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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在人间》

武装泅渡并不简单,因为背包里有5砖浸了水的砖头,因为脖子上还要挂着一把半自动步枪,在水中的负重不比陆地上负重的25公斤轻松多少,在海里我只能勉强露出脑袋呼吸。背包中的砖头可以很大限度把我拉入海底,我只能慢一点,再慢一点......但越慢越累。

身边有几个女兵因为体力不支已经开始呛水,但身后的枪声和警告声告诉我们不能回头,必须坚持武装泅渡500米。

头蒙在海里不停的游,偶尔浮出海面调整呼吸,虽然很累,但是500米很快就到了,可能用了20分钟左右。大概到了500米的距离后大队长在岸上吹哨要求大部队撤回海滩,我猜他是担心太多人体力不支游不回去吧。我的体力算是中等,在回去的途中我休息了三次才坚持游到海滩上,几乎我们每个人一碰到海滩都是连滚带爬上岸的。因为再也没有一丁点力气了,我们躺在海滩上贪婪的喘着气,喝着水壶中的淡水。

“把你们挎包中的干衣服拿出来赶紧换上!别吹着海风感冒了,都给我快点!这里没有男女之分!”大队长的命令下达了一半我们每个人的表情便已足够惊愕,但是很多女兵仍然哀怨地看着大队长,不知所措。“我说什么没听到吗!限时一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我们连滚带爬马上站起来从挎包中拿出干净的体能服,正准备穿,徒弟竟然跑过来躲在我身后:“师傅,咱俩背对背吧,这样其实是最好的办法,免得被一帮色男人盯着看。”这女汉子真不愧是女汉子啊!

我换衣服速度比较快,在换好衣服之后我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开始看着周围这些女兵。各种颜色和样式的内衣......别怪我啊,人之常情好吧。我无意中扫了一眼身后手忙脚乱换衣服的徒弟。“王晨,你身材不错呀,可惜是个女汉子。”我忍不住对徒弟的身材评头论足一番,但绝不是色迷迷的眼神。

“不错就多看两眼吧,以后可没机会咯!”徒弟貌似丝毫不介意身材被我窥视,反而还会和我开玩笑。

“哈哈哈,你这徒弟还真逗,在哪里收来的?”身边政治部的5个人听到我们的说话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呵呵,是在军校学习的时候,偶然的缘分,活宝一个。”其实我并不喜欢姓王的人,但是这丫头例外。

说着话的功夫所有人都基本上已经换好了衣服,把湿透的迷彩服叠整齐装进了背包。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几个老兵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兵的身体看,毫不放过每一寸肌肤,虽然作为男兵可以理解,但是大队长这个决定不禁让我觉得有点奇怪,总觉得不太好。

“全体起立!排好队形!快点!到今天了还磨磨唧唧!陆战队不是你们磨洋工的地方!队伍原路返回,右后转弯,便步走!快点回去还能赶上中午饭!”大队长说完又转身上车了,这一路再也没有了枪声和喇叭声,但我们饥肠辘辘不得不迈开沉重的步伐以最快的速度向部队进发。

一路上欢声笑语,他们讨论着陆战队,讨论着原单位,讨论着刚才色迷迷的老兵。回去的路上时间过的很快,我们不一会便回到了陆战旅。待我们回宿舍简单洗漱和换洗后,又以最快的速度下楼集合去食堂填饱了肚子。

我们的体力已经在海边几乎耗尽,所以大队长给了我们所有人午休洗衣服整理内务的时间,下午的时候也只是在集训场重复之前的训练,并没有增加别的项目。陆战队不是普通连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我们,下午对我们的放松是为了给我们的身体一个适应阶段,在晚饭一小时后,大队长终于将下午缺失的强度训练全都补了回来。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10公里武装越野!也是你们第一次泅渡练习和武装泅渡!简直是惨不忍睹!但是我勉强可以理解!我可以想象你们之前在新兵连多么舒服,可以想象你们有些人在原单位多么安逸!部队不是给你们养肥膘的地方!更不是让你们来享受的地方!我不希望今后你们的表现和今天一样!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海练’每天都会有!每天都要武装泅渡!而且我们所有陆战队员每天傍晚要完成30个引体向上、20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200次马步冲拳、200个深蹲,还有一次10公里!你们新兵队从今晚开始加入以上所有训练!现在开始!”

