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dy和林荫跟公司谈购买网站的事情,没想到一拍即合。公司与英国公司谈的只是收购平面杂志这部分,网络这部分对方也没有兴趣。既然有人来买,公司也就顺水推舟就把网站卖给了她们,价格也不高。Judy和林荫各出资50%,成立了一家票务公司。在一个居民楼里租了个三居室当办公室。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从筹备公司开始,两个人就东跑西颠的。跑工商局办执照,挑办公地点,选办公家俱,拉电话线,布置网络,每件小事都需要自己想,自己做。本来以为什么都是现成的,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哪想到还是很多事情都等着要做。终于这一切都布置妥当,两个人才稍微松口气。接下来就是招人营业。Judy主外,联系老客户,与中演公司等合作伙伴联系业务。林荫负责公司内部管理,负责招人,并兼会计行政。公司找了两个销售,还找了一个网管,五个人算是正式开始营业了。
好在有一定的客户基础,公司开始的还算顺利,每个月都有单子做,不至于出现空白期。票务公司主要就赚代理费,没有什么成本,主要是人工和网络成本。但是公司招的新人却留不住,干了没几天就走了,让林荫和Judy很头疼。公司小,付的薪水也不多,现在小孩都有些眼高手低,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能来公司的,都是外地来的小孩,一下子打不开局面,拿不到提成,就马上就走人了。销售走了还无所谓,网管走了,她们就没辙了。她们两个都不懂网络,网上订票出现什么线路问题,都无法解决。
林荫跟Judy商量,新来的网管如果做的好的话,一个月转正以后再加500元,争取把人留下来。Judy认为他拿4000块已经不少了,她们现在成本太高,业务量又不大,应该压缩成本。林荫就跟她解释,4000块是还可以,但是现在年轻人并不单看薪水,最重要的是能学到新东西。咱们这里主要是维护网络,前面走的那个就是觉得工作没意思,如果我们不在薪水上下功夫的话,人留不住,网络不能保障顺畅,损失的还是我们。Judy看她坚持,也就算了。
林荫心里有些生气,回家跟杨洋说:“我又不是为我自己,如果客户上网,网络不通,下次人家就不来了。我们的客户都是相对固定的群体,如果损失了,就绝对不是500块的事情。她还那个样子,好像我拿了500块钱似的。”
杨洋不以为然,“当初不让你开公司吧,你说不尊重你的选择。现在开公司了,知道难处了吧?早着呢,这还刚开始。等到你们赚了钱,或者一直没赚钱,都会有很多矛盾的。”
林荫本来就是发发牢骚,哪里想到杨洋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拖出以前的痛处,她更生气了:“嗨,我就是在你面前说说而已,又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她怎么样。我连发个牢骚的权力都没有吗?”
“有,有。但是,你是不是该关心关心你老公,关心关心你儿子,我对你发牢骚的权力也有吧。你这个老婆回家就累得瘫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睡觉的时候呼呼大睡,也不理人。我跟西西都有意见啊。”
“哎呀,人家不是最近忙吗?哪里想到这什么都要操心。一会儿矿泉水没了,一会儿卫生间没纸了,一会儿还要记帐,一会儿还要接电话。我现在是上天入地,十项全能,真没想到我的潜力竟然是如此巨大。”
“你忙,我也忙,我跟你叫过苦吗?”
想了想也是,杨洋很少跟她讲公司里的辛苦,除非是压力太大了,才会说一点。看样子男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样。女人喜欢把芝麻大的小事说来说去,男人却总是隐忍在心。怪不得男人比女人的寿命短呢?“也是,不过正说明你是大男人,我是小女人吗?”她开始赖皮了,杨洋只能苦笑。
林荫的父母终于知道了林荫辞职办公司的事情。林世尘打电话来,把林荫狠批一通。“好好的工作不做,偏要去开什么公司。想开公司,你们家不是开了一个吗?你说你再添什么乱。你一个女孩子,不愁吃,不愁穿,工作也不辛苦,你折腾个啥?再说了,孩子那么小,你不带着,就让你婆婆带着,叫人家看了哪象个话?你们家杨洋工作那么辛苦,你也没时间照顾一下,自己想一出是一出,真是被你妈惯坏了。你赶紧把那个公司关了,自己找个工作干干就得了,实在不行,你就呆家里也比开公司强。”
林荫把话筒拿的远点,爸爸的吼声实在太大。真是人年纪大了,这脾气也没跟着减少点。话筒声中传来妈妈的声音:“林荫?”
