刀分尸,而后四散往山下冲,可火势熊熊,竟是越烧越旺,众人只觉得遍地通红,无处容身。好容易从山墙逃出,却又发现悬在崖边的绳索被人砍断,无奈,只得大费周章地去拆除前山山道上的那些障碍物。而这时,枫无涯带领众军从地道中杀出,沿路追击,厉拓疆纵有移山倒海之能,在拥挤无比的山道上,也施展不开,被手持短匕的独立师官兵杀得无处藏身。好容易逃下山来,三军已去了两军。厉拓疆面色惨白,胡须一抖一抖,片刻才平复下来,勒令众军急行,返回营盘。没想到行至半路,又遇到一彪军从中截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杀出重围后,厉拓疆及一众弟子伤亡虽小,但麾下军队又去了一半之数。厉拓疆被杀没了锐气,急匆匆地往营盘行去。待到了老巢,还未容他喘口气,又被颜师长所带十八师包围。厉拓疆气的嘴唇发紫,冲到军前大喊:“颜易京,你他娘的也敢来打老子秋风!”颜师长哑然失笑,也喊道:“要怪,就怪你教出的好徒弟吧。左右,给我拿下!”一个呼啸,厉拓疆及其弟子并残军均被生擒。
程林默默不语地跟着枫无涯前往十八师驻地与颜师长回合,枫无涯回头看了看他,笑道:“老哥哥,还心疼你那山寨呐?”程林抬头看了看他,摇了摇头,终究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仗,打的糊涂,太邪乎了。你说,那地道是哪来的?我在山上住了这么久,怎得也没发现?”枫无涯仰天狂笑,片刻方息,答道:“那是你手下弟兄近日才挖出来的。”
“可你这段时间不是在训练他们排兵布阵么?”
枫无涯又是一阵大笑:“能教导出魏无常那样的人,这厉拓疆也不会是等闲之辈,我等要是真拉开架势打,胜负难料;所以一开始我就下了死命令,绝不下山。你想,山上就这么大的地方,且又林高草密,施展不开,所以我让他们挖了个地宫阵,虽然纵深不大,但回环曲折足以容纳一个师。待到上面火起,我们其实就已经赢了。此时无论是从地道前往前山山墙困死他们,还是在地道中坐待功CD是上上之选。”
“可,可他们还是逃走了啊,杀了很多,但厉拓疆却是走了。”
“老哥哥,你知道颜师长去哪了么?去抄他后路了!不然我岂会如此弄险?”
“原来如此!”程林恍然大悟,更加佩服枫无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