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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雨连绵,浓绿的树叶被细雨洗刷的俞加深色,空气中的潮湿混合着泥士残草的腥味惹人反感,暗灰的天色让人心口郁结,仿佛屋外的雨正一滴滴击落在心头,冰冷的雨水蜿蜒而行留下一路心的湿痕,逃不开的烦闷和抑郁。
眼看离冰耀繁华地段越来越远,向东前行,冰寒的气候有所改善但对火宵来说没差别,她还是浑身冰冷日渐虚弱。她厌恶这样的天气,雨润万物却滋润不了她干涸的双眼,洗刷不掉侵噬灵魂的污秽。现在的她连睁睁眼都觉费力,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时日没有进食了,体力不支的晕倒后都是荒雪在照顾她,当然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就当多了一件“行李”拿起再放下。就像他先前所说的那样,不吃不喝也死不掉,习惯之后反而没那么难受了,起码不会三**时的想吐,因为早就连蠕动胃部的力气也丧失了。
这是一处偏远荒郊的废弃破屋,勉强能停留下来避避雨,离下一个城镇还有一段距离只好在此留宿。荒雪见她虚弱成这样也没了开口说话的兴致,所幸屋里还有几块干爽的地方,角落更是有不少散乱的干柴,升起火两人在火堆旁坐下。
滴嗒的雨声像催眠曲回响在耳边,没有暖意的身躯却无法成眠,闭上双眼能感觉到橙色的火光在眼帘下晃动,燃烧的木柴叭叭作响。身体里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想要被填补却不知究竟渴望的是什么,脑中一片茫然。
“水……”声音不大,粗哑的像被碎石磨碾过。荒雪取出水囊,给她喂下些清水,但她没喝两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她侧过脸神色有些痛苦。
“不是……这个,要的不是这个。”好渴,她感觉自己就像行走在夜晚的沙漠,被饥渴和寒冷包围奄奄一息。
“呵,你不是渴了吗?怎么连水也喝不下去了,是不是觉得这水不解渴?”荒雪没有一点担忧之色,他笑着把水囊放下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干裂的唇。
“我要的……不是这个味道。”她难受的将头埋在荒雪的怀中,神智不清的晃动着脑袋身体开始无力的挣扎,不知要怎样才能摆脱这种渴求的感觉,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脑中一闪而过的答案来不及看清又被团团迷雾包围。
“不要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来张开嘴。”
一缕温热香浓的液体落入她的口中,几乎是一瞬间她体内困住她的迷雾被冲散,液体流过干涩的喉管沁入肺腑将莫名的渴望推致极限,她贪婪的吮吸着温热的来源,迫不及待的吸取吞咽,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直逼大脑神经——对了,她要的就是这个!
“味道不错吧……爱人的热血。”
失去理智的她像个饥饿的野兽,抵挡不住口腹之欲的冲击,直至荒雪邪恶的声音在耳际缭绕,猛得睁开眼她看到了他戏谑的唇角。
“不!”不能!不可以!怎么会这样!她惊惧的推开身边的人,消失多日的力气回来了,孱弱的身体突然蓄满了力量,从未这么精力充沛过。但她没空去想这个,她不能接受眼中看到的这一幕!她刚才做了什么?
“不要拒绝,不要逃避,你应该诚实的面对自己的‘需求’。”荒雪的手腕有一道利刃割开的血口,鲜艳的红色液体潺潺流泄,他似乎并不在意伤口带来的疼痛反而面带愉悦。而火宵的口唇竟也是一片艳红鲜亮——像血一样。
“为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眼中一片慌乱,再也不见平日的冷静和沉着。
“这没什么,家禽牲畜、虾鱼海味跟人一样都可以是食物。弱肉强食的道理你总明白吧?既然你已属于更高一等的生物吃下等的人类很正常,何必摆出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你是说,我已经变成了只能吃人的怪物?”
“呵,你要是不喜欢吃肉,喝人血也可以,营养同样丰富。”无视火宵愤怒的目光,他舔了舔手腕上的伤口算是止血了,这个身体还有用处可不能现在就血尽而亡。
“……解除‘契约’!现在!”这个妖孽!自己吃妖吃人就算了,还要拖她下水!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生存”方式。
“不可能,没有解除的方法,除非我死了——当然那也同样意味着你的死亡。”
“你!”火宵气结,她怎么就碰上他了?踏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误上贼船就是这般感觉吧?这种脱胎换骨的代价太大了,她居然变成了噬血的妖物!
“想开点,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长生不老和强大力量有什么不好?曲曲人类的道德底线算得了什么?为了报仇你不是什么都不顾了吗?难道那些都是空话?只是喝点人血你就受不了了,没想到你这么‘仁慈’,当真能报得了仇吗?”
“那为什么你能吃下普通的饭菜?”她记得他在酒家吃的可欢了,没有半点不适。
“因为这个身体不是我的,我并没有和他完全同化。”不过是个暂居的空壳,用完就丢的东西何必花精力溶合。待他回到本体就不用吃下等的“杂食”了,那副身体的味觉才能充份享受“高等食物”的美味。
“晓……我喝了晓的血,像野兽一样没有理智……这跟畜生有什么区别?”什么高一等的生物,全他妈是屁话!连最基本的欲望都控制不住的狂兽也配说高人一等?不过是披着人类外表的另一种兽类罢了!
“钻牛角尖?那你就慢慢钻个痛快吧!人类是世间上最肮脏的物种,狡猾、贪婪、虚伪、自私、欲望的集合体,人饿急了不也会吃人吗?呵呵,据我所知有不少达官贵人还专门在府中养一些年幼的‘菜童’来享用呢……问他们为什么要吃人,他们会告诉你吃别的东西吃腻了想尝尝鲜,跟他们比我们要高尚多了。”荒雪不屑的说,人类的丑陋他早就看透了,所谓人性的“善”也只存在于狭窄的底线中,一但现实越过了那道线,“善”也就荡然无存了。
“哈,没想到有一天这天下人竟然成了我赖以生存的食物!可晓呢?我怎么能伤害晓的身体?我宁愿自己饿死也不该伤他分毫……我不能原谅自己所做的。”她笑的比哭还难看,没有什么比她自己伤害晓还要可怕了,她难以面对这样的自己。
“……将所爱之人吞入腹中和自己溶为一体不行吗?这样谁都不能分开你们了,他已经死了,哪怕只有一点点,将他存在过的证明溶入自己的骨血中……让他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这样错了吗?现在,你的身体里也流淌着他的血——他的一部分。”
说这段话的时候荒雪敛去了浮挑的笑容,平静无波的脸上泛着骇人的阴寒。不知在想些什么,浑身被寒气笼罩的他让人不敢靠近,从身侧看来竟带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寂寥。
“晓在我身体里,他成了我的一部分?再也不会分开了?”
火宵低哑的嗓音呼唤着那个一笔一画刻在心间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将头低垂在弯曲的双膝间双手环抱着自己,仿佛抱着晓一样,暖暖地,依恋地,悲伤地……温热的泪珠无声地没入衣间。
屋外的雨还在下,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