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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辛秘

依然是那股莫名的气流,它沿右手的经脉而上。初时,如水中投入石子,所过之处,精气荡起阵阵涟漪,接着便如万马踏过,整个右手经脉都是狂震,最后若冷水倒进沸油,那股气流所过之处,精气疯狂迸溅……

云离咬牙坚持着,右手的经脉膨胀欲裂他没有放弃,五脏猛颤,仿若雷击,他没有放弃,眼、耳、口、鼻,都溢出血来,他也没有放弃,那股气流还在缓缓的前进着,来到了紫府神庭外…。

紫府里,云离的本命灵光停止了上下跳动,静静的悬浮在识海之上。细看的话,能发现那一团小小的光华在微微颤动,似担忧害怕,又似激动渴望。

不过几个呼吸,云离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样,终于那股气流来到了紫府入口—

“轰~”

一声闷雷般的声音响起,云离识海里黑白之光大作,光芒淡去之后,一切呈现在了云离面前—

在距云离本命灵光不远的识海上空,一颗黑白双色的圆球静静的悬浮在哪里,其上的黑白色并不是泾渭分明的两色,而是像两条黑白色的大鱼,在不停的追逐、融合,循环不息,玄奥非常,那股气息便是由它所发。

黑白色圆球之外,数百文字形成的字幕飞舞环绕,云离凝神探去,发现竟都是周末春秋时期的金文,云离自外出打工后,手上宽裕时便去买道家典藏看,不仅有白话文的,还有文言文的,甚至还有几本春秋时期刻在大石上道典的拓本,刚开始自然是看不懂的,后来慢慢推敲查证,竟也能读个七七八八了,眼前的金文虽然看起来吃力,却也能看得懂—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亦不知何人,能看到此经中文字,无论何种,皆是缘法。吾修道万余载,多历凶险,数经生死,终至纯阳,以为此便是道之极致。

时逢域外魔族入侵,战魔龙王与域外太空。其不敌吾之纯阳仙剑,羞愤之下,遂施天魔解体禁法,吾亦全力迎战。战局惨烈异常,魔龙王耗尽周身精血、魔气,被吾纯阳仙剑斩作两截,上身被大日真火焚为飞灰,龙尾被大战撕开的空间乱流卷入,不知所踪。

吾亦遭重创,本命纯阳仙剑断裂、崩毁,大日不灭法体亦不能维持,万载修为,皆付流水,纯阳之身,重归凡体,被虚空乱流卷入,流落此方天地。

大战之时,吾之纯阳法力与魔龙王之真魔之气,相互对撞、绞杀、纠缠、湮灭,及至战末,竟有一缕纯阳法力与真魔之气,共存相容,凝固成球,亦随吾流落此方。

吾初临之时,此方天地尚处蒙昧,茹毛饮血,人道不昌。此时吾之伤势,已是积重难返,只得勉力维持身躯,寄居本命灵光,不使溃散。加之此方天地灵气稀薄,便是欲从头修炼,也不可得。遂断此念,跨青牛而行天下,布人道教化与万民,揉,吾之所学、见闻、感触与一身,成《道德经》一书。望后来者,能从其中领悟人道、仙道、乃至天道,亦不枉来此天地一遭。

凡人一命,匆匆数十载,若白驹过隙,倏然而逝。大限来临,吾亦能坦然面对,唯有一事,不能释怀。

百万年来,修士皆以为纯阳之境,便是道之终点。然,吾却知无一纯阳真仙,得以永生长存,纯阳大成时,皆会引来域外魔劫,侥幸度过,复又在来,最后在无边魔气的冲刷下,化为灵气,重归天地。

此球确是由仙魔二气,融合共存而成,相引相斥,追逐不停,圆转不休,随吾相伴数十年而不变,吾似望见,纯阳之上的另一重天地,不能一试,引以为憾。

大行之际,封印此球与竹简内,并附此言,以示后来。忘有日,修士可凭此领悟超越纯阳之法,永生长存。回首万年峥嵘岁月,不禁感慨:

吾生天地若蜉蝣,随露而生伴霞休。

不甘此命逆天行,历劫杀生只为留。

争得寿元一万载,一朝陨落化尘埃。

千方挣扎为哪般,只因天地太多彩。

诗曰:《愿长生》,贫道太清子。”

随着云离看罢,这些字迹一一崩解消散,唯有那黑白色的圆球静静悬浮,似能从远古,存在到未来不知多少年的深远处,其上黑白两色追逐不停,间或有黑白光华闪现。

黑色光华给人阴暗、冰冷、死寂之感,稍一靠近,就使云离的识海灵光阵阵发颤。白色光华给人霸道、灼烈、浩大之感,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踟蹰良久,云离还是打算一探此球的奥秘。趁又一次黑白光华闪现之后的间隙,云离催动意识灵光,扑向了此球。没有想象中的抗拒,如透薄纱,如穿晨雾,云离的意识灵光,很顺利的进入到了圆球内部。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天地,四周雾气蒙蒙,周边黑白光华不时闪现,却再没有了阴冷或灼热之感,只有一派沉静、亘古的玄奥,让人沉浸其中,不知岁月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片刻,也许很长时间,云离从入定中醒来,便想驱动意识灵光离开此球。令他诧异的是,此球竟随他的意识灵光而移动,便似一个包裹将他圈在其中,紧紧相随,怎么也挣脱不开。云离发了狠,驱使意识灵光,猛地撞向紫府神庭内壁—

轻微的震动传来,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这黑白色的圆球,好像给意识灵光穿上了铠甲一般,只是这铠甲脱不下来,一番努力无果后,云离也便放弃了。

