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羽静下心来,目光扫视,打量了一遍四周之景。
自己和雨瑶一起,都置身于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岩石宛若孤岛,被清澈流水围在中央,清水的尽头,竟是一座座喷泉,喷泉涌起,形成碧帘似的水幕,将岩石很好的掩藏起来。
“相公,这里就是你曾经陨落的地方,瑶儿已经在此不知守候多少年了。前些日子相公从那片陡峭山壁上坠下,正好被瑶儿看到,还是瑶儿救的相公呢。”雨瑶柔声解释着,竟喜极而泣。
“前些日子?”敖羽心神一动,问道。
雨瑶轻轻点头:“对啊,相公觉醒法脉,足足花了三日。”
敖羽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三日了。而后,半信半疑,他又继续问道:“那……关于上古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雨瑶摇了摇头,双靥晕红,美甚朝霞,醉人心魂,说道:“回相公,瑶儿也被天极之光重创,除了相公和神谴,许多事情……都不曾记得……”
敖羽再度点头,使自己平静下来。
虽然不敢确定雨瑶所说是否属实,但目前看来,这姑娘单纯执拗,应该不会骗人。而且,自己体内的确是激发出了法脉,料想,那法脉应该就是神谴。
传说中,曾有人一生只求激发法脉而不得,在生命将尽,万念俱灰之际,法脉却忽然出现。
这种情况,便是天意弄人。生命将尽,即便激发了法脉,也不过是带着法脉一起化作尘土。
而自己,或许也是遭遇了这种情况,只是却因为有雨瑶的相救,才没有死去。
“既然天意要我不死,那么接下来,就好好活着吧!”敖羽心中想道。
曾经在人世沧桑中卑微得如烛火一样摇曳的信念,再次被引燃,爆发出焚天之势。生命依旧坚守在身体里,但他却仿佛已经度过了一生。
前尘种种,已经变得遥不可及,沉寂在那永远也回不去的昨日里。
雨瑶秋波流转,含羞问道:“相公,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悬崖上面的世界,那里,还有我的信念、我的梦想以及我一生都要守护的人。”敖羽握住拳,说道。
风吹来,拨动着少年漆黑的长发,明亮的眸子里有坚毅的光,仿佛沉坠了一片浩瀚星空,点点星光,尽是热血所缀。
世间变故如疾驰之电,能在顷刻间崩毁信念,亦可在顷刻间将信念引燃。
嗖!
这时,破风声忽然疾起。
敖羽一惊,出手迅捷如电,只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他的手中,居然就多出了一支羽箭。
“这……这是……”
雨瑶瞪大妙目,正欲说话,却被敖羽一手捂住小嘴,摁着脑袋,两人一起潜入了清澈流水之中,水花微溅,入水时的一片哗然之声,被四周水幕流坠之响巧妙掩盖。
“咦,人呢?!”
水幕之外,一个杀手惊道。
他们三天前来到悬崖之下,见崖底并无尸体,料想敖羽一定还活着,便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游过去看看。”另一名杀手说道。
刚才隔着喷泉水幕,他们虽然看不清远处的人影,却隐隐听见敖羽的声音,于是放出一箭。却不曾想,那一箭过去后,前面再也没有了动静。
按照以往的经验,哪怕是被箭射中,也该有一声惨呼才对。
两人紧握刀柄,开始向前面的喷泉清池探步而去。他们并不是职业杀手,而是雁府的侍卫,本身实力并不在敖羽之上,因此不敢放松警惕。
哗!
突然,一片水花溅起,水珠莹莹,光彩绚烂。水花之中,敖羽运转灵力,铁铸似的拳头一拳打来。
敖羽生来就天生神力,再加上这一拳汇聚了法脉能量。一声闷响之后,杀手立即倒地。敖羽正想制伏另一名杀手,却见那杀手已经被雨瑶用盈袖中的青绫紧紧捆住。
接着,雨瑶抬起藕臂,淡青长绫飞出,活物般的旋转萦绕,又捆住了另一个杀手。
一身青裙,清纯脱俗的盈袖少女,虽然衣衫和长发尽湿,却仍旧宛若仙子般姿态翩然。长裙青衣紧贴玉肌,青涩而玲珑的曲线惹人迷醉。
敖羽则一脸的惊愕,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他看得到,雨瑶并未真正出击,而是以长绫捆住杀手。这种奇特手法,更加激起了他的兴趣。
他问道:“雨瑶,你也是灵师?”
