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郎执意要将手中的皮子卖了换钱,王皮子和张德禄苦劝无果,只好指点出一条明路:交给拍卖行拍卖。
类似白蛇皮这种百年难遇的宝贝向来都是有价无市,市面上压根就看不着,也只有拍卖行还能偶尔漏出一两件,不过很快就会被人高价买走收藏起来。
王皮子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宝料,还没有捂热呢就要拱手送人,心里自然是万般不舍。
“真是可惜了,多好的皮子啊,本来还以为有希望一偿夙愿做一件顶级的宝甲出来呢,看来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曾经有那么一件无价之宝就放在自己手里,而自己却无缘拥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别人拿走。
“王老哥制皮甲的手艺怎么样?”葛玉郎很没眼色地打断了王皮子和白蛇皮的“依依惜别”。
呃,王皮子豁然抬头,立即来了精神,“那还用说?在整个剑门集,我王皮子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我家祖上就是皮匠,传到我这辈都第九代了,手艺那是顶极的,没得说,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一说到手艺王皮子立即来了精神,怕葛玉郎不信,还拉了张德禄做证。
一旁的张德禄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王皮子的手艺确好的没得说,整个剑门集没人比的上他,要不是他那张臭嘴,现在中街那间最大的皮甲铺还是他的,可惜了。”
“葛兄弟想定制皮甲了,找我啊,就用这张蛇皮做一件怎么样,凭我老王的手艺绝对不会糟蹋了这张宝料,怎么样?”王皮子不想触及伤心往事,出言差开了话题,不过迫切地想亲手做出一件传世的宝甲到是真的。
本来不过是存了试试看的心态,他却没想到葛玉郎居然爽快地答应了,“即然王老哥喜欢,那这张皮子就交给你了,先给小猫定制一件皮甲吧,如果质量确实过关的话,以后我们需要的皮甲就都交给你来做了。”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王皮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脸上的麻子都充血了,“葛兄弟你说的是真的?这张皮子真得让我做?”
葛玉郎肯定地点了点头。
王皮子反而有些患得患失,追问道:“你不是说要卖钱吗?这皮甲一般都是定制的,成品可不如皮料值钱啊。”
葛玉郎笑了笑,回头从自己的背箱中又取出一块蛇皮,冲王皮子扬了扬道:“我这里还有一块呢,拿去卖就行了,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王皮子恍然大悟,暗想自己真是被宝料迷了眼睛,居然没注意到这块蛇皮四边的切口,这分明只是大料上截下来的一块啊,合着人家还有存货呢。
财不露白的道理大家都懂,好东西当然要藏着掖着了,何况大家只是一面之缘,人家能拿出一块宝料已经算是把你当朋友了。
王皮子讪笑着摸了摸麻子脑袋,郑重说道:“葛兄弟放心,这块宝料交到我手里绝对不会埋没了,铁定给它做成一件传世的宝甲。”
有了宝料在手,王皮子迫不及待地要闭关制作宝甲,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剩下那些普通皮货的交易,六十五张皮子以三千五百块钱成交,以市场价平均一张皮子五十元的价格计算,总共还多给了二百五十元,这是托了那张蛇皮的福。
交易完成之后,王皮子就着急忙慌地送他们出门,临出门时葛玉郎才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王老哥是不是忘了给小猫量一下尺寸?”
王皮子哈哈一笑,说道:“不用,我王皮子这双眼睛就是最好的尺子,只要看一眼就能量出尺寸,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临别之时王皮子还给了葛玉郎一个忠告:“葛兄弟以后的皮甲我包了,免费给你做,别再去找那些‘便宜货’了,你看看你身上的皮甲,连皮子都没有熟好,做工更是差到姥姥家了,白瞎了一张好皮子。”
得,一不小心又成了“便宜货”,葛玉郎尴尬地够呛,也没了心情和王皮子来个依依惜别,加快了脚步脱离了王皮子的视线。
既然有了钱那就先找个地方安置吧,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听张德禄说在城里是不允许露宿街头的,晚上十点之后会实行宵禁,必须各回各家,街面上不允许人停留,一旦被巡警发现了可是要进局子的。
在地头蛇张德禄的指引下,众人在“老兵客栈”里订下了一个小院子作临时居住。
说是客栈,实际上只不过是石头垒成的一个大院子而矣,院墙用料全部是长条青石,就图个结实耐用,关键时候还能当城墙用,至于美感什么的,这年代谁还讲究那玩意儿?
