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凤被村长给活生生打死了!
听村里人说,鞭打的时候秦玉凤就疼死过去一次,村长愣是让用冷水给泼醒,紧接着又打。
秦玉凤才十六岁,又是姑娘家,细皮嫩肉的,终于没熬得住那三十大板,直接被打的断了气,死在村长家的磨盘上了!
村长媳妇看到自己闺女被活生生打死,直接疯了,哭着喊着要跟闺女一起死,被几个妇女给拉走了。
村里人说这番话时,脸上全是不忍和惋惜,末了说了一句,“村长这是咋了,跟魔怔了一样,对自己亲闺女都下得去手。那大板,就是他亲自打的,依我看呢,他就是想要自己闺女的命……”
我愣住,然后发了狂一样朝村长家奔去。
我奔到村长家时,村长家的人早就散了,只剩下村长一个人蹲在磨盘跟前双手抱着脑袋在无声痛哭,秦玉凤的尸体还在磨盘上,秦玉凤的身下都是血,血把整个磨盘都染红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村长家院子有一半被烧了的秸秆垛,堂屋也被烧了个房顶,到处都是灰烬和水渍还有脚印,满院子狼藉,让人不忍直视。
“你哭什么,玉凤就是你害死的!”我当时憋着一股无名火,冲到村长跟前吼道:“昨天你说要带玉凤去乡里扯衣服,其实就是把玉凤送到禁山去了。你明明知道到禁山就是个死,你还送自己的亲闺女去!玉凤去禁山得接受村规,你呢,你也去过禁山,为什么不自己用村规处置自己?”
村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红着眼朝我看来,像是一只饿极了的狼。
我吓了一跳,那股无名火一下子消散了不少,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村长,让我害怕。
“你他妈懂什么?你以为我想要玉凤的命?玉凤是我亲闺女,是我亲闺女!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想自己闺女死!”村长一步步接近我,红着眼冲我吼,“可我没办法,玉凤不死,其他人就得死,我不能让家里人都丢了命,我不能!”
我愣住,什么叫玉凤不死,家里其他人就得死?
我被村长吓着了,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谁,谁得死?”
村长一脸痛苦愤恨,红着眼倏地逼近我,“你去问问你爷爷,你妈当年怎么死的!”
我怔住。
村长这话什么意思?
他让我去问我爷爷,我妈怎么死的?
难道,我妈的死,跟我爷爷有关系?
“村长,我妈的死,跟我爷爷有关系?”我疑惑问村长,“你是不是这意思?”
村长愣了愣,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接连后退几步,红通通的眼里全是惊慌,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还要再问,村长却忽然扑过来,推着我就朝门外推,“你快走,你快走,这是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看到爷爷给你写的信了……”我刚十八岁,身子瘦弱,根本不是村长的对手,很快就被他推出了门,就在村长关门的一瞬间,我冲村长喊道:“他说事情有变,是不是指的村里出人命的事?”
村长关门的手猛然一顿,眼神瞬间变的凶狠无比,咬了咬牙,额头上青筋暴突,“秦鹏飞,想要多活几天,你最好少管闲事!”
说完之后,他砰的一下关上了院门,将我关在了门外!
村长力气很大,推的我一个踉跄,身子一晃,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抬头看了看村长家紧闭的院门,眼前又闪出了村长凶狠的眼神和通红的双眼,心中不由得掠过一阵惊悸,再也不敢逗留,转身朝村子里走去。
我回村子找的第一个人,就是老烟爷。
我们家跟老烟爷家住的很近,我爷爷跟老烟爷关系一向要好,我命在旦夕时爷爷谁都没有告诉,只告诉了老烟爷一个人,要是还有谁知道爷爷的事的话,那就非老烟爷莫属了。
可是,老烟爷家大门还是落着锁,老烟爷还是不在家。
又问了紧挨着老烟爷家的邻居,那邻居说老烟爷还是没回来!
这就奇怪了,老烟爷到底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想了想,我又去了村里辫子奶奶家里。
辫子奶奶是村里的接生婆,村里的妇女生孩子时,基本都是辫子奶奶接生的,因为她常年留着两条垂到屁股的辫子,所以村里人都习惯叫她辫子奶奶。
我出生时,也是辫子奶奶接生的。
或许,她知道什么。
辫子奶奶没儿没女,至今一个人独自住。
她住的院子破败无比,到处都长着荒草,要不是门口还清扫的干干净净的,几乎都要怀疑这地方没人住了。
“辫子奶奶?”我知道辫子奶奶耳朵背,进了她家院子之后,我就高声叫了几句,“辫子奶奶!”
