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昔接过当初自己给他的药膏,没有什么动作,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用早膳了没有?”话音一落,就听到从小奶娃肚子里面传来的声音。顿时,一贯清冷的眼眸染上了丝丝的笑意,虽然很淡,却也融化了脸色的冷漠。
顾云霄看着带着笑意的脸,眼眸中的光芒越发深沉,一边吩咐宫女准备膳食,一边走到素昔的身后,推着她往外走去。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将素昔散落在椅背上的发丝轻轻地缠绕在自己的食指上。
餐桌旁,沈沁馨亲自布着碗筷,看着被推出来的素昔,微微一笑。
南边,在高山之上的塔拉族。
在最高处的白色圣殿的一张用白玉石打造的大床上,躺着一位一身白色华服的男子,此刻他双目紧闭,四肢分别被一根铁链牢牢锁住,铁链的另一头深深地镶嵌在白玉石内,一头长长的银发几乎铺满了整个床铺,额间紫色的纹路时不时有流光闪过。
两名一身白衣的侍女端着熬出来的药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心地放在一旁,其中一人上前将床上的男子轻轻地扶了起来,另一人端起药坐在一旁,一口口小心地喂着,时不时将溢出的药汁擦拭干净。
这是几年来她们每日做的事情,早就叫习惯过了。
然而这一次,就在她们结束每日的喂药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三年来始终沉睡的人忽然眉头紧皱,发出了一声声呻吟。两名侍女顿时吓了一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好奇地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少主不是一直睡着的吗?公子说过,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年内是不可能主动醒过来的。”
两名侍女小心地靠了过去,低头看着依然双目紧闭的人,见他似乎没有转醒的迹象,瞬间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在少主被带回来的,躺在这里的三年,可是醒过来几次,那几次醒来的狂躁她们深有体会。公子半年前就外出了,国主和国主夫人一大早就去了祭台,若是少主在此刻忽然醒过来,她们根本就没有阻止的能力。
然而,就在她们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原本该沉睡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上方的侍女,血红的眼眸有一瞬间迷茫。然后,在两名侍女脸色发白,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之时,迷茫的双眸被凶狠狂躁取代,朝已经呆掉的侍女扑了过去。
然而,就在化成兽爪的手碰触到侍女的时候,生生在半空中顿住了。原本是被绑在手上的铁链扯住了,感觉到自己的不自由,司徒极月更加的愤怒,四肢强烈的挣扎着,巨大的声响吓得那两名侍女瞬间回过神来,忙往后退了退。
“醒了.....少主居然醒了——?!”
其中一名侍女震惊地看着躺在床上挣扎想要挣脱铁链的司徒极月,脸色苍白。
“还愣着干什么?!少主发狂,可是谁都认不得的,快走!”另一名侍女倒是镇定许多,忙拉着同伴退出门外。“你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通知国主。”说完也不等已经被吓坏的同伴是什么反应,也不顾此刻是禁地,运起轻功飞掠而去。
等那名收到惊吓的侍女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外只剩下她一个人。门内传来一阵阵嘶吼声,还有铁链敲击着白玉床的声音。都让侍女心头不住的慌乱,脑中回想上一次少主发狂时的情况,那可是国主、公子还有几名护族侍卫统领联手才能压制下来的。
幸亏有了前车之鉴,将少主锁在了白玉石上,不然这么忽然苏醒发狂,谁都控制不住。
就在这侍女心中庆幸之前国主的先见之明时,门内忽然传来一阵阵断裂声,侍女心叫不好,不等反应,一道被之前还要猛烈的断裂声传出来,一股微信的气息让侍女寒毛竖起,几乎是本能地运气轻功往另一边掠去。
几乎是在她躲开的瞬间,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撞飞了出去,直直往下掉落在族地的集市上,也幸亏塔拉族里,人人会武功,在察觉到有东西掉下来的时候机警地躲开了,这才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饶是如此,那些人在认出那大门用独有的白木雕刻而成的,只有圣殿才能使用的时候,也是一脸震惊。
怎么回事?圣殿出了什么事?
而匆忙赶回来的国主和国主夫人刚好看到砸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大门,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跟在身边的青胥也是脸色一变,运气轻功以力借力,极快地达到了圣殿门口,然而,人还未落地,就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圣殿内极快地冲了出来,直直朝自己撞来。
青胥只来得及双手挡在身前,整个人就被撞飞出去,同那扇门一样坠落在地,也幸亏他在半空中减缓的冲击力,不然这一下不死也是重伤。
身边的族人忙过去将青胥扶起来,大略察看了一下他的伤势,暗中松了一口气。
而同时,另一道重物坠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卷起一地的尘埃,尘埃散去,司徒极月站在微微凹陷下去的地面上,四肢各绑着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无一例外都断了。估计是因为用蛮力挣脱的关系,四肢都染上了鲜血,此时还不停的往外冒着血珠。
此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因为那双竖瞳尽是爆裂的狂躁,额间的纹路中的流光越加的透亮,知道个中内情的塔拉族人明白此刻自己不可轻举妄动,若是在刺激下来,少主绝对又会变成完全兽形,到时候也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极月......”
国主拦住准备开口的妻子,微微上前一步,看着瞬间往后退一步,做出戒备攻击状态的司徒极月,眼眸的光芒一沉,半响才缓缓道:“极月,你是想去找那个人是吗?”
司徒极月暴躁的神色微微一顿,偏了偏头,眼中露出一丝迷茫,又夹杂着一丝痛苦。而原本不奢望他会回应的国主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从司徒极月口中传来一道极为压抑的声音。
“女人......”
这道声音极轻,轻的让国主以为是他的错觉。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这一次,又看见司徒极月抓住自己的胸口,困惑又痛苦的轻唤着某一个人。
“昔.....”
国主和青胥猛然一震,似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徒极月。
他们是知道的,那三个字所代表的意思,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如此的震惊。因为圣猫的血脉一旦完全苏醒,属于人性那一部分就会被完全吞噬,是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只剩下兽性,可何况是记忆。
之前司徒曼带回恢复成人型的司徒极月时,他已经十分吃惊,在他说有办法能治好司徒极月的时候,他是半信半疑的。
但是此刻听到原本应该是没有记忆的人,露出人性的感情还有说出那女子的名字,国主心中的希望被无限放大。
或许......极月真的有救。
“极月,你想找一个叫昔的女人是吗?”为了心中的猜想,国主再一次试探道。
果然,一听到他的话,司徒极月转过头看着他,狂躁的眼中隐隐有些一丝急切,显然是听懂了他的话,也知道他的在说什么,更对话中的人有反应。
司徒极月死死的盯着国主看,良久,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昔......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