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郎对王皮子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不应该叫王皮子,而应该称之为王麻子,这是为了应和那一头一脸的麻子,多形象啊,只可惜恨不相逢未取名时,没能赶上。
“娘的,又是你这个死残废,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老带些不三不四的人来给老子找麻烦,老子可不是收破烂的,上回的那批货老子还没给找你算账,你个狗娘养的又给老子领来了一群刚出窝的小鸡崽子来消遣老子,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专搁熟人坑是吧?……”
刚露面看了门外众人一眼,王皮子就吹胡子瞪眼的对着张德禄一阵猛喷,不亏号称“出口成脏”,那“口才”着实了得。
这尼玛可真是无妄之灾,平白无辜地就成了“刚出窝的小鸡崽子”,你说冤不冤?
刷刷刷……,十双冰冷的眼眸如利剑般刺在了王皮子身上,别人没关系,救世主大人可不是随便侮辱的,大佛部的战士已经做好了让他血溅当场的准备。
“够了,王皮子你个王八蛋是不是不想活了?太放肆了,这几位大人也是你能随便侮辱的?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
张德禄气得脸都绿了,暗恨王皮子没有眼力见儿,再让他说下去恐怕要出事儿了,所以他当机立断在喝止了王皮子的口不择言。转脸又向葛玉郎低头哈腰地奉承:
“几位大人消消气儿,千万不要跟王皮子这个二百五一般见识,这王八蛋是有口无心,说话不过脑子,并不是针对大人们,见谅,见谅。”
事实上既便没有张德禄在中间转圜,王皮子也意识到自己冒失了,那十道如利剑般的目光刺得他浑身僵硬,好像被十只高极凶兽盯上一般,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吧好吧,是我口无遮拦说错话了,哎,现在的年青人真不识逗,斯斯文文的没个意思。”到底是老江湖,见风向不对立即改了口风。
葛玉郎当然不会因为几句糙话就跟人家过不去,大度地缓和了气氛,“和气生财,既然是做生意当然是你情我愿,王老哥可以先看看我们的货,不满意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吗?”
王皮子就坡下驴,拍手大笑道:“敞亮!就冲兄弟你这番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走,咱们屋里谈。”
张德禄打蛇棍随上,“对,对,大人,咱们到屋里去说吧,王皮子家里还藏着几瓶好酒呢。”
王皮子对张德禄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当即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上了:“你个狗娘养的还敢掂记老子的酒?上回的事儿老子还没跟你算明白呢,还想喝酒,门都没有,老子今天没空招待你,回你的狗窝凉快去吧,别在老子面前碍眼,看见你就烦,快滚。”
对王皮子的恶语相向,张德禄却一副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姿态,“行了皮子,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嘛,那几位公子哥儿可不是我能得罪的起的,这不就只能得罪你了嘛,谁让我们是老朋友呢,你就别老掂记着那事儿了啊,不值当,嘿嘿。”
王皮子显然也是拿他没办法,只能骂几句过过嘴瘾,“你个狗娘养的,狗才是你朋友呢,老子懒得理你。”
院子里的酸腐味更大,呛得人鼻子都有些发酸,也不知道王皮子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的,真是难为他了。
院子里的摆设很纯粹,除了供人行走的甬道,就剩下一排排的木架子,架子上绷满了凉晒的皮子,而那呛人的酸腐味正是来源于此。
王皮子果然名符其实,家里到处都是皮子。
整个院子里只有一个三间的屋子,其中连个小隔间都没有,完全是一间厂房的型制,只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搭了一个单人的木板床,床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床毛皮被褥。
屋子里大部分的空间都被各种各样的木制机械占据了,葛玉郎能推测出用途的就有整平机、裁剪机、铆接机、缝纫机,还有一些是他脑中的智能微晶片都不曾记载的机器。
各种机械摆放得整齐有序,和院子里的木架子一样,无不彰显着主人家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这让人很难将院主人和那个骂骂咧咧的光头佬麻子脸划上等号,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众人在一张两米见方的大木桌前站定,交易正式开始,葛玉郎吩咐大佛部的战士们把背后藤箱中的皮货拿了出来,依次摆在桌子上,这一路走来遭遇了不下百头凶兽,着实贡献了不少的材料,仅仅是六十多张皮毛就将桌子摆满了。