好在他的本命灵光,虽无法冲出圆球,却也不影响行动,不然本命灵光被隔离识海,那他就会永远入定,再也醒不过来了。

既然一切无事,云离就想试一试,能不能冲开头顶百汇,见一见那传说中的另一种天地。《练气真解》记载,百会穴乃是人体最坚固的大穴,乃是人体与天地沟通的桥梁,想要冲开,非常困难。

云离又调息了片刻,平复精气,稳定神魂。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开始调集周身精气,准备冲关。云离先是让下丹田——也就是气海穴里的精气开始慢慢旋转,然后渐渐加快,随后沿气海与脊柱的联通出,直冲往上—

“轰”…。

闷响传来,云离觉得周身都在震动,百会穴确是纹丝不动,云离对此早有准备,却也并不气馁,只是继续催动气海丹田里精气,疯狂运转,待觉得丹田周壁胀痛欲裂时,才又轰击而上。

一次…。

两次…

三次…。

终于百会穴的屏障,开始慢慢震动,慢慢摇晃。云离又接着催动中丹田里的精气加入进来,渐渐百会穴有了被重开的迹象,开始变得摇摇欲坠。云离心底也浮现喜意,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抹喜意又化为乌有——这摇摇欲坠的屏障,竟是出奇的强韧,而云离,已是两个丹田胀痛欲裂,全身经脉欲断,坚持不了多久了。最后时刻,云离咬牙坚持着,去除一切杂念,调动周身能动用的一切力量,继续冲击着。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自己一定能行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云离以为自己坚持不了的时候,随着头顶一阵凉意袭来,云离感觉自己在冉冉上升,念头转向地面,就看到了盘腿坐在床上的自己。

心底倏然而惊,知道自己的本命灵光冲出躯体了。可《练气真解》上记载,本命灵光受识海束缚,是离不开肉身的。云离尝试催动本命灵光,使其重回识海,却是完全不起作用,只能无奈看着其在黑白圆球的包裹下,越飞越高,迈过屋顶,穿过大气,奔向星空。

蓦然,云离觉得一阵大恐怖袭来,好像遇到了与生俱来的天敌,本命灵光一阵瑟瑟发抖。远处一朵灰云慢慢飘来,看似不快,却是眨眼便将云离吞没了。

灰云中的云离,如被老虎盯上的兔子,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恐惧颤抖着。这灰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存在,将云离完全包裹住以后,四周的灰雾,便变幻成口齿的形状,还一张一合的,似在吞吃着什么。

云离突然想到,它恐怕是想吞噬自己的本命灵光。本命灵光是神魂的根基、本源,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我”,是自己存在的证明,没有了本命灵光,生灵纵有血肉躯体、意念精神留下,那也不再是自己了。

云离本能的便想逃离灰雾的包裹,只是本命灵光脱离滋养它的识海后,却是失去了自主移动的能力,只能随波逐流,任人摆布了。

灰云变幻的的大嘴,依然无声的咀嚼着,观察了好一会儿,云离终于放下心来,这灰云也拿那仙魔灵气交汇而成的圆球毫无办法。这禁锢他本命灵光的囚笼,却成了他的护身符。

云离不禁又细细打量起它来,相比自己的本命灵光进入前,它显得凝实许多,也安静许多,感觉像一个珠子。偶尔闪现的黑白光华也消失不见了,之余两条黑白大鱼在相互追逐。云离就给它名字,叫“仙魔珠”。

云离推测,现在状态的仙魔珠,他从外面恐怕也进不来了,就像他从里面出不去一样。云离不禁猜想引起这番变化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自己本命灵光进入的原因,才引起这样的改变?仙魔珠本是仙魔二气胶着融合而成,本质上还是天地灵气,那天地灵气包裹了自己的本命灵光,又代表什么呢?自己也指挥不动这仙魔珠,那它与本命灵光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就在云离思考时,突然觉得一阵阵的发昏,本命灵光也慢慢变暗,忽明忽灭,如狂风中的蜡烛,随时都会被吹灭。云离明白,这是自己的本命灵光离开躯体太久,没有识海的滋养,要熄灭、消失了,自己的生命也将结束。

云离不禁失落和感慨,一片崭新的天地呈现在自己面前,不能踏上和领略一番,真是让人不甘心,也感受了太清圣人陨落时的无奈,云离想“若有朝一日,自己踏上修仙之徒,一定不会轻易逝去,一定会走的很远,很远…。

一阵倦意袭来,让人忍不住想睡去,似乎那就是归宿,那就是永恒。云离知道,一旦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是还是无法抗拒那股力量,本命灵光慢慢停止跳动,慢慢熄灭。

蓦然,包裹住云离的那片灰云里,亮起了一个复杂的符文,并且越来越亮。灰云也收起了幻化的口齿,停止了对云离本命灵光的吞噬,似乎它也在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符文越来越亮,终于达到极致,云离见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景像。灰云在极速前进,速度超越了云离所知的任何极限,亿万星河在身旁飞速倒退,瞬间出现,转眼消逝。那无数次,他少年时代夜里观望的星辰,一颗颗竟离他如此之近,似乎触手可及。

无尽的星辰,在飞速前进中看去,就想一条奔腾向远方的长河,闪闪的星光,就像波涛反射的阳光的银耀,炫目多彩,俏皮可爱。

灰云极快,只是一瞬,似乎就带云离来到了宇宙的另一边。前方,光明和灼热袭来,云离趁着最后一丝清明看去,一方庞大的世界突浮眼前。它状如鸡子,缓缓旋转,表面燃烧着白炙的火焰,寂静无声,却散发着磅礴浩瀚的力量。

灰云裹挟着云离的本命灵光,一头便扎进了这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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