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轮到了对岸,舟山也就到了。凉生一个人步行上山,他很喜欢这个过程,这会让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回忆,让深藏在内心十几年之久的过往曝光,这是独行者一个人的自娱自乐,何况,他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次回来,要驻足多久,他心里还没有底,也许还会离开,也许就再也不走了。目前,这些都还没有准确无误的答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凉生,被伤到了。
他本来就是这里的人,这里能包容他的全部,也是他唯一灵魂能安息的地方,而,那一声“姐姐”的情分,大抵不过那十二年的光阴。再无其他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但路上的行人依旧不少。突然,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还伴随着一点哭腔,在嘈杂的人声里浮动,夹杂着信徒们边走边播的“心经”背景乐,他忍不住去关注这偶然传入耳朵的声音。那个女孩子看上去很紧张,可能担心极了,按照凉生一贯的脾气,他不会去多管闲事,但,这时,他突然想到了楚荆,如果她在,她一定会要求他问一下女孩子是否需要帮助。所以,他放慢了脚步,犹豫地走着,听着。
女孩对着手机又开口了:“你没事吧?你说你跟上来了,可我怎么没有看到你,你在哪里呀?”
对方是个男音,声音气喘吁吁的:“我从临风酒吧里出来,喝了一点酒,就上山来找你了。你怎么一个人就走了?
两个人讲着讲着,就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这个地方有一棵大树,对方说:“我看到你了,你就在那树下等一等,我很快就上来了,我有话跟你说。”
这话刚说完的时候,女孩的手机就被夺走了,是男孩已经追上来了,一身的酒气。女孩气愤地把手机又夺了回去,用手擦干了脸上零星的眼泪,拉起男孩的手,说:“不是说好了不喝酒了吗?你还想不想陪我去礼佛?”
男孩也生气地说:“怎么不想啦?谁叫你先跑了?”
女孩的声音更大了:“怎么,还要我冲进酒吧,把你抓回来吗?”说完,哭出了声。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女孩一张面巾纸,说:“我不是一直跟在你后面吗?真的,一直在你身后,可你走得太快了,我不就是去了一下酒吧吗?回头还是会来找你的。”其实,来拜佛的人是不应该再去临风酒吧的,尽管,去那里的人不一定都会喝酒,有的人纯粹只是为了排遣寂寞,或者追求情调。
男孩把女孩拦截在山路上,左哄右哄,但女孩毫不领情,依旧气势汹汹,痛哭不已。终于,男孩有点不耐烦了,他皱了皱眉头,之后,看了一眼初升的月亮,旁边的行人奇怪地看着他们,看得男孩有点局促不安了,他无奈地看着女孩,无论他劝什么,女孩都摇摇头不答应。又过了一会儿,男孩想要离开了,他甩开了女孩打过来的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扭头就走。
看到这样的结局,凉生不禁深有感触,曾几何时,他所执着的那段感情,又何尝不是如此纠缠不清地困扰着他,那只手,他最后还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