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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年少事故

南书房。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着,身有所忿惕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周太傅念着<大学>,一脸花白的胡子随着头摇摇晃晃。

太子,皇长子,皇三子,皇八子坐在雕花木椅上跟着师傅神采奕奕的读一遍又一遍,在声音大小上出着气的较劲,太傅微微一笑,看着这群生龙活虎的学生,甚是满意。正自得间,转眼一看,太子旁边坐的那位小人儿,双手却撑在书桌上,头一低一低的显然是要和周公幽会的架势,太子此时正一脸嫌恶的看着周边的那人,也只瞟他一眼,随即又正襟危坐的读书人样子。

太傅却怒了,在这样皓皓之辉如日月的圣贤书之下,再加上自己这饱读诗书循循善诱的良师的指导下,还有这等劣童如此不思进取,真真是不知好歹。

见太傅走向梁章安,太子神色不变,眼中却是悍狠不屑之意。就你,想和我斗,看我不把你整死。

“砰”的一声,太傅把书砸在梁章安头上的声音,太子觉得甚是悦耳。

接着就是旁人窃笑的声音。梁章安睁着两只泛着血丝的大眼睛,看看周围,抿了抿嘴,又把头低下去了。

“成日里都干什么去了?就困成这样!教养公公是怎么教你的?“这边元瑾成搭腔,“是本宫没有教好,连带自己也懈怠了不少。”

梁章安看着那头抹嘴笑的狐狸,却累的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果不其然,周太傅更愤怒的声音传来:“身为伴读,本应自省自律,却非但失仪更是失职!教坏皇子,给我去外头罚站,没我的话不许进来!”

梁章安起身慢慢往外头走,刻意忽视元瑾成那眉飞色舞的表情,站在檐下,强打着精神。

这边书房里授课还在继续,元瑾成望了望房外的小人,正午的阳光猛烈,晒着他的青色长袍,饶是出了一身汗,那人也安安静静的站着,反而叫人觉得情思旖旎,空气中流淌着不自知的静谧柔和。

见他呆呆的,元瑾成不解的望着窗外的人。

似乎是感受到元瑾成的目光,梁章安往里边看了看。却看到元瑾成已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又低下了头,看着脚下的影子。

到了午饭时分,梁章安告退后立马就去厢房中午睡。才刚沾着床,就被人拍着脸叫醒。

“喂!快起来。本太子要去逛御花园。你陪我去!”

睁眼一看,除了那只贼笑的狐狸还有谁。别人不去欺负,偏偏就喜欢找自己麻烦。

梁章安长叹一口气,每晚都被叫去太子房中抄经代笔。时不时就是一个通宵,好容易下午有些时间,还不肯放人。但他从来都是好脾性的,坐在床上对太子说,“殿下,你可以叫那些公公们陪着你去的。“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到了元瑾成,他一下子脸变得铁青,“你爱去不去!本宫也不稀罕!”说着就要自己走。

果然这点小事又要生气,再次叹了口气,“殿下,我们一起去吧。”

到了御花园,花红柳绿,湖面澄澈,更有数不清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元瑾成却像是很不痛快,不时的踢着路旁的小树,还老是把小花苞扯下来又扔掉。梁章安在后面跟着,小心的翻了无数个白眼。他想起自己家里的几株桃花树,爹娘总是酿了酒埋在树下,家里的人也总是在树下乘凉,哪里会这样糟蹋这些花草。元瑾成还在为梁章安的那句找别人的话生气,自己在宫里那些奴才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上暗亏绊子哪些他没吃过?梁章安是个听话的,偏偏就那伪善的样子叫人讨厌,还时不时用自己那看似纯洁的眼神去欺骗人。瞬时又觉得处处不顺心了起来。

正在一人一个心思的走着,梁章安因为没睡好,低着头只顾走在后面。走到一堆石山边,两人坐下歇息。

梁章安是个不记仇的,又凑到太子身边去和他说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的望着元瑾成。

“太子殿下,你在宫外玩儿过吗?“

“没有。“推开那张把湖面遮住了一半的傻脸。

“宫外可好玩了,有卖糖葫芦的,有卖阳春面的,还有卖包子的,每次集市的时候人可多了,你知道有一种糖是软软的可是..”小人儿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太子还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下,继续望着满湖景色,貌似在欣赏着风扶垂柳,鱼乱碧波。

“我家就在宫外,你可以去我家玩。”

“嗯。”

“我带你去吃那种糖。”

“嗯。”

“我带你去看我娘亲,我娘长得可好看了。“

“那可不一定。“终于多了几个字。

“为什么?“

“看你这样,嘴巴歪歪的,眼睛斜斜的,就知道你长得一定和你娘很像。“

“哈?“明明自己一直被夸长得秀气。

“看那颗歪柳,你娘长这样吗?“

“咿?“

“那一颗,你眼神不好?“挑衅的语气。

“你!!你胡说!我娘可好看呢!你娘才不好看!“梁章安爆发了,哪里去找这么坏脾性的人!

“放肆!本宫的娘还轮不到你来说。“太子戏谑的脸又黑了下来。

梁章安还没反应过来,居然就觉得被什么用力一推,一时间天昏地眩,身体飞起来,满眼的都是一片蓝色的水,整个人已经栽在湖里,恶劣的声音传来:“你就和那群鸭子认个儿子吧。本宫回去了。”

话说完,元瑾成就自走了。

元瑾成回去的路上还是怕出事累及自己,躲着看着梁章安自己会划水才回宫。梁章安伸着两手臂不停的打水才勉强挣扎着摸到了岸边,早就气喘嘘嘘的伏在岸上一动不动,任下半身还泡在水里面,休息了会儿才爬了上去。要不是以前小时候去玩水自己学过游泳,自己可是要送上小命了。没想到太子脾性这么乖戾,就因为一句话竟把自己推进湖里,还就这么走了,弄不好自己就这样完了。心里想着,不由得又是害怕,又是愤怒。想来想去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好好报仇,又想到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日子,只能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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