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傍晚是知了活动最平凡的时候,每走过一片树丛,都能听到密集的知了叫声,若是在平时,何金听的肯定会烦躁不堪,后世虽说绿化的不差,但因为某种药物的关系,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昆虫,就算有那也是为了体现自然之美硬加上的人工产物。
为何会有这么多叫声?不因别的,只因往日热闹的真定突然就安静了起来。
刚刚送走了刘备,何金等人往回走去,街道上的人明显减少了几成。
“哎呀,你说这人也忒少点了吧。”何金看着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道。
“这也是没法的事。”文丑看着周围道,“真定的道士基本就被抓光了。”
“道士才多少人啊?”
“可能好多人也都有了吧,我这次的比武大会好像也开不了了。”乐进在一旁道。
“啥?!”何金有些惊讶,这帮武人不都是奔着武会来的么,这一不开下去那还得了。
“好像是这样。”乐进接着道,“因为有不少已经进阶的武者遭到了和文品一样的事情。”
“文丑。”文丑纠正道。
“嗯,文丑文丑,都是被人用生石灰眯了眼睛。”乐进说着瞅了眼文丑,“但不像文丑这么倒霉被水洒在脸上呀。”
何金听了是有点后怕,这么针对的事情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发现之前覆盖会场的白雾也是用石灰并掺杂了大量的其他物质,从当时周边的几十个麻袋就可以知道,那时有多少是太平道他们的人,再加上这样的偷袭,何金只能说褚飞燕煞费苦心。
“奎老!”文丑看到街道尽头走来一个老人,老人身高只有六尺,长相普通,若是在平常早就淹没在人堆里了。而何金一开始见了也想不出来是谁,到最后才隐约记得,好像是那个裁判。
“奎老!”乐进也上前恭恭敬敬道。
“嗯嗯。”现在的奎老满脸沧桑,情绪低落,他随意的应答着。
何金在确定眼前这名老人是之前的裁判后拱手道:“奎老?武会是比还是不比了?”
奎老一听,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比不了了,比不了了,武会的公平性已经被打破了。”越说越哽咽道,“受伤的人太多,简直太多了。”
奎老说的受伤何金是知道的,当时的乌龙闹得是非常之大,虽说都是小伤,可多少都会有些影响,武会也多数都是名门大家,讲究的就是公平,但对付受伤的人,不管你赢得怎么艰难,也会被指责胜之不武。
为什么会这样其实何金也很纳闷,可古人就是有各种奇怪的固执。
为了转移话题,何金道:“我说怎么街道上人这么少呢,原来不仅因为那帮道士,武人们可也都散了啊。”
“武人多数还在养伤。”奎老显得有些郁闷道,“街道上人少主要是人们现在全都集中到监狱那里。”
“监狱?”何金等人奇怪道,“这是为何?”
“因为太平道的名声,在百姓的耳朵里太好了。”奎老接着道,“而我们武人的名声早已被几个臭虫败得干净,普通百姓谁能分清楚谁是谁家的啊,都把矛头指着所有的武人。”
“原来武人的名声这么臭啊……”何金有点无语道。
刘备抓太平道的名头是扰乱会场,而百姓呢讨厌武人,对太平道很有好感,所以才会有这种现象,而这奎老身为裁判,不仅武会没办成还被人不待见,才这般愁眉苦脸。
“唉,其事也怪咱们自己,习武者多为豪爽之辈,也多数是性情中人,随性惯了。”文丑叹息道。
“没办法,其事如果不是因太平道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乐进闭着眼睛道,“既然,这次武会办不下去了,我也就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
何金心头一惊,这说走就走?急忙道:“乐兄,你着什么急呀。”
“对啊,我还想和你切磋下。”文丑接话道。
“你要是没破相前和他比武我想一定很有看头。”何金调侃道,“一定会吸引很多小娘子眼球的。”何金想想后世女人们的疯狂就害怕,尤其是那些打了药剂的女人,虽说有二十岁的容貌可本身都七老八十了,口味也不换换。
“你在说笑吧,你看谁家会让小娘子出来过。”文丑对何金的调侃没什么意见,他对现在的模样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句话让何金恍然大悟。
“对哦,这个年代的女子都流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到这里的何金灵光一现,对着奎老道,“奎老,我觉得如果以后各门各派立出自己的名声,那必定是不会出现今日的状况。”
“谈何容易,若哪个旁门偏派没规矩还是会被人不待见的,百姓多数都不管是哪个门派,只会指责全部武人。”奎老的心情是低落的,一直重复着类似的话。
“那也不一定。”何金继续道,“就和女子为何不出门一样,要的就是个名声。”
“老夫何尝不知道是个名声!”
“关键你们没有看中百姓眼里的名声。”何金朗声道。
“是极。”乐进附和道,“你和我师父说的一样啊。”口气有些感慨。
“哦?你师父是?”何金八卦道。
乐进只是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师父再有名是四武九派的人么?不是就别瞎显摆。”奎老有点不乐意,又看着何金道,“普通百姓那么愚昧,谁稀罕他们口里的名声啊。”
“四武九派?”何金眼睛滴溜一转,心想,又炸出来了这么个词,正要说话就听乐进道,“奎老,就是因为我们看不起普通百姓,百姓也才会看不起我们,说实话,一口粮一粒米,哪个不是出自百姓,百姓很简单,你要对他好,他就会说你好,都是汉人,没什么看不看得起的。”
“所以说想要改变你们在百姓心中的形象首先你们要改变对他们的形象,你们都看不惯百姓小家子气,所以平时都不怎么待见他们。
只要你们开始时不时的为他们提供帮助,解决问题,这个事情就不难。”何金小心道,他可是知道,这个年代老头子可说不得,尤其是七老八十像奎老这种,当街吐你口吐沫你也只能接着的主。
奎老头听后沉没了一会,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平日武人走在街上百姓躲闪他们的样子,之前他还一直都觉得那是一件很威武的事情,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何金伸出手掌比划道:“百姓如水,武人如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