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晚眯起狭长的眸子,眼色又深了深。她回眸睨了一眼说话的那个女人,下意识就要迈步过去。秦星晚用力握着她的手腕,声音低低的:“姐,算了,你别理这些人。”
她向来是西城出了名的好脾气,端庄优雅用在她身上一点儿都不过分,可如今却与无关紧要的人呛声置气,秦星晚心下一拧,语调不由得放的更轻:“我们走吧,没必要跟这些人生气。”
前台这时又冷哼了声:“不开房的请靠边站,别耽误了后面的客人。”
秦月晚没有动弹,秦星晚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咬着牙就把她给拉了出来。
纯白色的窗帘像块巨大的遮羞布,挡住了东弄酒店一扇又一扇隐喻的窗户。酒店门外,秦月晚松开了星晚的手,背对着她掏出手机按下了串号码。
“我举报,东弄酒店有人****。”她用字正腔圆的声音清晰说道。
治安支队的人很快就来了,公安局的张局跟秦月晚的父亲是旧识,秦月晚拉着星晚跟在扫黄的人后,看他们一间一间的打开酒店房门。
意外使然,那天竟然真的有人在东弄进行着****的交易,眼看着只有所剩不多的几间房,秦星晚抿着唇心情越来越复杂。
打开那扇门时,房间里的男女丝毫还没有注意,门廊间旖旎着欲望的味道,娇息跌宕,听的人不知不觉就羞红了脸。
再往里,被褥凌乱,给予着千娇百媚的女声一遍遍低唤着罗元名字的回应是一声声粗重的喘息。秦月晚能感受到秦星晚攥着自己的手不断用力,等她看到那两个浑身一丝不挂,交颈厮缠的身体时,别说是秦星晚就连她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女人弯唇娇笑,肆无忌惮的伸长双臂,亲昵的勾住身上男人的脖颈;而此刻被****冲昏了头脑的男人只是如兽一般疯狂发泄自己的欲望,并未注意到房门口站着的秦星晚已经泪流满面……
这样令人血脉喷张的场面,让一众扫黄队的警察们都不忍直视,看着罗元那张被汗水****的侧脸,秦星晚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尖锐的指甲何时刺进手心皮都浑然不自知。
“罗元——”终于,在此起彼伏的男女娇息声中,秦星晚的泪水决堤,她伸出手指,朝床上的人失口大吼:“你在做什么,你这样做对的起我吗!”
罗元闻声身形一顿,迅速从那女人身上撤离。这也正好让秦月晚看清了女人的浓密的长发下那张娇媚而熟悉的脸。
竟然是黛芊,李易的女朋友?!
秦月晚瞳孔不可置信的放大,身侧的警察们已经率先冲了进去。罗元和黛芊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着衣服,狼狈的再三解释,警察们才肯作罢。这一过程中,秦星晚自始至终都冷眼倚在墙上。只等到警察们离开,罗元骂骂咧咧的言语才伴着极为不悦的语调响起:“秦星晚!你他妈到底闹够了没有?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连警察都给叫来了,你嫌不嫌丢人?”
秦月晚紧紧蹙着眉眼,明明就是他做错了,可这三言两语却又把责任给推到了星晚的身上。她没忍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甩给罗元一个大嘴巴子,指着他的鼻尖,冷冽的声音拔高几分:“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该嫌丢人的是你罗元才对吧!”
罗元没来得及防备,头被打的偏向了一边,黛芊见状立刻心疼的捧起了他的脸来。
秦星晚闭了眼,腹部一顿一顿的绞着疼。秦月晚很快发现她的异常,轻搂着她的肩,又被她给摇着头躲开了。
罗元满不在意,温柔的推开了黛芊,用拇指指肚轻轻擦过唇角,再看向秦月晚时,眼神近乎于阴冷:“秦月晚,你都到了现在还拽什么拽?别以为我不知道,秦氏就快要破产倒闭了,白锦川也不要你了,你还在我面前这么耀武扬威的干什么呢!”
“你闭嘴!”秦星晚痛苦的扼住腹部,她贝齿咬着苍白的下唇一双眼死死瞪着罗元:“你没资格说我姐!”
“呵,”罗元阴测测的笑,“凭什么呢,反正秦氏也就快倒了,你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就变成废纸了。秦星晚,等你生下了孩子,我们就离婚。”
秦星晚怔住,舌尖一甜尝到些许血腥的味道。
秦月晚抓紧了她微不可见的颤抖着的手指,很镇静的把发丝撩拨到右耳侧,不急不缓的声音带着丝缕嘲弄:“罗元,你跟我妹妹好了这么些年,不知道沾了我们秦家多少的光,且说离婚,我们先把帐给算清楚了?”
