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从惊讶到有些疑惑的秦月晚，“你怎么也在这儿？”她收回自己直白的目光，终于开口问道。
“难道我不可以在这儿吗？”郁白反问。
“不是，”秦月晚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定定道：“有些奇怪而已。”
他笑了笑，目光温柔，表情一如往常，完全没有昨天表白时的那种尴尬：“我是代表天海来的，毕竟以后也是要接管公司的。”原本父亲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是抵触的，可看到那份受邀名单上的名字，他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你要从商？”秦月晚吃了一惊。
郁白不置可否，只是挑了挑眉。
秦月晚更加用力的抿着嘴唇，虽说因为昨天那事让她有些抵触郁白，可她还是忍不住为娱乐圈少了这样一个能拉高平均颜值的人而有些惋惜。
正在秦月晚出神时，一只手臂陡然间朝她递了过来：“一起？”
秦月晚眉头微皱，摇了摇头：“不用。”
“怕？”郁白笑着激她。
“我怕什么。”秦月晚性子上来，推开他示意自己挽他的手臂，斩钉截铁的道：“走啊。”
郁白也不恼，强自揽住她棉衣包裹下的肩膀慢慢的往会场里走。
秦月晚极不自在，踩在大红色绵软的地毯上，她总觉得有某种异样的眼光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扫了过来。
觥筹交错间，她急迫的眼神终于找到了盛强落座的位置。顷刻之间，她挣脱开郁白的手臂，朝盛强的位置款款走了过去。然而下一秒，郁白没有丝毫悬疑的跟在她旁边落了座。
“秦总，”盛强只侧目不露痕迹的看了眼郁白，便若无其事的道：“来了。”
秦月晚点点头，很难忽略掉身边这尊大神带给自己的困扰。
“秦小姐。”身后女人笑声优雅，高跟鞋踩着地面步伐从容，“好久不见了。”
从她踩着红毯步入会场的一刹那，李凌的目光就一直紧紧的跟随着她。
说起来，今天这种场合没跟白锦川在一起，却反而跟另外一个男人勾肩搭背的走进来，还真是让人觉得有趣呢。
秦月晚盯着李凌滴水不漏的华贵笑脸，嘴角也扯起了一般无二的弧度：“白夫人，确实好久不见了。”
李凌往她跟前又凑了半步，眼神里有刻意的亲昵和和蔼：“秦小姐，今天没跟阿川一起来吗？”她问的很自然而然，甚至还看了眼郁白。
没想到天海的小少爷，也是这丫头的拥趸。
秦月晚脸上温凉的笑意不减半分：“我们分手了，”她轻描淡写的反问：“怎么，李媛小姐还没把这个消息跟白夫人您说吗？”
她眼中泛着清冷的光，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她实在没有必要在李凌的面前伪装。
“哦？是吗？”李凌表现的很惊讶，可是秦月晚眸色淡淡的，根本没有心思去猜测她这惊讶中有几分真，又有几分意料之中。
秦月晚微不可闻的嗯了声，李凌立刻安慰似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真的是太遗憾了。”
秦月晚冷一掀眸，不偏不倚正好瞧见了她眼底想隐藏却又藏不住的笑意。
她身上的香水味，立刻就让秦月晚觉得如同是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没什么好遗憾的。”秦月晚不顾她的尴尬，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动作里的厌恶完全不加以掩饰。
李凌的手就那么放在半空之中有些尴尬。
“白夫人还有其他事情？”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玩商业上的客套，逐客的意味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何况她跟李凌也完全不会有合作的可能。
李凌原本僵硬在唇边的笑意瞬间就变成了冷笑，抱起手，她肩头的披肩滑落了一半，朝秦月晚似笑非笑的开了口：“我这突然又想起件事，可既然你跟阿川都已经分手了，这件事说出来秦小姐或许会觉得我啰嗦。”
秦月晚很想堵她一句“既然觉得啰嗦就不用说了”，可碍于身边热切的目光实在太多，她还是把这分面子给留了下来。
“白夫人请讲。”
李凌从容不迫的捋了捋头发，脸上笑意深了深，“秦小姐应该清楚我们李氏已经让媛媛接管了。”
秦月晚点点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最近，白起跟李氏正在合资一个外企，这点秦小姐也知道吧。”
秦月晚左眼皮猛的跳了一下子，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依旧只是点头。
“媛媛毕竟年轻，没有什么经验，所以这个项目现在已经由我亲手来做了。”李凌说，“要说我们家媛媛做事到底比不上秦小姐稳妥，把整个李氏都投进了那个项目里，这要是出了意外，那整个李氏可就完了。不过还好我发现的及时，已经跟阿川商量，把这个合同的签署方改成了白氏。毕竟要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白氏好歹也算是个高的，天塌了扛一下也是应该的。”