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虽然是我的强项,但100个突然增加到200,身体能吃得消吗?200个深蹲和马步冲拳,我们明天还能下楼吗?引体向上我只能勉强做5个,30个该怎样完成?

俯卧撑并不像之前那样自由做,而是一令一动,喊“一”下去,喊“二”上来。更多的时候和新兵连一样,大队长喊一不喊二,让我们就那样僵持保持一个姿势。当我们坚持不了的时候,只好脸部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然后全体重新开始......在新兵连的时候我做俯卧撑敢争当第一,但在陆战旅还是闭上嘴比较好。做引体向上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项训练之所以才30个,是因为难度系数确实很高。引体向上是为了测试上肢肌肉力量的发展水平,是自身力量克服自身重力的悬垂力量练习。是最基本的锻炼背部的方法,也是衡量军人体质的重要参考标准和训练项目之一。引体向上要求军人有一定的握力、上肢力量和肩带力量,这个力量必须能克服自身的体重才能完成一次。引体向上对发展上肢悬垂力量、肩带力量和握力有重要作用。它是以按动作规格完成的次数来计算成绩的,做得多则成绩好,因此,它是一种力量耐力项目。我们很多人作为初学者只能用弹力带辅助练习,或请战友在下面上托助练。同时做直臂悬垂、屈臂悬垂、低杠斜身引体、悬垂摆动来增强臂力和腰部协调能力。

陆战队没有大操场,所有的陆战队员都是围绕着营区的楼宇建筑跑步的,一圈大概800米。当我们做完大队长新规定的体能训练项目,又紧接着跑完10公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此时的身体已经接近虚脱的程度。当时我自身的感受是,觉得站军姿都是一种享受,觉得站军姿都是一种奢侈!我们互相没有交流,每个人都想立刻上床睡觉,甚至都忽略了洗漱这一个重要的环节。

陆战队正常的训练并没有这么简单,而我们的运气也有点太背了。就在我们所有人进入梦乡不久后营区竟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紧急集合号!这并不是铁哨声,而是从陆战旅喇叭中传出的紧急集结号!

天呐,到底还要不要人活啊?

我们在一片骂娘声中穿好衣服打好背包,在探照灯的第三次还没有扫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冲下了楼。同班政治部的五个战友,在每天自我练习集合和打背包中速度明显有所提升,我不再帮他们打背包,不再教他们快速穿衣服的技巧和方法,不再催促。我打好背包站在门口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他们都能以同样的速度冲出去!尽管我们班仍然不是第一,但我相信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快的!而且,一楼的战友们在集合这一点上占据了先天性的优势。

“全体都有!不许说话!向右转!紧跟我不许掉队,跑步走!”大队长废话不多说直接带着我们用比平时快的速度奔向集训场。

这是第一次大队长在集合之后什么也不说就开始带着我们跑步,我们一边跑一边看到听到远处近处各个地方都传来奔跑的口号和声音,这是什么情况?训练我们新兵队怎么这么多人都参与吗?到底想干嘛?集训场距离我们的宿舍楼大概一公里,大队长带着睡眼惺忪的我们一路飞奔来到了这里。大老远我看到很多队伍都已经排列站好,我们选择了最后一排,我看见正中间的高台上站着一个身穿白军装年级偏大的中年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队伍似乎都已经集合完毕,在一片漆黑中听到一个阵整齐的单兵跑步声,直至停止。我们站在最后一排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高台上的中年男人对着台下一个人还礼。

“旅长同志!我海军陆战队所有人员集合已完毕!请指示!”一个人扯开了嗓子报告着,我们清晰的看到高台上的人开口了。

“请部队稍息!”原来,高台上的中年男人就是我们海军陆战队最高指挥官,旅长!

