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已是月色朦胧。云枫趁着夜色偷偷地溜进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一阵困倦之意侵袭而来,便顾不得身上的衣物,倒头便大睡起来。
翌日,云枫起床后,疏松了下全身的筋骨,便朝店铺走去。
走在院落里,忽然一声叹息由不远处传来,云枫寻声走去。透过门窗,发现名医姜大夫正坐在父亲床边摇头叹气,旁边福叔也是神情凝重。
云枫并没有立即进入,而是在窗外侧耳聆听。
“姜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福叔呆坐在原地,不死心的问道。
“福艮啊,我以竭尽我毕生所能,这回真是束手无策了。”说完,姜大夫又是一阵叹息。
“几年前,当秦天初感不适时,我本该提起警觉,奈何当时自认为身强体壮,便没有过多放在心上,如今收获到却是这番局面,想必我应负有很大的责任。”福叔说完,懊悔不已。
“你也别太自责,你对他的照顾,对云家的照顾想必大家都看在眼里。人生在世,讲究一个命字,若命中注定,则也无可奈何。”或许是多年的行医经历让姜大夫一阵感慨。
福叔低垂着头一阵不语,内心应是极度难过。
想到父亲突遇变故,云枫终是按捺不住,怀着复杂的心情闯了进去。
两人见到云枫先是一惊,随后姜大夫坐起身来,对福叔说道:“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还望你能开导开导云枫。”说完,姜大夫摇着头转身离去。
待姜大夫走出房门后,云枫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福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福叔令云枫先冷静下来,接着思虑了片刻,想着事已至此,早晚都得面对,倒不如索性将真相全部告之。想到这里,遂开口道:“秦天早年前得了一种怪病,刚开始只是偶尔会头痛难忍。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情却逐渐恶化。我们曾经走访过许多名家圣医,可是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天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可是”福叔顿了顿,看了眼云枫,继续说道,“可是这回,连外地回来的姜大夫都毫无办法了,我想秦天他……”
云枫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仍是反应未及,他径直走到床边,看着躺在那里的父亲,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和平静。轻唤了几声,然而父亲仍是紧闭双眼,没有作答。
望着父亲苍白的容颜,云枫忽然想起昨日还在打骂自己而气得怒不可遏的父亲的画面。现在想来,竟是无比的怀念和遥远。
云枫瘫坐在床边,脑海里一片空白。
“让他一个人先静一静吧。”看着云枫呆坐在床沿,福叔心想着走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枫稍微从悲痛中缓解过来,他望了望眼前的父亲,神情依然是那么的安详,忍住绞痛的心,终于向外走了出去。
从院落来到店铺,生意依旧是那么的热闹,云枫看到这些,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来了。”一看到云枫,福叔便迎了上去。
“我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对你的打击肯定不小,但这店面的生意还是要继续,生活总是这样,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戛然而止。你去叫阿水吧,告诉她你来了,她也不必为此忙得焦头烂额的了。”
回到原位,云枫一边回答着客人的问题,比如这个首饰价值多少钱,成色如何等等,一边开始回想起以前的一些日子。
年少时,云枫调皮得紧,经常做些让他自己自讨苦吃的事,两位长辈,父亲和福叔,一个总是骂他,一个总是护他,就像一个天枰尽力保持平衡一般。他跟着两位长辈在这首饰店铺打杂卖货,每天的生活略显枯燥无味,但是云枫却认为和不同的人打交道,那也是一种人生乐趣。更何况,还有王明陪他一起逍遥快活,这样的生活其实还蛮惬意。但是,父亲突然的重病,让他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就连安都医术高明的姜大夫也无能为力,他真不知道今后的生活该是个什么模样。以前总是父亲帮他打理好了一切,现在父亲卧床不起,他突然变得不知所措,幸好还有福叔,幸好还有这个店铺,否则,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福叔望着神情恍惚的云枫,于心不忍,便走上前去说道:“今天的事确实突然,要不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可是,这些都还没有……”
“好了,好了,在我面前你就别再多说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云枫犹豫了半晌,感激的说道:“谢谢福叔。”
回到自己的房间,云枫便因心力的原因而倒头大睡。
突然之间,云枫发现自己置身于茫茫的云雾之中,周围的薄雾,挡住了他向远方眺望的视线。渐渐地,一个老头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与其身形模糊给人一种飘渺的感觉相比,倒是腰间的龟壳玉佩吸引了云枫不少的注意。云枫感到很是困惑,这老头儿是谁,从何而来,为什么总给他一种仙人下凡的感觉。
只见老头儿哈哈一笑,说道:“你叫云枫,是吧?”