秦月晚心里“咯噔”的一下子，李凌向来精明，这番话如果不是别有深意她也不会与自己费这个口舌。如果合同的签署权依然在李媛的手中，那么她如果她对于李凌的动作都一无所知的话，就势必会按照答应自己的违约。而责任方听李凌的说法已经改成了白氏，那么到最后非但不会给李氏造成影响。还会牵累到白氏。
她脸上的血色褪去的干净，声音低低的有些喑哑：“的确是这个道理。”
李凌眯眸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秦小姐，就没有其他好奇的了吗？”
秦月晚抽气又呼吸，使劲的咬了下唇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好奇算不上，只是想请教白夫人，一个项目合同一旦开始，还可以随意的换负责人吗？”
李凌仿佛猜到她会这样问似的，一抹了然的笑意浮在她脸上：“当然不可以。”
秦月晚死死的绞动着自己的手指，“那么，白夫人为什么可以从李媛小姐手中接过这个项目呢？”
“秦小姐这么聪明还猜不透这么简单的问题。”李凌失笑，还是说出了那个秦月晚最担忧的结果：“项目的负责权当然还在媛媛的手上，我不过是把合作的具体情况又给捋了一遍而已。”
“也就是说，合同的签署权一直在李媛的手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隐隐颤抖。
“没错。”
李凌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秦月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会场里如坐针毡的待了一个多小时，在这一个小时中她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快些找到白锦川，在趁合同还没有生效之前告诉他这件事情。
身边的郁白伸手轻轻的敲了敲她面前的玻璃杯，低声道：“他来了。”
秦月晚还没反应过来郁白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便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一处。
她本能的转过头看了过去。
完全没有想过会在那样的情况下看到白锦川。他穿着一身落拓的灰色西装，背头倒梳的模样看起来比前几天见面时要意气风发些。
在场的记者们丝毫不吝啬的把所有闪光灯都聚集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的身上。
是的，女孩。
那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留着清汤挂面的短发，穿着无比单薄的渐变粉白色连衣长裙，纤纤素手亲昵的挽着白锦川，踮起脚仰着头，凑在白锦川耳中低语着。
嘴唇翕动的时候，她往上扬的眼角被涂上了迤逦的色彩，眼里光芒动人。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锦川的身上。
秦月晚认得那眼神，那是只有爱一个人才会有的眼神。
白锦川也搭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没有丝毫不悦的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他脸上的笑意浅到不可见，甚至还时不时的会替身边的女孩挡一下刺眼的闪光灯。
犹记那次在医院时，自己被记者围堵，他脱下了外套披在自己身上也是这样替自己遮住眼睛。心底沁出丝丝缕缕的冷笑，回忆被现实稳稳的接住，走在红地毯上言笑晏晏的两个人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她以为，就算白先生换了新宠至少也会在公众的面前给她留分面子的。
“干什么？”郁白伸手轻轻的握住秦月晚的腕阻止了她试图起身的动作，“你想这样冒冒失失的冲过去，成为明天的头条？”
“我……”她嘴张了张，不甘的朝红毯另一端看过去时，陡然间发现白锦川也正在望着自己。
那淡漠的视线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如同蝴蝶羽翼一样的轻盈挪开，然后安然的享受着众人的注视。
秦月晚的心脏狠狠的蜷缩在了一起，终于还是无力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盛强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反而不解道：“秦总，那不是白总吗？不上去打招呼？”他有些奇怪。
冬日的阳光是极为通透的颜色，映衬的秦月晚没有丝毫血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颜色。
她扶着椅子再次站起身来，“盛董，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现在？”盛强低睨了腕表，提醒道：“一会儿博览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我知道，我有分寸。”秦月晚骤然捏着衣襟，步履匆忙的往会场的尽头跑。
郁白眉心一拧，也拉开座椅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