“是!”台下的人看不见他走到了哪里,只听见他又开始说话。“全体都有!!!稍息!”喊完这一嗓子之后伴随着一阵跑步声,声音便消失了。我们看到中间高台上的中年男人拿起了喇叭开始讲话。

“讲一下!各位战友大家晚上好,咱们的很多战友一定已经熟悉了这一套流程,但是最近几天来了103个新同志他们不明确我们陆战旅的规矩!他们其中有军官,有士官,有列兵,但是来到了我们陆战旅,你们就是新兵!在这里你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要去学习和掌握,军衔不代表什么,你们都是各个部队选出来的精英分子,既然来到了这里,我希望你们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调整自己的心态,努力的成为一名合格的陆战队员!我们陆战旅经常会不定时不定点进行紧急拉练,也许是在你们吃饭的时候,也许是在你们睡觉的时候,也许是在你们日常训练的时候!希望你们新兵队的同志们能够紧绷自己的神经,努力提高自己的速度和效率!就说这么多,今天就不练你们了!稍息!各单位带回!”旅长干脆利落的说完这些话就消失在了高台上,丢下我们慢慢撤离。

“新兵队全体都有!左后转弯,跑步走!”大队长再次将我们带回了宿舍楼,在门口的时候,他看着我们欲言又止,终于蹦了两个字出来,“解散!”

“大家安心睡吧,今晚不会拉练的。”我说完这句话倒头就睡了。从大队长欲言又止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并不知道今晚会集体拉练,而且很不高兴被吵醒。

平静的夜晚伴随着我们熟睡的梦乡,这里不是供应站,看不到海,听不到海的声音,更听不到一阵阵的汽笛声,我已经慢慢习惯着这里严格的生活和紧张的节奏。似乎在这里我们必须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经迎接着每一天的挑战,我们的身体也在快速的适应着这里强度的训练。来了很多天,耳朵里从未听到过任何无理的埋怨,从未听到过谁在这里叫苦叫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自愿来到陆战旅参训,每个人都心甘情愿的接受着这里的一切。似乎也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真正感觉到自己是一名军人,才能真正感受到浓浓的兵味,才能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部队。

面对超强的训练,我们没有人放弃,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信念,都有着不同的执着和坚持。每天早上我们都会面临10公里越野训练,在海里自觉的完成200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还有深蹲,我们习惯了海水的浸泡、习惯了海水的味道、习惯了整天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感觉。扛原木的时候我们不再摔倒,不再躲避高压水枪的“袭击”,心甘情愿接受着洗礼。

在每天的暴晒训练中我们附加了一个环节,端枪。枪的重量是7斤半,在枪的另一端挂着我们的头盔,头盔中有时盛满水,有时会放入一块砖头。这个训练科目和电视剧中所演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们的头上会顶着一块砖头,酸麻的胳膊伴随着各种砖头落地的声音,还有大队长的责骂。这一训练科目是为了让我们的肱二头肌和肩部肌有“肌肉记忆”,和新兵连时期练习正步抬腿离地15公分是同样的道理。每天在接受这一科目训练的时候,我总是咬着牙闭着眼睛,想想新兵连的日子,想想快十六支队的日子,还会想想上大学和女朋友的日子,我觉得只有这样分散注意力才能增强自己的意志力。

兵,不是好当的,海军陆战队的兵,更不好当。

作为海军陆战队员,除了锻炼超过常人的体质,更要培养坚强的意志和心理素质。大队长将我们赶下壕沟,然后用机枪向我们头顶扫射,使用的是具有一定杀伤力的空包弹,打在身上虽然不会流血不会穿洞,但是非常疼。我们必须本能地趴在地上,听着耳边的巨响。大队长说,这是为了让我们切身体验战场上“枪林弹雨”的感觉,在未来实战中可以坦然面对。以前打靶的时候体验过耳边满是枪声的感觉,但那些都是零零碎碎不集中的枪声,且忽远忽近。而我们趴在壕沟下面所听到的枪声是震耳欲聋的,是密密麻麻不停地射击所达到的效果,之后的一天我们都是耳鸣的,且反应迟钝。

