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要烧香!林树涛惊道:“等一下!”
白发天师不理他,自顾自地说:“缘分!此乃缘分呐!”
“然、然后呢?”林树涛吃吃问,他已准备拔腿跑路了。
“难道你还没有了悟吗?此乃天意,乃命中注定之事。”白发天师又换成高深莫测的样子,继续道:“这是祖天师的安排,传度无量道法,受箓天师道统,乃大造化也。”
“什么!传道?”林树涛惊叫一声,然后喃喃道:“原来是收徒,不早点说清楚,吓死人了都……”
三位天师齐齐愣住。
停了停,白发天师道:“我等乃天师道传人,在此间避世修行,已数十载矣。”
叹息一声,他指向灰发天师:“这是弟子夏文。”接着他又转向黑发老人:“徒孙秋阐,老夫春炎,修道已有九十余年了。”
在深山老林里一待九十多年,这已经不是热爱,而是变态。不过这是一种令人敬佩的变态,顿时,林树涛的佩服之情一如滔滔江水。
但紧接着,他脸上一抽,弱弱地问:“这个……那个……一定要躲在这个……隐在这里修行吗?”
三位天师一起点头。
“能不能到外面去?”
“不能。”三位天师又一起摇头。
道不同不相为谋,已经不能愉快地聊下去了,林树涛假得不能再假地感叹一声:“唉!看来我还是尘缘没有了,不适合修行。”
很明显,这是委婉地在进行拒绝,说完之后,他还笑眯眯地看着天师们,意思是:“我已经把下面子的活都揽过来了,接下来你们只要说一些心浮气躁、木有慧根之类的托词,然后大义凛然地拒绝入门就可以。”
不料白发天师不按剧本演,直截了当地说:“冥冥之中早已天注定,你是祖天师指定的传人,切不可推诿。”
“这……”他傻眼了,思考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词句,只好直接说:“我根本不适合修行,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说话间,他站起身,走出棺材。
他准备开溜了。修道虽然是一种很高大上的职业,但并不适合他,绝对不适合。
“现在到处都是怪物,到哪去找?”黑发天师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受箓天师道统,乃是无上的荣耀,不是谁都有资格的。”灰发天师赶紧打圆场。
“毋须多言,此处乃天师宝地,乃隐迹之所,岂容外人窥窃,如今你已知晓,除此外别无它法!”白发天师更干脆,直接放狠话威胁。
林树涛无语,敢情这是入了传说中的传销窝啊!
他嘟囔道:“不就几口破棺材,算什么宝地,哪来的宝?”
面对不讲道理的人,自然无须再讲道理,眼珠子一转,他也威胁道:“拿几口破棺材冒充宝贝,你们这是在敲诈,敲诈知不知道,违反联盟法……不对,是败坏道德,是根本就没有道德,修道之人居然不讲道德!”细眯眼一抬,他意味深长地笑。
白发天师顿时吹胡子瞪眼,急忙反驳:“宝藏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
林树涛毫不客气地抢过话茬:“没看到不就等于没有,我走了……”
他拍屁股走人。
“等一等……”黑发天师伸手拦住,然后嗫嚅了老半天,也没憋出个下文。
过了好一会他才接着道:“小兄弟,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讳,你看我都五十有七了,入道修行三十余年,膝下也没个一子半女,将来道统崩断,我有何面目去见道祖先师啊……”
说着说着,他居然流下泪来。
林树涛眨巴着眼睛,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个……秋老天师,别着急,那个……你们不是说有天师宝藏吗,快把宝贝拿出来看看,真要有什么神功秘籍,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说话间,他意味深长地看向白发天师,意思是:吹牛皮不打草稿,这下看你怎么圆。