整个客栈占地大约十亩,除了后院的两上单独的小院子之外,前面是两排标间客房,二十个房间,当然全是黄砖平房,在这个没有水泥钢筋的时代,想建高层楼房那是作梦,至于木材那成本可就高了去了,而且还不够安全,一把火就能烧没了。
老兵客栈的老板是一个老兵,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退下来之后开了这家客栈,在这剑门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杨东旭,外号“白头翁”,概因他少年时就一头的白发,俗称“少白头”,所以得了这么个浑号。他是正宗的蜀人,身高仅一米六左右,不过身体倒是十分的敦实,年青时野性十足,敢打敢拼,而且颇有几分心计,在军队里混了三十几年,倒也混出了个名堂,做了几年营长,退休后开了这家客栈,凭着以前在军队里混下的关系,大家都给面子,在这剑门集到也很是吃得开,很少有人能让他老人家吃瘪。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今天晚上白头翁就狠狠地吃了回瘪,而且这个憋还是他自己找的。
今天傍晚,在城门口给人做向导的老部下张德禄给店里揽了一个大活,那个空了很久的小院子终于给租了出去。
那是十一个年青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出他们不是剑门集附近的人,不过他们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彪悍凌厉的气息让久经沙场的白头翁都心惊不已。
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葛玉郎他们交了订钱之后,白头翁居然鬼使神差地说要请他们吃饭。
“诸位第一次来剑门集就照顾了老头子的生意,作为地主我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今天的晚饭我请了。”老头子表现的颇为豪气,像足了传说中的大土豪。
“老先生打开门做生意,我们小辈们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这不合规矩啊。”葛玉郎可不愿意随便欠人情,毕竟吃人的嘴短,人情好欠不好还啊,再说他现在也不差钱,刚到手了两千多块钱呢。
不成想这老头还犯了倔脾气,吹胡子瞪眼的非要请不可,“你这年青人太不爽快了,一顿便饭而已,就这么不给老夫面子?”
张德禄拉住了还要婉拒的葛玉郎,抢着说道:“老营长最喜欢提携后辈了,想来是看出葛兄弟的不凡,想要交个朋友而已,多个朋友多条路嘛,真没别的意思,葛兄弟不要多想,不过一顿饭而已,大不了以后葛兄弟请回来就是了,大家礼尚往来吗?”
葛玉郎为难道:“一顿饭倒没什么,只是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些人都是大胃王,吃相有些不好,倒是有些难为情。”
白头翁大手一挥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我年青的时候在军中食量也是数得上的,大丈夫就应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这才是英雄本色,有什么可难为情的。行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这顿饭我请,你们尽管放开了吃,管饱!”
转过头又对张德禄交待,“小六子,你带他们去找桌子坐好,我去后厨吩咐一声。”
就这样一场强凑的饭局开桌了,白头翁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吃得是老兵客栈的招牌饭——狗肉面,狗肉取自现在蛮荒随处可见的变异犬,面是木薯粉做成的拉面。
大块带着骨头的狗肉配上几种不知名的草药文火三小时熬制成高汤,反复揉动几十遍的木薯拉出的劲道面条在滚开着的沸水中猛煮五分钟后捞出,过凉水盛放在大肚儿瓷碗中,面上浇上漂着酥软肉片的浓汤,一碗香气扑鼻的狗肉面就做成了。
肉片入口即化,浓汤回味无穷,面条劲道有嚼劲,这狗肉面确实称得上剑门一绝。
自从这面上桌,葛玉郎十一个人就像是十世饿死鬼投胎似得,心里就只剩下了个“吃”字。
嗞嗞地喝汤声,啾啾地吸溜面条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诸如“再来一碗”,“面好了没有”,“怎么还没好?”……之类的报怨声,总之场面十分火爆。
招牌饭折服了外来人的胃,这让白头翁颇有几分自得,看着他们不太“文明”的吃相,反而很欣慰地笑了。
只可惜他笑得有些太早了点,半个小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先前葛玉郎说自己是大胃王的时候他还没有在意,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大胃王”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