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斜坡上,风玉堂骑在枣红马上早已瞥得清楚:那将官却是用暗器伤人哩!他急从左胸革囊上抽出一枚飞镖,扬手甩出。
就听“当啷”一声响,在朱阙眼前两尺来远近,那支袖箭被飞镖打落在地上,而飞镖余劲未失,“嗤”地一声,斜斜地插在黄泥草地上,红缨迎风抖动。
朱阙这才算是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了,冷汗飕飕,心里拔凉拔凉。他回过醒来,勃然大怒:“好你个乌龟哇!竟用暗器暗算老子!”操起两柄大锤,怒气冲冲狂奔上来。
在一阵黄尘滚滚里,风玉堂提着臼杵枪风驰电掣般已赶到阵前,挺枪拦住朱阙:“九弟,你先回去休息一会,让我来会会他的手段。”
朱阙被唤住,略加寻思,倒十分后怕起来,但口头上依旧称英雄地叫嚷道:“爷爷口渴了,且先吃些茶去!呆一会儿再来收拾你这乌龟!”嚷过,提着双锤灰溜溜地溜下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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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那袖箭就被飞镖打落在地上,并且隔着约有五六十米开外,准头和速度却都是相当了得。
乌贵暗自吃惊不已,但脸上依旧显得十分冷漠,一催乌锥马靠近前来,拱手揖礼道:“好镖法!好镖法!乌某十分佩服!敢问好汉尊姓大名,如果不嫌弃,乌某愿为好汉引荐引荐,将来也能搏个朝庭功名,光宗耀祖,岂不比这落草为寇要好?”
乌贵本有些佩服风玉堂的本事,说的也是英雄相惜的话。
但风玉堂听到“落草为寇”四字,心中不爽,于是愤愤道:“只怕你这个朝庭也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来的,当官的又能有多少好货色!你若识趣,快些退去,免得白送了一条性命!”
乌贵听说,把大铁枪捏紧直指,冷声道:“我敬你是一条好汉,才有心劝你归降,却不是怕你!”
“好,好,好,废话少说,你我分个高低!”风玉堂说过,一抖长枪,直捣黄龙搠将过来。
乌贵枪头斜挑,崩开枪锋,把白马跃在一旁,高声道:“且慢!既然你我都善用暗器,那么就在暗器上一较高下。你看如何?”
这乌贵原是云阳白鹤宫霞鹤道人的弟子,武功稀松平常,唯这手袖箭打得颇有名堂,自命不凡,被招讨使何下寥纳入麾下,也算是归州府的一员名将。
风玉堂听说,笑道:“说的极是!是文斗还是武斗?任你选来。”
风玉堂左右双肩上都斜挎着革囊,革囊上插有三十来枚飞镖,而乌贵右腕上缚着梅花袖箭筒,左腕上缚着七星袖箭筒,加之备用的两套,共有三十九支袖箭,比风玉堂要多出几支来。
因此乌贵觑在眼里,暗自合计了一番,觉得胜算较大,于是大声回道:“我敬你是一条好汉,自然要文斗见胜负!”
“看不出你这官府的走狗,倒也有些好汉的本色。好!依你——文斗!”风玉堂说着,双脚一磕马肚朝前走近几米,又道,“你那袖箭打不了多远,小爷靠近一些,让你先打。”
两骑相距仅三十余步远近。乌贵知他是位暗器行家,不然就不会将飞镖全露在外头,也就毫不客气道:“那——你就接招吧!”
说完,乌贵发动箭筒的蝴蝶翅,“飕飕飕”连射出三支袖箭,朝风玉堂面门、咽喉、前胸飞来。
那袖箭用机括发射,取准既易,力道又猛,而且极难防范,尤其在有效射程之内,威力甚大。乌贵放手就是三枝,并且每枝取人要害,实不是等闲之辈!
风玉堂闪电般掣出三枚飞镖,迎着三路,觑紧准头,飞手掷出。
飞镖的分量较重一些,打出的力道自然也大了一些。风玉堂让乌贵靠近,虽然袖箭有效射程加大,但飞镖的威力更凶!风玉堂尽管后发制人,那飞镖的速度却快过袖箭。
两种暗器在中途交撞,叮啷作响,三枚飞镖同时打落了三支袖箭,落在草地上。
两厢的啰喽官兵齐声鼓掌喝彩。华乢等好汉面含微笑,甚是得意。招讨使何下寥坐在马上却有点不安起来,时不时地伸手摸摸腰下的黄葫芦。
乌贵见瞬息间破了他的攻势,急忙又发起第二波、第三波攻势,共发射了十三支袖箭,破气追风,刁钻古怪,凌利无比。
风玉堂沉着应战,左右上下镖打袖箭,不失准头,当当啷啷声响里,那些袖箭被一一打落下来。
三番过后,风玉堂叫道:“文斗不过三!现在——轮到我了!”
乌贵慌忙叫声“且慢”,就急把白马往后拔退了数米,知道飞镖的劲道历害哩!暗地里慌慌张张的又换上了两套袖箭,遂瞪大瞳孔吼道:“来吧!”
风玉堂微微一笑,左右手自革囊上各掣出三枚飞镖,抖腕掷出!
乌贵觑见六道红影飞来,连连滚拔蝴蝶翅射出六支袖箭。俗言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乌贵动手在后,速度自慢了半拍,但却有准头,只在眼前两米处,把飞镖打得斜飞落地。
他饶是有自知之明,把白马后退了数米,也惊出一身虚汗来,暗道:“实指望赢了这厮,却不知这厮手段如此历害!既斗不过,还斗什么文斗!”
这天下的小人俱是如此:都想装扮成威仪君子,一但失策,小人之心辄生。乌贵思定后,恶向胆边生来,要暗施杀手哩!他又把那乌骓驹后退了数米。
风玉堂料他心虚了,却不知他心藏歹念,连手掷出九枚飞镖,石破天惊一般。阳光下如一群摆动红色尾巴的银魚朝前头疾飞去,仿佛能听到气流被划破的哧哧风声。
乌贵接不下这招儿了,慌一拔马头往斜刺里跃开数米,拔动蝴蝶翅射出七星数来。
那九枚飞镖哧哧哧径打在头排官兵的身上,惨叫声连起,倒地一片。官兵顿时大惊,闹哄哄起来。
风玉堂见乌贵变卦,猛然暗算自己,急掣飞镖迎击,却只剩了六枚!幸他炼成眼明手快,抖手掷去,在眼前一米处打落了六枝袖箭,但仍有一枝袖箭疾飞过来。他却避闪不及了,惨叫一声,从马上翻落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了。
乌贵大喜,恶道:“你这厮忒嫩儿!也来与乌爷斗!”便从得胜钩上摘了大铁枪,拍马径奔上来。
官兵们看见,欢呼不止;招讨使何下寥也面露喜色。霸山众好汉见射死了风玉堂,一个个目眦尽裂,发声大呼,都抢出阵来,要拖回风玉堂。
白马奔得风掣电闪,眨眼间到了风玉堂面前,乌贵挺枪猛刺将下来,欲挑起尸身,山前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