这边白发天师还没表态,黑发天师已破涕为笑,他急忙转向白发天师,挤眉弄眼起来,意思是:“师祖,有戏,赶紧露两手给这小子看看,只要把他给镇住了,一会儿准求咱们收他入门。”
白发天师白了黑发天师一眼,意思是:“急什么,要稳重,稳重懂不懂,真人不露相,露相会被人肉的……”
随后白发天师一捋胡子:“咳!咳!嗯!道祖天师道法高强,降妖除魔,战无不胜,自然大有神通,我等愚钝,只习得了皮毛,你且看好了……”
只见超过九十高龄的白发天师昂首挺胸,两眼睁圆,左右看看。
黑发天师赶紧拿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块,双手捧着凑过去。
白发天师深吸一口,“嘿”一声,单掌猛拍过去。
“啪!”石块应声而断。
老骨头果然比石头还硬,林树涛只有佩服。
“怎么样,小兄弟,你来试试?”说话间,黑发天师又拿来一块石头,微笑着递到他前面。
林树涛头摇得像拨浪鼓,开什么玩笑,拿手去碰石头,吃饱了撑的。
一想到吃,他立马就饿了,非常极其饿的那种饿。
他正思忖着该怎么找个借口弄点吃的,黑发天师又道:“没关系,试试就可以了。”
这并不是黑发天师故意为难他,黑发天师是老实人,他一心想要证明没有做假,所以打定主意先让林树涛试试,然后再让师祖把这块也拍碎了,用同一块石头做证,用事实说话。
机会终于来了,林树涛立即道:“不用试了,天师果然神功盖世,对了,我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们这有吃的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为了吃的,他也是拼了。只是他不知道,实际绝不是“好几天”那么简单。
“唉!”白发天师一声长叹,再也没有先前那种高深莫测的样子,停了停,他黯然道:“天相陡变,妖鬼乱世,我等困在此处已一月有余,早已……”
后面的话林树涛已经听不到了,他脑袋“轰”了一声,全是问号。
他想起了日全食,想起了辅助系统上显示的日期,也想起了那个万分纠结的梦。
白发天师还在感叹:“五十二天没出太阳了,人心无道,天谴地责,只恨我等道行低微,不能降妖卫道……”
林树涛却在想:“还在梦里吗,一定不是真的,这是虚拟世界,另一个虚拟世界!”
“惟今只有将此道统传渡下去,不然愧对先师道祖,愧为仙道传人……”白发天师喃喃自语,黑发天师接过道:“幸好祖天师显灵……”说话间他转向林树涛,慈祥一笑:“祖天师安排你来受箓道统,道业有继,我等死而无憾了。”
“死而无憾?”在黑发天师和蔼的笑容中,林树涛终于回神,回过神后他想:“是不是没有吃的了,大家都要饿死?”
却听黑发天师说道:“这里还有些米,你省着点吃,应该够半年,只是没有水源,不过那边石壁滴水,每天也可以滴一碗,你要多坚持一些时候,将来或许有转机。”
林树涛疑道:“那你们呢?”
灰发天师道:“我等需入棺修行,此地本是崖葬之地,崖葬其实是自葬,我们也算功德圆满了。”
白发天师道:“倘若米水不足,我等血肉你可自取,无需介怀,以天师大业为重!”
林树涛顿时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却被浓浓的酸楚压着,不知不觉,眼角已湿润。
他向来讨厌自己哭,哪怕是真想哭的时候。
强压情绪,他忽然一反常态,嚎笑道:“你们是不是糊涂了,不就几只变异怪物么,来这之前,曾经有几百只追杀我,不也没能把我怎样?再说了,你们还有一身神功呢,这样吧,等下我们一起冲出去,一起打怪升级……一起降妖除魔!”
笑容僵硬,他却仍在笑。
三大天师都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想了想,林树涛又道:“对了,天相都那个陡变了,你们传给我也没用啊?噢,你们传完就没事了,把末代天师的帽子扣我头上,坑人呢,我不干!”
终于白发天师郑重道:“天理循环,自有绝处逢生之机,莫要磨蹭了,速速拜师,你受箓小阐道果,乃冬字辈,道号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