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阎天寿也不怕他们的报复,只是一切都要小心,不要连累身边的人。
当阎天寿被那个年轻的民警带到靠墙角的一张办公桌前,从大门口外匆匆走来一个人,身着便装,但是每个民警见了他都极速地行了个礼,不管是不是出于内心的尊敬,但各个都很认真。
“哎呀,方老爷子,有什么事情您老直接给我电话吩咐就是,何必您亲自到场。”来人冲着中山装说到,姿态极低,说是卑躬屈膝也不为过。
“呵呵,童局长,别来无恙,今日听闻有一个好手出现,我这帮兔崽子一招都不敌,我十分好奇,就来看看!”那中山装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甚至比那童局长还年轻,这童局长竟然还姿态这么低地称呼他为方老爷子,显然这个中山装在华龙帮地位不低。
阎天寿有些疑惑了,童局长跟中山装的对话虽然说的隐晦,但是任是谁也听的出来其中一定有猫腻,难道他们就不怕别人听出这件事情有隐情!
初出茅庐的阎天寿并不知道,这华龙帮的势力之大,已经到达了一种极致,甚至不怕落下话柄,人言可畏这句成语,在华龙帮身上,似乎不起效应。
“唉,别看了,见怪不怪了!”年轻的民警看得出来是被迫同流合污的,有些不甘愿,斜眼瞟了一下童局长那边,赶紧低头假装整理文件。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阎天寿的人生观遭受了一个接一个的冲击,转头看了一眼童局长与中山装,已经走进局长室,留下几个得胜似得秃顶矮冬瓜华龙帮帮众!
年轻的民警惯例地问了阎天寿的几个问题,签字之后就让阎天寿走了。
华德县第一中学宿舍区,2号楼304室,七个人坐在自己床上,皆蓦然无语,阎天寿望着对面整理地整整齐齐的被褥,似乎还有挥之不去的音容笑貌。
“老胡的家人知道了吗?”最终阎天寿耐不住这可怕的寂静,开口问道。
“嗯!”门口的老张又沉默了一阵,又开口说道:“老胡的家人明天就会到。”
阎天寿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我们大家以后小心点,那凶手的同伙可能会对我们下手!”
三言两语,阎天寿将替老胡报仇的事情说了,并将派出所所见也说了一遍,最后沉默了几秒,有些愧疚得说道:“对不起各位,我的贸然举动,引来了一场可能无休止的报复,对不起!”
从出生到现在,阎天寿第一次感到这么强烈的无力感,之前习武突破一个个关口,也从未有现在的无力感。
其余六个人听闻阎天寿的忏悔,皆安慰阎天寿。
“老阎,不必放在心上,要是我们也有武功,也一样会出手!”
舍友的安慰,让阎天寿心中稍安,但仍心中惴惴不安,隐约猜到那秃顶矮冬瓜的报复将是一种灾难!
深夜,陆续赶来的学校领导站满了304室,开学第一天,高一新生就死了一个,而且还涉及华龙帮,几个学校的大佬站在宿舍内都默默无言。按照公理,新生死的极为冤枉,应得到法律的庇护,但是另一边,却是一手遮天的华龙帮,学校也不敢向他们讨公道,去了无疑是虎口拔牙!
“谁是舍长?”此时舍长这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官衔,却在学校几位大佬口中,成了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这些人精,早就算计好从舍长这个开玩笑似得官衔上做文章!
阎天寿并未发现其中的阴谋,闻言站了起来。
“我是304室的舍长!”阎天寿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无神的眼睛,看见诸多学校领导后面,站着今早见过的班主任,正踌躇不安地望着这个充满悲凉气氛的男生宿舍。
一听阎天寿说是304室的舍长,一个神色严肃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
“你怎么搞的,啊,你们宿舍集体活动,你这个舍长应该承担起主要责任。”这样推卸责任的话,这个中年男子竟然说的这般面不改色。
304室的七个人都被这句话给震住了,这么儿戏的断论,这个学校领导说出这话竟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不是,我们宿舍集体吃饭,是我们一致同意的,而且也不是我们舍长发起的。”宿舍内的另一个人宋杰连忙解释到。
这样的解释,再早有的预谋面前,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最终,阎天寿还是被带走了,在这个漆黑如墨的夜色下,阎天寿的身影显得诡异莫名。
校长室内,几人纷纷道出了自己的身份,校长、副校长、教务处主任、年段长,还有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几个大佬围坐在阎天寿身边,一言不发地盯着阎天寿。
良久,为首的校长终于开口说道:“阎同学,我们就不兜圈子了,开门见山,你只要承认胡同学的死是你大意导致的,我们也会为你求情,在法庭上,学校会为你请一个顶级律师,保证你无罪释放,只要你把不该记得忘记了,怎么样?”