秦老在世时,秦家绝对称得上是商场名门,仅因着秦星晚与罗元的这层关系,他们罗家的天成地产就不知道从秦氏这里得了多少好处。
罗元脸上一僵,烦躁的扯着衬衫的领口,往床后撑着手,心虚的说:“我没欠过你们秦家什么东西。”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秦月晚唇角抿出温凉讥诮的弧度,声音越轻越缓:“倘若我把你出轨的这件事,报道给各大媒体,让他们给评判评判,不知道你们天成的股票,会下跌多少个百分点呢?”
“你敢!”秦月晚戳中了罗元的痛处,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按住秦月晚的肩膀把她重重抵在墙上,双眼泛着红,“你敢跟记者们说这件事试试。”
秦月晚毫不怯懦的迎上他的视线,粉唇微张一字一顿的说:“我有什么不敢?”
罗元大怒,伸手掐上了秦月晚的脖子:“你敢说试试看!”
他用力极大,秦月晚的脸很快就涨的通红,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秦星晚吓坏了,顺手从柜子上抄起了个花瓶,就朝着罗元的后脑抡了过去。黛芊眼快堵在秦星晚面前一把拦了下来,顿时就与她厮打在一起。
白瓷花瓶从秦星晚手中滑落应声碎裂,罗元回过头去,看着纠缠在一起的秦星晚和黛芊当即就松开了秦月晚把她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贱女人!勾引别人老公!”秦星晚扯住黛芊的长发,咬着牙怒骂。
黛芊正欲反唇相讥,无意之中瞥见了往这边来的罗元,于是她就势松开了扯着秦星晚衣衫的手,佯装被她推的后倒,直往那一堆花瓶碎片上跌。
男人在大多数时候都会本能的去保护较柔弱的女人,所以当罗元看见摇摇欲坠的黛芊时,他不假思索的推开了秦星晚,直接拦腰截住黛芊避免她摔在那一堆的花瓶碎片上。
秦星晚望着把黛芊紧紧搂在怀里的罗元,眼中充斥满了怨愤交加的恨意。那一瞬,情绪脱缰,她从地上拾起了片花瓶碎片,眸中蓄着大团的眼泪毫不犹豫朝黛芊的脸挥了过去。
秦月晚单手按着脖颈,扶墙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动了动唇,无力道:“阿星,不要……”
话音初落,秦星晚已经拿着花瓶碎片来了到黛芊和罗元的面上,碎片边缘深深嵌进她手心的皮肤,割出大道的血痕。
眼看那碎片的尖端之与黛芊的脸堪堪差了分毫,黛芊也惊恐万分的瞪大了双眼时,罗元两手护着黛芊,突然间伸脚不偏不倚的用力踹向了秦星晚的小腹。
她身子被巨大的惯性扯着后倾的时候,脸上满是意料之外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秦月晚狠狠的拧着眉,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星晚被罗元那一脚给踢得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此时她手中的花瓶碎片还没来得及松开,已经深深的没进了肉里,一滴又一滴妖冶的血花绽放在她素色的衣衫下,渐渐浸染过了米白色地板,如泉水一般汩汩流淌。
秦星晚疼的大口大口的倒抽着冷气,肩膀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着。
罗元面无表情,语气依旧冷漠:“秦月晚你这么装有意思吗?还不快给我滚起来。”
秦星晚伏在地上,双手牢牢捂着肚子,撑起身子,用一种几乎虚弱到听不见的声音道:“疼……快救救……救我的孩子。”
罗元原本以为她身下的血只是手上划痕流出来的,可随着那血液源源不断的流出,他开始慌了,就连身旁的黛芊都忍不住说:“阿元,你刚刚那一脚太用力了,她该不会流产了吧。”
罗元喉头上下动了动,放开黛芊大步流星的走到秦星晚面前,“妈的!就会装!”他伸手正要掀开秦星晚的衣服下摆谈个究竟,就听见身边的秦月晚歇斯底里的大喊:“还不快叫救护车!”
罗元一愣,后知后觉的掏出了手机。
等救护车来的时候,关注着“扫黄”事件的记者们仍有大批没有离开,见秦月晚一行人慌慌张张的从楼上下来,就以为又捕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新闻一路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
……
秦星晚腕上、腿间的血就像是顽固的牛皮糖,秦月晚用湿巾怎么擦也擦不掉,急得眼泪大片大片砸在了她的身上。
“小姐,家属请在手术室外等候。”护士拦住她。
秦月晚的脚步顿住,医生们已经推着病床进了手术室,手术灯亮起,走廊间一片寂寞无声。
她冷冷回过头,望着罗元声音清浅淡漠,却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种只有白锦川讲话时才有有的强势:“如果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整个罗家人给陪葬。”
罗元竟没开口说话,反而把头耷拉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