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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人之心,君子之腹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啊!

英金木、金雨芳像是一对亲兄妹,两个坐在路边,一直攀谈到太阳偏西,赶墟的人几乎走光了,这才恋恋不舍地分手。

也许是跟金雨芳一见如故,攀谈的太入神,英金木并不知道,崔伏明因为一时没见到蒋惠艳,又不见了他,误以为蒋惠艳和他一道上街,便急急地上街寻找他们,没找着蒋惠艳,却是意外地发现英金木跟一个当地女孩坐在路边……

趁着英金木没有回到厂里,崔伏明又跑到将丛共面前搬弄是非,诬陷英金木,说英金木这个人野心大,他最近一直在收集活性炭方面的技术,下午又见他跟跑马场乡政府主管乡镇企业的副乡长在公路边上嘀咕什么,蒋丛共可要担心点,说不定英金木这个矮子在背后搞鬼,挖他蒋丛共墙脚,蓄意谋夺这个活性炭厂。

这话,崔伏明算是说到了蒋丛共心里头。自从听女儿说英金木的每一炉活性炭褪色力总比别人的高一到二毫升,出炭量又比别人的重二、三十来斤后,蒋丛共隐隐约约觉得侄女这个同学不简单呐!俗话说:会抓老鼠的猫不叫。

想了一会儿,蒋丛共压低声音,对崔伏明如此如此嘀咕一阵,崔伏明不停点头称是,脸上爬上奸笑。

表姐夫这一放话,崔伏明如同是太监手中握有圣旨,从此可以耀武扬威、狗仗人势,不让英金木与蒋惠艳在一块。

——崔伏明这是吃醋又妒忌,英金木不就是多读了几年书,才能花言巧语去哄人家女孩欢心吗?否则的话,凭英金木武大郎身子,哪个女孩会看的上?

从蒋丛共房间出来,崔伏明得意的尾巴翘到天上,赶去投胎一样立马去找蒋惠艳。蒋惠艳正从车间出来,被他碰了个正着,崔伏明开口即嘲笑、挖苦蒋惠艳:“惠艳,金木在街上勾引一个当地女孩呢,你跑去车间干什么?”

傻瓜都听出崔伏明的嘲笑、挖苦,蒋惠艳狠狠一瞪崔伏明:“管你屁事呀,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的着吗,你——”“狗嘴吐不出象牙。金木又不是你,他会在街上勾引当地女孩?”

几步跑到蒋惠艳跟前,崔伏明讨好、献媚:“惠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亲眼看见金木那小子和一个当地女孩在路边搂搂抱抱。骗你,我全家死光,出门被车撞死。不信,你去问同祥——”

“天大的笑话。”蒋惠艳不理崔伏明,离开而去。不过,蒋惠艳心头挺纳闷,这两个赶墟日,英金木都没了影子?他是不是真的看上了哪个当地女孩?但是要说英金木和一个女孩在路边搂搂抱抱,打死她蒋惠艳都不会相信。

蒋同祥和崔伏明是一个鼻孔出气,蒋惠艳当然不会信他。

满腹狐疑,心头很不踏实,蒋惠艳正要出去找英金木时,英金木背着地瓜,一脸喜气洋洋地回厂了。

“金木,你下午是不是去找一个当地女孩了?”看到英金木背那么多地瓜回来,蒋惠艳很困惑,半信半疑地问一句。

脸一红,英金木低下头,三分羞怯地否认:“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上次烤的地瓜蛮好吃,所以趁今天是赶墟,去买点地瓜,晚上烤的吃。”英金木狼的警惕性,狗的鼻子,他马上猜测是谁看到他和金雨芳在一块了。

英金木这么一说,蒋惠艳芳心一喜,完全相信了。

此后两、三天里,英金木察觉了到什么?除蒋惠艳之外,其他人对他全是不友善目光,一脸阴冷。不过,英金木大智若愚,依然跟原先一样,没做亏心事,他还怕鬼敲门呀!正如那天晚上对崔伏明所说的那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反正,已经是年底,再过个把月过年了,他明年还会来这么一个对他充满敌意,排斥他的工厂吗?