“哦,我在,妈。”林荫又把话筒拿的近点了。
“林荫,我觉得你这件事做的不对。”
林荫没有想到妈妈也会不同意。在她的印象中,妈妈从来都是坚持让他们兄妹两个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当初,她那么不舍得哥哥去南方打工,最后都说服爸爸放哥哥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不同意她开公司,她有些不理解。
“妈,你不了解现在的情况。这个项目是我原来就参与过的,客户、资源都是现成的,所以不是我一点都不懂就去做的。”她跟妈妈解释了一下情况。
萧玉在电话那头听完,说:“你说的我知道了。但是我觉得你只考虑你自己,你有想过杨洋同意吗?杨洋妈没有想法吗?西西那么小,你经常不在家,怎么办?你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能放下孩子不管呢?再说了,你们家也不是缺你这份钱,你这么忙叨干什么呢?我同意你爸的意见,你还是尽早把公司关了。”
“我觉得你们就是希望我做个贤妻良母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别干。我想干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妈,你以前不是一向说让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开公司就是我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你又不同意了呢?”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那时是你一个人,现在你不仅仅是一个人,你有老公、孩子,你这样做不妥当。”
抗议被驳回。林荫就纳了闷了,为什么男的干点什么事就不用考虑他妻子和孩子,这女人干点事就要考虑老公和孩子。这两千多年的封建思想还真是深入人心呢?
看她不说话,萧玉知道这孩子肯定不会听她的话的,她太了解她生出来的女儿。她如果要干的事,除非自己想通了,否则她绝对不会更改的。“林荫,你现在长大了,不一定要听父母的话了,但是你要知道,爸爸妈妈见的比你多。虽然现在时代变了,但基本做人的道理并没有改变。你不能光想着自己,不想着别人。你妈妈我从来没有这样教过你。”
林荫知道妈妈生气了,就在那里不吭声。
“林荫,你把电话给你婆婆。”
林荫只好喊婆婆来接电话。萧玉与庞淑华聊了一会儿。林荫一听就知道妈妈跟婆婆说她的不是,请她多担待。婆婆在那里也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表扬了林荫挺懂事的。这双方父母的外交辞令,在中国从古到今都是通用的。比如说:犬子不懂事了,请多多包涵。另一方则说:令郎风神俊秀,文采翩翩,诸如此类。反正是贬自己家的,褒人家的。虽然在家里说:孩子是自己家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但是在外头对人家说的时候,就经常反着说:孩子是人家的好,老婆是自己的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大家都是彼此彼此。
庞淑华对媳妇开公司也是不满的,但是媳妇毕竟是媳妇,她也不好说什么。当面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决定吧,我们不懂也不参与。背地里她也跟儿子说过,你可别让你媳妇去开什么公司,你都开了两个了,钱够花就行,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哪里想到儿子一样管不住媳妇,公司还是开了。亲家母打电话来,跟她赔不是,让她多管管林荫,也让杨洋管管林荫,别让她一个人逞能。但是,现在这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谁听他们这些老家伙的?她那个儿子从小就管不住,现在娶个媳妇,人家的闺女哪里好管,这话轻了重了都不行。就可怜这宝贝小孙子了,天天见不到爸,见不到妈。要不是看在孙子可怜的份上,她早就走了,眼不见为净,也省得操这份闲心。
林荫和杨洋都越来越忙,到了年底的时候,婆婆说打算回家,也把西西带回家住段时间,等明年春天的时候再送回来。林荫本来是不会同意的,她太舍不得西西了。每天回家的时候,即使亲亲他熟睡的小脸蛋,都特别解乏。但是她知道婆婆离开家也快半年了,家里还有公公,人家老伴也是要团聚的。她现在也实在脱不开身,公司开了以后,就像上了发条的钟似的,需要不停的走下去。所以婆婆就带着西西先回去了,林荫他们春节的时候才能再见到西西。西西走的时候,林荫抱着他,眼泪不停的流,而西西却笑嘻嘻的,觉得出去玩很开心。火车开了以后,林荫抱着杨洋在站台上就大哭起来,也不管什么公众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