随着皮货一件件地摆出来,王皮子的神色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的谈笑自若逐渐变幻成了两眼通红的呆楞无神,直到最后小猫掏出来一块白蛇皮后,王皮子啊地大叫一声突然一下就扑了过去。
小猫的反应速度多快啊,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一个挪移就闪过了王皮子的扑击,顺带着飞起一脚就将他踹出了屋门,这一脚的力度可不小,夹带了些许报复的意味。
王皮子悲摧了,啊啊惨叫着横飞了出去,顺带还连累了一个木头架子,这就是冲动的代价啊。
“哎哟,诸位别误会,千万别冲动啊,他没别得意思,就是见不得好皮子,也就是想好好看看而矣,真没别的意思。”
张德禄结束了呆楞状态,赶紧挡在了门口处向葛玉郎解释,生怕一个迟疑两人今天就交待在这了,他以前也是个实力不俗的战士,如今虽说残废了,可眼力还在,自然能看得出小猫刚才那一番动作的凌厉之处。
一个小丫头就这么厉害了,其它人就可想而知了,怪不得张德元那个老油子对人家那么谄媚,原来是一早就看出了这群人的不凡之处,不愧是号称火眼金睛的老猴子。
张德禄心里有些发苦,早知道这样就不带他们到王皮子这个不靠谱的王八蛋这儿来了,这麻烦一茬接一茬的,真是要了老命喽。
那边被踹到院子里的王皮子没事儿人一样屁颠屁颠地又跑了回来,一胳膊扫开了挡在门口的张德元,一脸急切地看着小猫手里的白蛇皮,想往前凑又不敢,那抓耳挠腮的囧样很有笑点。
“那个,那个姑娘,我能看看你手上的蛇皮吗?就看看。”王皮子吭哧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这句话。
没成想小猫却丝毫不给面子,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答理他,这下可真的尴尬了,王皮子只好救助似地看向了葛玉郎。
幸好葛玉郎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小猫,不要耍小性子了,把蛇皮给王老哥看看,人家没什么恶意,纯粹就是见猎心喜而已。”
“对对,葛兄弟说的是,我王皮子这辈子单就对皮子感兴趣,一见到好皮子就有些失态,刚才是我失理了,还望小猫姑娘见谅。”王皮子努力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博取同情,为了那张蛇皮他连那张老脸都不要了。
小猫看着他那样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很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儿,随手一甩,那块白蛇皮就罩向了王皮子的脸上。
“哎哟,姑奶奶您可悠着点,这可是宝贝啊!”
王皮子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张蛇皮,很快在木桌上清理出一块地方,把皮子平铺在桌面上,仔细地验看起来。
“真是宝贝啊,看看这密集的蛇鳞,中间简直就没有空隙,和整张蛇皮的皮层浑然一体,完美的防护啊!再看看这鳞片上的天然磨砂纹,除了能增加抓地的摩擦力之外,还不会反射光线有利于隐形,实在是太完美了,真是百年难遇的宝贝啊!”
王皮子不愧是专业的皮匠,对皮货的研究方面很有一手,除了经验之外他还对蛇皮进行了拉伸、穿刺、防火、防水等各方面的科学检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张蛇皮是一张宝皮,百年难遇的无价之宝。
王皮子感慨这辈子能见到这样一张宝皮也值了。
“那王老哥看看这张皮子能卖多少钱?”这才是葛玉郎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什么?你要把蛇皮卖掉?这可是一张宝皮啊,怎么能卖掉呢?你是不是傻了?”王皮子一副看到白痴的样子。
“我现在身无分文,很需要钱。”葛玉郎依旧死要钱。
“那也不能卖,你需要多少钱?可以先从我这里借嘛,我王皮子好歹还是有几个积蓄的。”
“我们要在剑门里买个院子,也不要太奢侈的,能住下十一个人就行,另外就是日常的吃穿花销等等,王老哥看看这大概需要几个钱就给我们几个钱,这些皮子包括那张蛇皮就都是你的了。”
一听这话,王皮子直接摇头苦笑,“葛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的钱也只够你们十一个人住十几天酒店,至于想在这剑门集里买套房那是想都不要想,连个毛都买不着啊。”
“啊,这剑门集里的房价这么高吗?”
“何止是高啊,那是相当地高啊,就我这房子还是祖上留下来的,不然光凭我自己挣的那几个钱,就是露宿街头也过不下去啊。”说到房价王皮子也只觉得英雄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