“什么?”阎天寿眸子一震,这种几乎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的场景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简直让阎天寿措手不及!
楞在当场的阎天寿,再次受到残酷社会的冲击,他那稚嫩的内心已是千穿百孔。
世界的现实,让阎天寿渐渐脱胎换骨,不再一味的悲天悯人,之前对秃顶矮冬瓜的仁慈,兴许不会在阎天寿身上出现!
“你也不用马上回答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希望你能做出一个聪明的答复。”校长和颜悦色,如不是阎天寿之前听到校长的一番话,也绝不会猜到这会的话包含着深深的威胁。
一句话也没说的阎天寿离开了校长室。
“校长,你说这小子会如实照办吗?”高一年级的年段长有些担忧地说道。
他担忧的不是这群可怜学生的生死,而是怕会不会遭到牵连。
“现在担心这个也没用,希望那华龙帮不要搞出太大事情,要不你我位置都不保。”校长声色严厉,环视一下在座几位,最后将目光落在高一一班班主任身上。
从校长室离开,才走出去不远,阎天寿便听见从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此时的阎天寿,无心再去关注那帮学校领导又在商量什么计策,便头也不回的回了宿舍。
这一夜,注定是304室的不眠之夜,谁都没了睡意。
第二日,是开学上课的第一天,心情复杂的304室几人来到教室,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班主任看起来特别憔悴,一副心神失守的模样,上课上了一半就让大家自己自习,急匆匆地走出了教室。
自习的教室内静悄悄地,阎天寿回首望了一眼远处的陈含颜,哀叹一声,心中百感交集,默默地将目光移开。
但是就是这样短暂的一瞬,也逃离不开特别关注阎天寿的陈奇穆眼神。
陈奇穆摸了摸手臂上的淤痕,怨毒地扫视阎天寿,默默地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昨天的一切,让阎天寿早就没了任何心情,一直挨到放学,招呼一下宿舍几人,往宿舍赶去。
304室的宿舍门口,站着两个苍老的背影,显得那般孤单与凄凉,那两个身影默默地站在锁着的门口,纹丝不动,仿若在岁月的长河中,化作了两座雕塑。
“叔叔、阿姨,你们是胡青永的爸爸妈妈?”当阎天寿看到两个老人脸上的悲戚,早就猜出来二人的身份,但还是出口询问了一下。
老汉头发已经发白,干瘦如同一张风吹雨打过硬纸般的手,黝黑的皮肤,好似尚未完成的一件雕塑,只见老汉点了点头,薄薄的嘴唇抖了抖,愣是没发出什么声音。
默不作声的两个老人,被阎天寿一群人热情地请进了宿舍,有的去买水买吃的,先招待两位老人,也好让他们的情绪稳定一下。
胡青永的妈妈是典型的农村妇女,进了宿舍,一眼就认出阎天寿对面铁架床上是她儿子的床铺,上面的被褥可是她一针一线缝纫的,还记得前天来的时候,儿子胡青永兴高采烈地说会好好学习,将来赚大钱接他们去大城市享福,转眼之间就阴阳相隔。
兴许早上去过殡仪馆见过胡青永的尸首,最悲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今的二老,只是默默地不出声,老汉一个劲地抽烟,而胡青永的妈妈就一样一样地将胡青永的东西收拾好。
宿舍内的整个画面让人窒息,阎天寿也忍不住默默地抹眼泪。
“叔叔,阿姨,能留一张青永的照片给我们吗?”阎天寿见他妈妈正在收拾一本简陋的画册,轻声说道。
在抽烟的老汉发话了:“我娃儿能跟你们一起,也是缘分,既然你们都不忌讳死人的东西,就留着吧!”
老人也知道阎天寿他们几人重情义,也不吝啬一张照片,不过当说道‘死人’二字时,简直心如刀绞,无力地坐回铁架床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几人见状,忙安慰老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同样的‘死人’二字,如同晴天霹雳轰击在阎天寿的天灵盖上,一股强大的意念陡然暴涨,充斥整个脑海,甚至爆出整个身躯,弥漫在整个宿舍内,那是一种觉悟,也是一种强大的信念,强大到超出以往的任何时候。
“叔叔、阿姨,青永的仇,我会替他报的!”阎天寿紧紧地拽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双眸精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