眼前这一切,只有蒋惠艳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因为英金木是她的同学,她跟英金木又天天粘在一块,大家都瞒着她。

——白驹过隙。

又到了赶墟日子。

还是在午饭后,英金木把背篓送去还给金雨芳。那么多的地瓜,英金木自己没吃上几个,其它的全被人偷去。和傻子一样,英金木好像一点没发觉,从未见他做声过。

心里底头只想着早点见到金雨芳,英金木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前脚一走,崔伏明和蒋同祥后脚即去跟踪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顾跟踪英金木,崔伏明和蒋同祥没料到蒋惠艳在他们后头跟踪。其实蒋惠艳只是无意中发现他们在跟踪英金木,便晓得他们不怀好心,担心英金木受他们欺负,一路跟在他们后头,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因为连续两个赶墟日,英金木奇怪地消失了,半天都见不到人影。从来不买食物,可是英金木两个赶墟日都买那么多东西,这里头肯定有名堂,好奇之下,蒋惠艳想弄明白一切。

因为上次说好,这一次金雨芳不必等他,尽管摆到热闹地方卖东西,英金木会找她,直至找到她为止。——看到这边农村比他英金木那个村子还要穷十几倍,人们赶一次墟,要走几十里山路,一次又只能卖几块钱,甚至是几毛钱。说句内心话,英金木不忍心因为他,耽误了金雨芳卖东西。

到街上时,英金木没有忘记顺便买份快餐给金雨芳带去,他简直把金雨芳当作杨若芳的化身,想尽自己微薄之力照顾她,能照顾多少算多少,因为她太清纯啦。

金雨芳今天背了些玉米卖。不过,金雨芳把家里仅有的几个鸡蛋带给英金木,英金木死不肯要,把饭留下后,匆匆地离开而。

奇怪的是,等到英金木回到厂里,整个工厂死气沉沉,见不到半个人影。英金木以为大家赶墟去了,跑到车间窗口往里一瞅,见扒炉的两个人仍在,于是便转身回到宿舍去。

尚未看完三页书,蒋惠艳气喘吁吁地闯进去,怒气休休,劈头盖脸,当即指责英金木:“你死到哪里了,同祥被人打了,你还有闲心看你的破书。”话未说完,蒋惠艳一把抢过英金木手上的书,扔到地上去,拉起他就走:“还不跟我去卫生院看看,我阿叔很生气,你知道不知道?”

一时间,英金木都被蒋惠艳骂糊涂啦,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蒋同祥被人打,又不是他惹得祸,蒋丛共凭什么对他生气,还有没有一个老板最起码的公道?

原来,蒋同祥跟一个时常挑菜到活性炭厂卖的当地女孩——李阿珠,一来二往,渐渐熟悉,后来两个人恋上了。蒋同祥并不知道,当地有个名叫顾军军男孩一直在追求李阿珠。

——这个顾军军可不是一个好惹家伙,大大小小算得上是一个小混混,一年来对李阿珠软硬兼施都无法叫她就范,非常恼火,后来一听说蒋同祥这个外地人跟李阿珠好,认定自己之所以追不到李阿珠,十有八九是蒋同祥从中作梗,恼羞成怒之下,早想狠狠的收拾收拾蒋同祥,可是蒋同祥很少出去,即使有出去的话,也是好几个人,因此顾军军一直没机会下手……

当蒋同祥和崔伏明跟踪英金木,走了三十来米路时,迎头碰上了赶墟的顾军军,顾军军马上去叫了七八个人赶到,二话不说,对着蒋同祥一顿猛打。崔伏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明哲保身之徒,见顾军军人多,一开始时候还喊几声,可是挨了几拳,老老实实呆在一旁不敢做声。——蒋惠艳一瞧不好,赶紧跑回厂去。等到蒋丛共带着厂里其他人赶到现场时,蒋同祥已经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崔伏明可能吓怕了,正蜷缩成一团瘫在地上。

等赶到卫生院时,英金木总算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其实,英金木并没有真正明白,蒋惠艳留了一手,对他隐瞒了蒋同祥是和崔伏明一同去跟踪他。

除正在扒炉的两个人,蒋丛共去派出所报案外,厂里其他人这时全围在病房里。当大家一看到英金木时,全用仇恨眼睛瞪他,好像把蒋同祥打的吐血的人是他英金木。

晚上,整个活性炭厂人心惶惶,如临大敌。

去乡政府和派出所交涉了半天,可人家就是那么一句话:顾军军是小混混,家里穷得什么都没有,错又在蒋同祥身上。要是把顾军军这种人惹火了,活性炭厂还想办下去吗?气地蒋丛共三魂冒烟,七窍出血,这不是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是护本地人吗?可是脚踏人家地盘上,蒋丛共只得忍气吞声。