我一边叫一边往辫子奶奶屋里走。
我进屋之后,辫子奶奶正在烧火做饭,屋子本来就又黑又小,被烟火气一熏,更是弄的乌烟瘴气的,我一个不防备,就被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辫子奶奶扔了一把柴火进灶膛,问了我一句,“玉凤那丫头是不是死了?”
“死了。”我点点头,心里莫名悲愤。
“恩。”辫子奶奶又往灶膛里扔了一把柴火,含糊不清答应了一声。
“辫子奶奶,我出生的时候,是你帮我妈接生的吧?”我有无数疑问,立刻迫不及待问辫子奶奶,“我出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不敢问的太直接,打算循序渐进。
谁料,辫子奶奶摇了摇头,“经我手生的孩子太多了,我记不清了。”
一句话,就把我所有的问题都堵了回去!
我想再问什么,辫子奶奶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说,“鹏飞,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追究了。追究下去,对你没好处,对别人也没好处。”
我听的一头雾水。
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我只能离开辫子奶奶家。
在快走出辫子奶奶屋子时,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扭头问辫子奶奶,“辫子奶奶,在我之前,我妈和我爸还有个孩子?”
辫子奶奶本来都低下头去烧火了,我这句话却让她倏地扭过头来,眼里闪出惊惧来。
没错,就是惊惧!
这种惊惧,跟老烟爷看到秦仲卿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可就在我打算细看的时候,辫子奶奶已经垂下头去烧火了,好像刚才只是我的错觉一样。
往秦仲卿的面粉加工厂走的时候,我暗暗觉得心惊肉跳,秦仲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老烟爷和辫子奶奶听到他回来,都是那样一副表情?
而且,他身上的纹身,竟然直接让村长放弃了执行村规,那纹身意味着什么?
他回来村子,真的只是回来找我妈当年的死因?
我怎么忽然觉得,他隐瞒了我很多事?
这个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时,我往面粉加工厂的脚步猛然顿了顿,可再想到有人要害我,我还是没出息的又加快了脚步,快速朝面粉加工厂奔去。
我回到面粉加工厂的时候,秦仲卿已经回到春花在的那屋了,他正在吃饭,看到我回来,他看也没看,依旧低着头吃饭。
他吃饭的时候,身子也坐的挺直,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哥,你是不是知道玉凤会死?”我跨进门,紧紧盯着秦仲卿,语气里带了愤懑。
“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再插手了?”秦仲卿看都没看我一眼,只冷冷开口,语气带了冰冷,却没有丝毫波澜。
他就是这么冷淡,好像天大的事都难以引起他的波澜一样!
我固执问他,“你说啊,你是不是知道玉凤会死?”
秦仲卿吃饭的手顿了顿,“是。”
我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一股怒气瞬间迸发了出来,“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拦着?你能让自己免于村规处置,是不是也能救玉凤?”
“村长要打死自己的闺女,我为什么要拦着?”秦仲卿终于转过身看向我,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里闪着冷光,语气也冷冰冰的,好像我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只小猫小狗一样。
我愣住。
一阵寒意,瞬间顺着我的后背渐渐蔓延到了我全身,我死死盯着秦仲卿,眼里闪着愤恨,好像秦玉凤的死,全是因为他一样。
这个秦仲卿,太冷血了!
狠狠盯着秦仲卿半晌,我终于转过身,疯一样奔出了面粉加工厂,以一种悲壮的态度奔回了我家。
就算被人害死,我也不要跟一个冷血无比的人住一起!
我家的门楼已经掉下来了,我没回来,也没有人理会,我直接绕过地上的门口开了门,又死死插上了院门,转身回了屋子。
回了屋子之后,我开始翻看我爷爷的柜子和抽屉,甚至连炕洞都没有放过。
我得先下手,看看我爷爷到底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可是,找了半宿,除了找到几张我爷爷藏在床铺下的零钱外,我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我只能睡觉。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屋门“吱呀”响了一下,继而有什么东西轻轻的飘进了我的屋子。
可我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睡的太死,那“吱呀”一声也只是让我翻了个身,然后我又进入了梦乡之中。
这一觉,我直接就睡到了天亮!
睡到天亮之后,我习惯性反转身,打算下炕。
可就在我转过身打算下炕的那一刻,我忽然跟一张脸对上了。
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我还愣了愣,接着我被吓的瞬间清醒,整个人瞬间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