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一曲已接近尾声,阿九顿觉心旷神怡,琴案上的蝶在此时展开了双翼,蓝白色蝶翼上的黑斑不知何时也消失了,蝶翼在微风中轻轻一抖,随即翩然飞起,与周遭飘落的红叶翩翩起舞。
接着几日,养伤期间,蝶姬变得老实多了,待身上的怨毒彻底清除后,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活蹦乱跳,又蠢蠢欲动地想要出府。
这日,她找了说辞,说是樱姬医馆里有许多病人,樱姬一个人忙不过来,她要去帮忙,还将阿九拉了同去。
月木倒也不阻拦,只淡淡看一眼阿九,挑了挑眉头,便没有任何其他表示了。
他素来如此,从来不过问樱姬、蝶姬之事,唯独对阿九不是如此,时常要求阿九留在府中,然而阿九却不听他的,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多半时间都在外游荡,无所事事,也正因为阿九如此,它的许多事都是月木给安排的,比如上次陪同青冥前往灵之森林那次任务,还有上上次答应月娘协助她找柳依依与杨子祺。对了,昨日正是柳依依与杨子祺的成亲之日。
阿九与蝶姬早早就到了灵素馆,比起前阵子的门可罗雀,今日的灵素馆已经好很多了,偶尔有患者前来寻医,有时候甚至有好几个前来,这些都归功于樱姬高明的医术。
不过比起对面的神医馆,灵素馆的生意还是差了一大截,但是蝶姬坚信凭着樱姬超高的医术,迟早有一天灵素馆会超越神医馆,把神医馆的病人都抢过来的。
持着这样的想法,蝶姬今日的心情超好,加上她平素喜欢热闹,此番灵素馆较前时热闹,她自是高兴地在人群中穿梭来往。
阿九对这些事不上心,向来喜静,它的喜静与寻常人的喜静有所不同,而是喜欢在闹市中,寻一处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与视角静静地去审视这人世。
灵素馆是一个前店后院的二合院,前屋是医馆所在,其后有两间起居室,中间为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院落中一口井,挨着前屋医馆的墙脚种着一颗红杏,红杏早已出墙,初秋时节,红杏坠满枝。
院子中间空地上摆着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层层叠叠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盛有药草的竹筐。
阿九从南墙的红杏树攀上墙头,不小心踩翻了几筐子药草,惹来蝶姬的几声尖叫怒骂。阿九不予理会,沿着墙头跃上前屋医馆瓦当上。
灵素馆屋顶设为歇山式,拱起的正脊为东西朝向,四面垂脊与正脊架起两边半米来高的山花,太阳自东面升起,直直照着,令人眼花,而西面的山花处甚是阴凉干爽。
阿九在西面的山花下寻得一处安宁,静静蜷缩着俯视着南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
站得高看得远,在此处,对面神医馆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神医馆的格局和灵素馆差不多,都是二合院,前为医馆,后为起居室,更为相似的是神医馆的院子也晒满了药草,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架子,层层叠叠的箩筐,那神医馆小厮时不时地摆弄着那些药草。
据蝶姬打听得知,公羊无亏为江阴人士,祖上数代行医,在其曾祖父那代,还进宫做过御医,后来因为得罪了朝中权势,不得已辞了御医之职,重回江阴祖籍开办医馆,行医救人,此后数代公羊氏子孙都在江阴一带。
行医救人本是行善积福之事,按理说公羊氏的后人承了祖荫,应当子孙昌盛富贵荣华,然而事实上,自公羊无亏曾曾曾祖父起至公羊无亏父亲那代均为单传,子孙极其绵薄,而公羊无亏至今更是无所出。
历代的公羊大夫都尝试过各种能够使得公羊一门子孙兴旺的方法,然而始终不见效。
对于这样一个世代出神医,医治好千千万万病人,却始终治不好自己家族病的公羊家族,人们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古怪,更有传言说公羊一门是受到了什么可怕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