云枫呆愕了一下,这老头儿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还知道你的父亲身患重病。”没等云枫反应,老头儿又再说出了一句令云枫颇为惊奇的话。
“我知道怎么解救你的父亲。”老头儿继续说道。
一听到能解救自己的父亲,云枫马上就精神了许多,“前辈,请告诉我,怎样才能解救我的父亲?我不想失去我的父亲!”
“要想拯救你的父亲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些困难恐怕是你不能所应付得了的。”老头儿轻言轻语道。
“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荆棘阻挠,我都不怕,前辈,求您能够告诉我怎样才能拯救我的父亲?”
“孩子,看你有这么一片赤诚孝心,我也不卖关子了,只是你可千万不能告知他人,否则这个方法将失去效用。”
云枫使劲的点了点头。
“极国南边有一座山,叫连天山,在山上孕育了一株天心莲,它可包治人世间各种奇难杂症。只要你能获得这株天心莲,你父亲的病就有得救了。”
云枫不太相信,感觉像是骗子的把戏。
“孩子,机会在你手中,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说完,老头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辈,前辈?老头儿,老头儿?”云枫一声叫唤,清醒了过来,原来竟是一场梦。一边揉着疲惫的双眼,一边望向窗外,脑海之间不停回荡着刚才梦中前辈的话语。
“连天上,天心莲。”云枫心里默默的念道。
稍收住了心神,忽然一声“暗语”传入,云枫知道是王明那小子传讯过来,便走出房门,向后门走去。
见到王明,云枫本打算将梦中之事告之,可是想到梦中前辈的叮嘱,遂打消了念头。
看着云枫欲言又止的样子,王明甚是好奇。
云枫自是不能承认,索性三言二语便将话题一笔带过,随后话锋一转:“你叫我出来所为何事?”。
王明这才想起来找云枫的目的,说道:“走,找二愣子去。”
云枫疑惑道:“找二愣子干嘛?”
“你忘了昨天我们两个被骗之事?”提到二愣子,王明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云枫本是不愿,奈何拗不过王明的软磨硬泡,最终只得答应前去。
一路上,王明说个不停,内容无非就是见到二愣子后怎么收拾他之类。
路经瘸子家,见到李天德摆摊后,王明不改顽皮作风,冲上前去,一边亲切的叫道:“李叔,李叔。”一边装模作样的学着李天德一瘸一拐的走路。
李天德自是恼怒成羞,朝着王明便追了出去,无奈脚力滞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明逃之夭夭。
回到原处,看到一旁的云枫,李天德没好气的说道:“云枫你这小子,又若王明般来看我笑话了是不?”
至此,云枫这才想起昨日答应了福叔道歉之事。
见云枫没有丝毫反应,李天德大声喊道:“王明那狗崽子已经跑了,你还在这里干嘛?”
哪知云枫一声“对不起”,让李天德猝不及防。
面对云枫今日“异常”举动,李天德惊道:“今儿个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随后转念一想,莫非又是这两小子耍的什么花样?
