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林树涛微微睁开眼,看到一片朦胧的亮光。
“有亮光……到天堂了吗?”
他的一脑子的“浆糊”,思维只能惯性驱动:“好像天堂也不怎么亮堂……”
突然,一个白发白胡子的脸庞切入视野,同样很模糊。
“是神仙吗?”他有气无力地呢喃。
“小伙子,你醒啦!”模糊的脸庞不答反问。
林树涛以为看错了,慢慢合上眼皮,又慢慢撑开。
眼前的景象还是一样,他愣了愣,模糊不清地问:“这里是天堂吗?我好像没做过什么好事……”
话没说完,他闭上眼,又睡着了。
……
青青的河水,弯弯的小船,两岸青山似卷帘,挡住了桃花笑,遮去了佳人颜。
船上少年频顾盼,院中少女眼欲穿。
仙村无田,男人靠渔猎为生,每日朝出晚归。
烛乃村中少年,年方十六,悍勇无双,能上仙山斗白虎,敢入西河搏蛟龙。
宣二八年纪,与烛同岁,自小无猜,情定三生石。
村中青年十六束发,方可娶妻,女十四及笄,已可嫁。
为此,宣苦候两载,只待烛年满十六,盖头一羞,换得百年恩爱。
烛亦誓以宣为妻,只待冠礼之日,即为完婚之时。
村中如世外,悠然无纷扰,单纯的人自有单纯的活法。
然而,还未等烛满十六,楚师败北,乱兵流马,贼寇盈野。
船泊岸,花依然,已不见佳人颜,
泣无声,泪依睑,奈何苍天不开眼。
仙村被袭,宣遭虏,头撞村前三生石而死。
烛自此终生未娶。
此后的岁月,烛领村中男女,平仙山,荡西河,保仙村无虞。
至年迈之时,烛独负棺椁上仙山,自葬于悬壁。
其墓镇仙山之上,瞰西河滔滔,只为身后佳人安息无扰。
之后,人人皆以高葬仙山为荣,而崖葬实则始于自葬……
……
再次醒来,林树涛发现自己非但没有上天堂,反而更像是在地狱里。
昏暗的灯光下,三樽棺椁整齐排列。
左边,棺盖大开,里面躺着一位白发老人。
右边也一样,无盖的棺椁里躺着一名灰发老人。
不远处还有一位黑发老人,正在不停地踩着一个自行车脚踏板一样的东西。
而他自己,也是睡在棺材里,睡在正中间的棺材里。
“这是……古墓派?”
美丽的小龙女从脑中闪过,他想到的却是怪物,变成美女骗唐僧肉吃的那种怪物。
“小伙子,你醒啦!”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响在愣神之际。
“妖怪!”林树涛没反应过来,一时脱口而出。
扭头看到的是白发老人,正端坐在棺材上,一脸黑线地看着他。
“这个……老……老神仙,你好!”他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好说!好说!”白发老人堆起笑脸,连连点头。
林树涛却在心下嘀咕:“这是哪盟的问候用语?怎么感觉对不上号!”
他哪知道白发老人是在对“老神仙”这个称呼,进行含蓄地自谦。
语义不通不要紧,并不影响交流,他没话找话地问:“老……这个老神仙,你们为啥睡在棺材里?”
白发老人一听,伸手捋着白花花的白胡子,变换成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缓缓说道:“看看你自己!”
林树涛张开双臂,把两边的棺材板拍得“啪啪”响。
他早知道自己躺在棺材里。
预料中的尖叫并没有响起,白发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很快隐藏起来,继续捋着胡子道:“小伙子,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我?跑?”林树涛没听懂,心想:“不是你们拉我上来的吗?”。
“这里可是大森林,一般人不会来。”白发老人解释。
原来是会错了意!思及这一路的经历,林树涛黯然道:“我被怪物追杀,一路逃到这里……”
话没说完,他忽然中断,变色道:“那些怪物,都走了吗?”
白发老人思忖了一会,又换回高深莫测的神情,莫测高深地说:“此处乃天师圣地,怪物未敢擅越。”
“天师圣地!”林树涛两眼放光:“如此说来……怪物都被你们打跑了?”
一激动,他也被带了。
“这个嘛……”白发老人揪着胡子,沉吟道:“妖鬼势大,我等未竟全功,聊以自保矣!”
林树涛听得稀里糊涂,正当他打算问个究竟时,却发现灰发老人和黑发老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此刻两位老人都在边上,都憋着笑意,努力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
为防被忽悠,他小心谨慎地又回到原来的问题,问道:“老神仙这个天师,你说这里是天师圣地?”
三位天师齐点头。
“可我、怎么觉得更像天师坟地……”他小声地说,心想:蒙谁呢,天师圣地就三个老头和三口棺材?说出去不给天师粉丝团吐口水淹死。
“胡扯!”白发天师正色道:“祖天师他老人家道法高深,长生不老,早已飞升仙界,哪来的坟地。”
“老人家还长生不老,这不是拿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么?”林树涛只撇嘴不说话,怎么说人家也是救命恩人,他不能过于得瑟。
关键他还怕挨揍,三个老人要是动起手来,那可不只是凶残了得。
因为他根本不能还手——不欺负老幼病残,是有鸡男人的行为准则。
随后黑发天师转移了话题,从他们口中林树涛知道了后面的事情,他昏迷后的事情。
按白发天师的说法是:他们几乎是从怪物嘴里把他给抢回来的。当时有一只怪物已经爬到他身后,正要张嘴把他吃掉,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白发老人迅疾如闪电,一把把他拉了上来。
灰发天师则是“啪”一棍子,把怪物打了下去。
而黑发天师也及时收起了绳子。
过程貌似很惊险,不过林树涛并没有认真听。
他正在研究另一件事情。
他发现自己的伤全都好了,痛已不会痛,肿也不再肿,好得非常极其彻底。
在这个没有任何现代医疗设备的疑似天师圣地里,几乎是神一般的奇迹。
唯一的可能,就是又一次满血复活了。
看来病毒并没有离去。
这时天师们的故事也讲得差不多了,他并不打算继续推动情节,所以选择沉默。
没想到三位天师也不说了,只拿眼睛瞅他。
林树涛被看得发毛,心想:“他们该不会是有不良嗜好吧!呃,深山大川,既没七仙女也没老黄牛……理由充分,情有可原,但哥我不从,誓死不从,不死也不从……”
黑发天师忽然道:“一定是祖天师的安排。”
灰发天师点头称是:“嗯,连怪物都不能阻止,一定是天意。”
白发天师也道:“有道理,我看他身材高大,五观……五观这个险峻,如此……就这么定了,小阐!”
黑发天师正色道:“是!师祖!”
白发天师道:“摆案!焚香!”
黑发天师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