胆小的人在部队压根不允许碰枪,生怕心理素质不过关闭上眼睛乱扫一通。如果是空包弹还无所谓,顶多打在人身上疼一分钟,但我们迟早会背着实弹训练和演习,真到了那时候心理素质不过关的话会出人命的!生命岂能儿戏?所以陆战队有这样的训练科目简直是明智之举。枪声对于我而言其实并不陌生,小时候经常去山脚下捡部队打靶练习之后留下的子弹壳,但是枪声如此密密麻麻响彻我耳边却是第一次经历,这是很好的心理素质训练。

信任训练,每个人都站在3米高台上背过身倒下去,由下面的战友手挽手接住。普通的房子地板到房顶有3米距离,在3米高的地方闭上眼睛抱紧双臂背过身倒下去,那种感觉仿佛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很快就会被下面的战友接住。我有点恐高,这种训练对我而言是做足了思想斗争工作的,每当我动摇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来到陆战队多么不容易,想起许丹芬帮我说了多少好话。

除了这一项,还有一项训练是我非常排斥的,我的体质可以耐高温,但是怕冷。三亚这种热带地区根本就没有“三九”天,而陆战队恰恰有耐严寒训练。耐严寒训练是在零下30摄氏度的野外,仅靠一床棉被一件军大衣过一夜。三亚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所以我们的抗严寒训练是在室内游泳馆进行的。所有人就像游泳那样只穿着体能服浸泡在游泳池内,会有人不停往水里加入冰块,很多很多,直到我们手脚僵硬牙齿打战。直到1小时才会让我们离开冰水,女兵也不例外。

在陆战队有我排斥的科目,当然也有我喜欢的科目——射击训练。由于在新兵连拿过“神枪手”称号,又在支队两次获得“神枪手”,这使我在射击方面信心满满。当我们手中的自动步枪内终于装上实弹时,我们的态度不禁的端正起来了,心情也莫名的兴奋了许多。根据我的经验,在射击训练开始前,我们都觉得自己肯定打的不错,甚至自信心爆棚,但是当我们真正爬在那里打完十发子弹后,才发现射击是硬功夫,心理暗示根本没有用。由于快十六支队不是一线部队,没那么多子弹,也由于机关单位的官兵都不怎么端正射击态度,所以我之前在支队获得的“神枪手”称号根本就可以说是浪得虚名,误打误撞!

十发子弹我只打出了98环的成绩,这种成绩在陆战队而言随手一抓都是大把,甚至在我们新兵队根本不足为奇。之前我们新兵连和支队所用的半自动步枪都是老式的81-1,但是陆战队使用的确实相对比较轻便的新式半自动步枪95-B。这种枪支后坐力小,轻便,但并不实用。不过就中国目前的情况来看,81-1这种沉重而落后的枪支根本不适用,尽管它在功能上很实用,在稳定性上更可靠,但这毕竟不是战争年代,我们如今的部队根本就不需要老式的81-1。

“你们都看看自己的成绩!这种成绩不该属于我陆战旅!不该属于未来的陆战队员!但是我勉强可以理解!因为你们新兵连和原单位根本就没有太多子弹让你们练习,可以很明确的说,今天你们在我陆战旅的射击成绩才是你们的基本成绩!也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三天组织一次射击练习!都给我使劲打,子弹管够!射击这种训练靠的是悟性!靠的是技巧!我陆战旅不可能像喂狙击手那样去喂你们每一个人,但是与此同时如果发现真正的狙击人才,我们会非常乐意用子弹喂一个真正的‘神枪手’!”大队长习惯性的来回踱步,一边训话一边看着我们每一个人。“陆战旅的射击标准是什么?是举起枪来压根不用瞄准就能百发百中!因为我们今后面临的是真正的敌人,等你瞄准对方做好射击准备的时候你已经牺牲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端正态度珍惜你们的每一次射击训练,珍惜你们手中的每一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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