活化炉又不能停下,回到厂里之后,蒋丛共把大家召集在车间里,咬着牙根把去乡政府和派出所交涉的情况详细讲述一遍,叫大家商量一下对策。

然而,大家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吱声,这种事,谁愿意没事惹事摊上身哟,毕竟是置身于千里之外异乡,只是给他蒋丛共卖苦力挣点工钱,要是人身安全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挣钱。他蒋丛共是老板,他都无能为力,谁又愿意拿自己生命去开玩笑呢?在这个金钱至上社会里,人人顾自己,还谈什么亲威呢。

看到人情薄如纸,这个情景,老板的蒋丛共气地一脸青紫,两眼冒火,于是仇恨地拿眼一直瞪着英金木。

暗暗嘲笑蒋丛共,英金木心里底头很瞧不起他,为了自己利益,却心甘情愿看着自己侄儿被打着口吐鲜血,拿眼瞪他英金木,这算什么本事呀,充其量不过是门里狗一只罢啦。倏地,英金木一抬头,剑锋一般犀利眼睛逼视蒋丛共,嗤之以鼻,义正词严:“蒋老板,你不必这样拿眼瞪我。除惠艳外,我在你们大家眼里,连狗都不是,这一点,我——金木心里明白的很。当然,说到底,同祥被打是因我而起,要是他不跟踪我,不走出工厂大门,那个小混混也没那个胆子,敢跑到厂里打人。”

“矮子,你放什么狗屁,谁跟踪你了?”蒋琼玉火冒三丈,破口大骂。要不是父亲向她使个眼色,蒋琼玉早跑过去,给英金木几个耳光。

不卑不亢,英金木一身浩然正气,坦荡目光逼视蒋琼玉:“谁跟踪我,难道你不知道?”“蒋老板,说句我这个外人不该说的话,俗话说:凡事有了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要是你连自己侄儿被人打的口吐鲜血,你撒手不管,都硬不起来,那往后呀,人家拿着马刀跑进厂里砍人,这种事情恐怕会发生哟——”

这几句话,不但是说到了蒋丛共心里去,同时捅破了蒋丛共不便说出的丑陋,当下三分气恼,七分愤怒:“我不管,我这半天不是派出所,就是乡政府,腿都差点跑断,只差点没有给他们跪下。人家是本地人袒护本人,他们会管你一个外地人?”

蒋琼玉凶恶地瞪着英金木,讥笑、讽刺:“这个厂不是你矮子的,你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的人呐,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想勾结外地人谋夺别人工厂,死不要脸——”

哼!英金木心头冷冷一笑。蒋琼玉不说,他英金木还不知道蒋丛共会是如此小人之心,居然幼稚到叫人大跌眼镜地步,太可悲。蒋同祥被打的口吐鲜血,只能睁眼看着,他蒋丛共一点办法没有,更不足为怪了。想说什么,英金木最后还是把到唇边的话吞回肚子里,缄口不语。——他不想在这个情况下,在自己老乡内部起内讧,传出去更叫人瞧不起。

半夜了,又该是英金木的班。

白天的事,蒋惠艳仍心有余悸。所以她一直在英金木身旁,不愿去睡,总感觉会有人突然闯进厂里行凶。

怎么劝,蒋惠艳死活不肯离开,一定要陪着英金木。这下,可把英金木难住啦。沉默了一会儿,英金木再次抬头,哀求目光注视着蒋惠艳,再次开口:“惠艳,你还是去睡吧,我真的不会有事。你在这里,我不但看不进书,要是你阿叔知道了,他又不知道要对我起什么疑心了。”

一提到她叔叔,蒋惠艳万分内疚:“金木,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阿叔咋会对你起那样疑心。”

憨乎乎的,英金木朝蒋惠艳笑笑:“这算什么呀,又不关你的事。哦,对了,叫你阿叔给我结一下帐,过两天,我要回去。”

“你走了,那我咋办?”蒋惠艳泪水汪汪:“我也跟你回去。你不在,我整天提心吊胆。”

笑嘿嘿的,英金木安慰蒋惠艳:“这厂是你亲阿叔的,他还能对你起疑心不成?”停顿一下,英金悄悄朝崔伏明呶下嘴,压低声音:“狗熊是个危险分子——奸诈的呢,你和你阿叔往后那可要多加提防他。今天要是我在的话,拼死,我——金木照样不会让同祥被人打成那样子!”“两个人共伴出去,要死就死在一起,至少可以跑回报信,岂能在一旁眼睁睁……”

英金木这话,蒋惠艳听进耳朵里,心头非常踏实。她更不想离开英金木,只想这样心头踏实的度过这个夜晚。她觉的,英金木才是一个有骨气男孩,真正可以依托终身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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