“嗯,上古大战后,瑶儿修为退化,只剩下了灵环三重,这些年来日日等候相公,并未修炼。长绫是瑶儿的武器,因为常年练习,才会用得如此流畅,而且长绫主要用来制伏对手,若真打起来,哪怕如今的相公,瑶儿也不是对手。”雨瑶答道。
听雨瑶说完,敖羽平静了下来。
以软绵绵的青色长绫作武器,这种做法虽然奇怪,但今日所碰到的怪事,已经达到了足以让他心灵麻木的地步。
两名杀手见雨瑶姿容极美,微微失神,甚至忘了挣扎。
敖羽看向杀手,脸色转冷,问道:“你们是如何到这里来的?”他没忘记,这里可是悬崖底部。
两名杀手此刻被长绫捆着,丝毫也动弹不得,但却不甘于被这么一个十五岁少年盘问。其中一人怒道:“你个小杂种,快放了大爷,否则大爷定将你碎尸万段!”
说话间,眼神忍不住瞥向雨瑶,贪婪的想要目睹那绝色姿容,心中却很疑惑,这小美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突然,眼前寒光凛冽,冷锋逼人。
原来,敖羽已经拾起一把长刀,刀尖正对着那名嘴硬的杀手,笑问道:“骂谁小杂种?”
杀手登时闭了嘴。
他明白这里是悬崖之下,荒无人烟,哪怕这小子一刀杀了自己,也不会有人知道。那样的话,可谓死得极冤。
“回答我。”敖羽装着凶恶的样子,说道。
同时,他手中的刀,已经抵到了杀手的颈部,阵阵寒气,透骨而来。
“是……是,我说……”杀手脸色苍白,急忙道,“你……你别冲动,我们都是受了雁枫的指使,才去追杀你。你坠入悬崖后,高俊想要找到尸体,便命令我们借助绳索下来……”
听杀手说到这里,敖羽心头微微一喜。杀手想要回去,必定不会撤去悬崖边的绳索,而有了那些绳索,自己就可以上去了!
“高俊是谁?”敖羽问道。
“就是那日追杀你时,持剑的那个年轻人。他是古城小家族高家的少爷,也是雁枫的跟班,为了讨好雁枫,才来追杀你。他见你没死,便来这崖底搜寻你的踪迹,已经两天了。只是今日崖底雾气太浓,他才没有随我们一起出来,现下应该正在那山崖边上,等待白雾散去些……”
杀手将实情一一说出。
“高俊……”敖羽喃喃自语,明亮的眸子里现出了几分思索之色,“未必会遇见他,但现在,必须随时保持警惕。”
雨瑶眉目如画,轻声问道:“相公,这两个人怎么办?”
敖羽看着两人,沉吟片刻。目前而言,最为妥当的方法,就是杀了眼前两人。但杀人并不容易,本只是一刀之事,要下这一刀,却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废了他们的灵力,然后任其自生自灭吧。”敖羽叹了口气,说道。
两名杀手冷汗直冒,心中又喜又恼。喜的是保全了一命,不至于死在崖底。恼的是一身灵力,自此毁于一旦。
敖羽运转灵力,一掌拍在杀手天灵盖上,一缕缕劲气从杀手浑身气孔中蒸泽,片刻之后,杀手脸色疲惫,灵力修为尽数散了去。
这种废去他人灵力的方法,是敖羽从村巫哪里学的。
接着,以同样的方法,敖羽废去了另一名杀手的灵力。此刻,皱起的眉头才松开了几分。
敖羽说道:“雨瑶,放了他们吧。”
“是。”雨瑶乖巧可人的应着,同时收回长绫,放了两人。
“谢谢敖羽少侠,谢谢雨瑶姑娘。”两名杀手同时恭维着,随后头也不敢回,立马跑远了。
他们如今被废了灵力,万一敖羽改变主意,要杀他们全然是易如反掌,因此,自然是越早跑开越好。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敖羽终归只是一个少年,绝不会有此等狠心。
“相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雨瑶问道。
敖羽笑了笑,说道:“直接叫我敖羽吧。你才十四五岁的模样,哪有人这么年轻就找相公了的?”
雨瑶却显得分外单纯:“不……不行的,瑶儿与相公有婚约在前,虽未成亲,但相公就是相公,怎能……怎能不顾礼节,不顾尊卑……”
敖羽没有再说什么,目光看向远处,崖壁在清晨的白雾间依稀可见。显然,自己就是从那边坠下来的。
他有些庆幸,幸好这里有一片清潭,清潭四周皆是雪白的喷泉水幕,这些水幕正好与崖下白雾同色,从远处看,只会误以为是一片翻腾的白雾。否则,高俊等人绝不会花了三天还找不到自己。
自己已经觉醒了法脉,看来,是时候该反击高俊,然后回去敖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