云枫尴尬的说道:“李叔,你就别挤兑我了,昨日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礼道歉。”
李天德见过了这两小子的诡计多端,仍是不敢相信,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你买我十个包子,我就原谅你。”
随后,云枫毫无犹豫从兜里摸出银两来,一并数过,然后说道:“不知这些银两够不,如若还有缺差,我下次再补给你便是。”说罢,便把银两递了过去。
李天德当然只是试探一番,没想到云枫却有这般诚恳的作为,当下便让他心里一阵回暖。
“云枫啊,李叔跟你开个玩笑,这钱你收回去吧,就当李叔原谅你了。”说完,李天德还顺手给了云枫几个包子。
云枫稍作感谢后,便朝王明那边走去。
望着云枫远离的背影,李天德也是一声长叹:“云枫都长大成人了,何时该轮到王明啊。”
“你干嘛去了,我在这里等半天了。”见到云枫这么迟才追赶过来,王明不禁问道。
“你猜。”云枫的回答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可不想在你这个问题上浪费多余心思,留给二愣子才是当务之急。”王明执着得紧,仍是不忘来时初衷。
“王明,你先陪我走趟如何。”云枫突然说道。
“怎么,你还有比教训二愣子更有乐趣的事?”王明好奇道。
“你陪我便是了,费不了多少时间。”
听完云枫这么一说,王明也没再继续追问。
本以为有乐趣之事将至,王明满怀期待,可是等来的却是陪着云枫挨家挨户道起歉来。
王明哪能容忍这般作为,一直在旁不停劝导云枫。可是云枫却似狠了心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完后,王明一阵摇头,说道:“怎么今天你像换了个人,说话做事与往日大为不同。”
云枫也没有过多辩解,径直说道:“该去找二愣子了。”随后,先动身去。
王明望着云枫,满是疑惑和不解,停留片刻后,也跟了过去。
两人到了二愣子家门外,王明几声“暗语”,却半天不见二愣子回应。“一定是二愣子这小子知道骗了我们,不敢出来找罪受罢了。”王明猜测道。
云枫也是尝试了几番,仍是无疾而终。
“这小子以为躲得过初一,逃得过十五吗?”说罢,王明便走到二愣子家门口,敲起了门来。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疲倦的面庞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问道:“王明,什么事?”
“秦姨,我找黎元。”王明一改刚才的嚣张之气,轻言轻语道。
秦姨看了一眼王明和身后的云枫后,说道:“你们二人先进来吧。”
到了屋里,一中年男子正端坐在座位上,见到二人,男子起身一阵寒暄。
王明左顾右盼,不见二愣子的踪影,遂问道:“黎叔,黎元呢?”
两位长辈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后黎叔开口道:“你们可知黎元失踪一事?”
两人一脸惊愕,王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黎叔说道:“数日之前,黎元同往常一般带狗外出游玩。若在平日,天黑之前必能到返,可是这次却一反常态。我和你们秦姨焦急的紧,当下我便让秦姨在家等候,而我负责在外搜寻,可是几天下来,我们都未见到黎元半个身影。这些天来我们两人为了这事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了。”话语间,两人这才发现黎叔也是一脸倦容。
看着二愣子父母伤心欲绝的样子,两人也是难过至极,一时之间竟找不到适当之语加以安慰。
随后不久,两人便告别了两位长辈,离开了二愣子的家中。
路上,云枫思索道:“二愣子若我们一般,在安都城内也算是‘臭名昭著’,许多街坊邻居也因此而熟识我们。若连续失踪数日,想必应该会有些蛛丝马迹,如果是这样的话,莫非他是在城外失踪?”
“倘若二愣子真跑去了城外的荒郊野岭,那便极有可能是有路难回了。”云枫想起了以前父亲的叮嘱,担心道。一提到父亲,云枫内心又是千万只刀剑扎入。
“不知这和洞坑有否关系?”王明一阵猜疑。
“何出此言?”云枫对王明的这番话语颇有兴趣。
“你想想,这个奇怪的洞坑是二愣子所发现的,接着他又莫名其妙的失踪,你不觉得很是蹊跷吗?”
“可是昨日我们翻入洞坑,却未见到任何异样。”
见到云枫说得在理,王明也是无从反驳。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已走到了王明家门附近,在猜测和担心中,两人于此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