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支和蓟城在哪里？”段清好奇的问。
高子衍用木杆在地图上点了两下，“这里是蓟城，这里是令支。”
“怎么还没有糕饼大？”段清仰着头，一脸不解。
“要想画下四境的山川河流，画下四境的城池村落，自然就小的多了。蓟城和令支在《天下全图》上，也就是个芝麻大。”高子衍耐心的解释。
“唉！”段清见天下如此之大，不由得灰了心，“我若想走遍天下，要走上多少年。”
“公主不能走遍天下，却可看尽天下。”高怀先是站在门口向段清施了一礼，而后手中拿过一卷卷轴，迈步而来。他刚从城外大营回府，便听闻小厮禀报，公子带着清公主到府。方才在前厅窗下听两个小人的“高谈阔论”，倒是有趣。也不知怎得，就命人取来了许久不曾看过的《天下全图》，上面早已积了一层灰尘。
“高将军。”段清恭谨的还了一礼。高子衍亦向自己的父亲行礼。
高怀将手中的卷轴打开，平铺在地上。
“这《天下全图》我是用不上了。或许有朝一日，你们这些晚辈，能够用得着吧！”高怀取过高子衍手中的木杆，一点点的描绘着州境的轮廓，话语中满是感慨。
“可是，我看不懂啊？”段清挠了挠头，小声的说。
“哈哈哈！”高怀爽朗的笑道，“你才多大，要看懂这图，起码要像子衍那样，再学上个三五载。至于这里边更深的门道，你和子衍都要再学上一学。”
“那我今后每日下了学堂都来这里，让将军和子衍哥哥教我学问。”段清开心的笑着，她的那些疑惑，终于有人能为她解答了。
有仆人取来了软毯和桌案，三人席地而坐，对着两幅地图，一学就是半晌。
日渐西沉，一个小厮打着司空府字样的灯笼快马而来，到了高府叩门，说是清公主走失了，王司空命高将军关闭城门，在城内和近郊严加搜寻。
高府的看门老伯一听就愣了，“哎？清公主在我们府上呢，头半天就来了，怎么是丢了？”
那传话的小厮也迷糊了，“老伯这话没诓我？清公主如何会在高府？”
高府老伯拍了拍大腿，“我诓你作甚！晌午的时候公子带着来的，午饭也是在府里用的，这会儿还在前厅。”
“成！我这就回去禀报司空大人。您老与高将军说，可别让清公主再丢了。”传话小厮撂下话，翻身上马，一溜烟就没影了。
高府老伯关上府门，一边往前厅走，一边在嘴里嘟囔，“这混小子瞎说！清公主一直在府里，怎么会丢了呢！”
高怀听见老伯的禀报，神色一凛，看向正在地图边上嬉笑玩闹的两个小孩，“子衍，你和清公主是在哪里遇到的？”
两个小孩一听这话，全都紧张起来。清公主偷跑出来的事情，怕是被高将军知道了。两个人沉默的低着头，偷偷交换着眼色。
“清公主，你出府的时候，可曾知会过王夫人与司空夫人？”高怀与段清道，神色和蔼了些。
段清低着头，抬眼看了高怀一眼，就又低下了头。她心虚，声音像蚊子似的，“没有。”
高怀心下了然，又厉声责问高子衍，“子衍，你说。你与清公主是在何处相遇？”
“父亲，我错了。”高子衍站起来，提起勇气，抬起头，说道，“是我带清公主从司空府出来的。带她来家里，也是我的主意。要责罚，责罚我一人就好，与清公主无关。”
段清见高子衍想要替自己扛下责任，心中过意不去，也忙站起来，“高将军，出来玩儿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自己偷拿的粗布衣服，也是我自己混出的后院，更是我偷跑出府，和子衍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比清公主年长，自当是我有错。”高子衍争辩。
高怀坐在软毯上，转着手中的木杆，听着这两个小孩儿争罪过，就好像看到了从前。“该是谁的责任，就该谁扛起来。子衍私带公主出司空府，其罪一也。未曾如实禀告，其罪二也。无论司空府如何罚你，自家家法的四十板子你是挨定了。至于清公主私自出府，要凭司空府定论。”
“秦老伯，把戒尺拿来。”高怀站起身，对看门老伯说道。
不一会儿，秦老伯就捧着一个盒子来了。高怀打开盒子，取出一柄乌木戒尺。高子衍自觉的站到院子当中，挽起袖子，伸出双手。嘴唇却抿得紧紧的，想来还是害怕的。后院老太太听闻自己的孙儿要挨打，也带上儿媳一同过来，想要劝阻，却被高怀拦在一边。
高怀板着脸，戒尺一下下狠狠的打在高子衍的手心，红了一大片。段清被秦老伯拦着，站在前厅门口。高将军不许她求情，她急的眼泪都下来了。
就在这时，高府门外响起了车马声。秦老伯听闻，赶紧招呼小厮去开府门。
“小清！”王夫人下了马车就直接往高府走，侍女都被甩的远远的。
“娘亲！”段清听见王夫人的声音，像是找到了救星，赶紧跑了过去，抱着王夫人哭，“娘亲和高将军说，饶了子衍哥哥吧！是小清不对，是小清跑出来的。不要让高将军再打他了好不好！”
王夫人听见小清哭得伤心，也就都依她。把小清揽在怀中，对高怀道，“今日之事，全是小清不好，与公子无关。请将军不要再责罚公子了。”
高怀听见王夫人的声音，愣了下，拿戒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片刻，方觉失态，便又狠狠地打了下去，毫不留情。这一下，痛得高子衍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嬷嬷见高将军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清公主又哭得厉害，王夫人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走近高将军，低声开口道，“请高将军听老奴一句话。清公主惦记公子，夫人更是疼惜清公主。您打公子是家法，却疼了两个人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