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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洞房(上)

素真对镇远侯屈膝一礼,顾夫人这才把眼从丈夫身上收回来,丈夫对这个继女,感情要比外人看到的,深太多了。不过顾夫人晓得,这会儿,不,甚至永远,都不能和丈夫提起这件事,于是顾夫人按照礼仪,祝福素真。

这里的礼仪结束,素真这才在众人陪伴下,走出厅,院子内也铺着红毡,今日天气很好,阳光照在素真身上,素真却不觉得温暖,她一步步走向外面,走上前来迎亲的王妃銮舆,今日,是正式成为王妃的日子啊!

临淄王府内今日也是张灯结彩,贺客盈门。陈士允一大清早就被苏嬷嬷从床上叫起来,穿戴好礼服准备拜堂。陈士允看着忙来忙去的苏嬷嬷,对苏嬷嬷笑着道:“嬷嬷,您不是不喜欢我这个王妃吗?怎么还这样忙碌?”

苏嬷嬷正在给陈士允整理靴子,听到这话就狠狠地掐了陈士允一下:“呸,呸,这话怎么也轮不到我来说,你的王妃,是陛下选的,我就算……难道好给你寻不是不成?自然也要好好地为你操办这婚事!”

陈士允呵呵一笑,就对苏嬷嬷道:“我就晓得苏嬷嬷是最知道规矩的,嬷嬷您放心,王妃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苏嬷嬷站起身,瞧着陈士允感慨地道:“你说这话,就是刺我的心,我是什么人?到什么时候都是服侍你的,王妃就算真给我委屈,我也只有受着的理。”

陈士允又笑了:“嬷嬷心里想什么,我是知道的,不过嬷嬷放心,我……”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啊,就希望你能好好地过日子,等纳个次妃,生个大胖小子就好。”苏嬷嬷打断陈士允的话,陈士允听到纳个次妃生个大胖小子的话,用手揉一下鼻子没有再往下说。

内侍已经来禀报,说王妃銮舆将到门口。虽说陈士允不用去顾府亲迎,也要到府门口亲自去迎接妻子。

陈士允匆匆往外走,苏嬷嬷又追上前,把陈士允荷包上的穗子整理一下,这才看着陈士允离去。

小内侍对苏嬷嬷笑着道:“嬷嬷,您瞧,这王妃进了门,王爷还是护住您!”

苏嬷嬷叹了口气:“什么护住不护住的,我啊,就宁愿王爷平平安安的,可是我这心啊,还是……”

说着苏嬷嬷就双手合十向上祝祷,但愿王爷和王妃夫妻不睦,王爷不用被王妃克了。苏嬷嬷在房内祝祷,素真和陈士允的婚礼也照常举行,最后就送进洞房,揭开盖头,两人肩并肩坐在床上。

陈士允方才揭开盖头的时候就知道新娘子很美,这会儿两人肩并肩坐着,陈士允偷眼看素真,越发觉得素真端庄美丽。想起那个传说中的命批,陈士允突然想开口问问素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一个桂圆掉在陈士允肩头,打的陈士允一疼,接着那桂圆就从陈士允肩头弹到素真那边。

屋内服侍的人都笑了起来,还有嬷嬷笑着道:“这才叫团团圆圆。”众人笑的更为大声,此时撒帐已完,有内侍上前请陈士允出外坐席,今日前来贺喜的,不是王就是公主,陈士允也要出去陪上几杯。

陈士允不及解释,就被众人簇拥出去,素真等到陈士允出去了,这才抬头望向屋内。洞房的铺陈都差不多,清一色红的,到处都喜气洋洋。

服侍的人中也有很眼熟的,紫鸳红鸯还有春英都在那垂手而立,看见素真抬头,紫鸳已经走过去:“小姐,您想喝水呢,还是要做别的?”

“我这脖子有些疼,想是这冠子重,你帮我把冠子取了。”素真用手按一下肩膀,红鸯已经上前帮着紫鸳取掉冠子,春英端过一杯茶,对素真道:“王妃,您先润一润吧!”

素真晓得这就要坐一晚,要坐到新郎重新进门才能站起身,因此素真只就着春英的手喝了一口,漱了漱,就吐在漱盂上。红鸯拿过帕子给素真点着唇,对素真笑着道:“姑娘,这王府的规矩可真大,我们来了这么几天,就……”

话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重重的咳嗽声,素真抬头望去,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带着个小内侍站在门口,面色有些严肃。

这,想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苏嬷嬷了。素真没有动弹,春英已经笑着上前,对苏嬷嬷道:“方才我还在想,怎么不见嬷嬷您,这样的大事,哪能缺了您!”

“这几个月不见,你啊,嘴越发甜了。”苏嬷嬷笑着对春英说了这么一句,这才看向素真,对素真屈膝一礼:“给王妃请安。”

“苏嬷嬷请起。”素真不能站起来,只微微颔首,苏嬷嬷站起身,素真已经对紫鸳道:“把椅子搬来,请苏嬷嬷坐下。”

紫鸳搬椅子过来,苏嬷嬷谢过座,也就坐下,红鸯也端着茶过来,苏嬷嬷笑着道:“两位姑娘先歇着吧,论起来,我还该来服侍王妃的。”

“嬷嬷说笑了,您是王爷的奶娘,这王府上下,也亏的嬷嬷您在这里打理,怎敢让您服侍?”素真虽没站起身,但话是可以说的,这几句话让苏嬷嬷抬头,想仔细瞧瞧,素真这话说的是客气话呢,还是真心话。

不过苏嬷嬷只看见素真笑容温和,没有看出些别的。苏嬷嬷心中又开始嘀咕起来,苏嬷嬷不说话,素真也不开口,屋内又安静下来。

春英觉得屋内气氛有些尴尬,笑着道:“也不是夸苏嬷嬷,苏嬷嬷是个最知道礼节的人了,若……”春英话只说了半截,就觉得自己这话其实也有些不大应该说,也停了下来。

素真明白春英这话里的意思,笑着道:“还在侯府里的时候,你就不停地夸苏嬷嬷,这会儿见了,苏嬷嬷果真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苏嬷嬷忙站起身,对素真行礼:“王妃如此夸赞,老奴受不起。”

“红鸯,快扶起苏嬷嬷。”素真刚喊出来,红鸯就把苏嬷嬷扶起,苏嬷嬷站起身后,看向素真微笑着道:“王妃太客气了,怎么说,我也不过是王府内的一个下人。”

这一回素真没有说话,只微微一笑,苏嬷嬷又和素真说了几句也就告退,素真让春英送苏嬷嬷出去。

等苏嬷嬷一走,紫鸳才对素真奇怪地问:“大小姐,您为何要对苏嬷嬷这样客气,要我说,大小姐这刚嫁进来,正好拿苏嬷嬷立威呢。”

“还叫大小姐呢,这会儿啊,就该改口唤王妃了。”红鸯取笑紫鸳,紫鸳吐一下舌,还是看着素真。

素真浅浅一笑:“有什么好立威的,纵立了威,又有什么意思?”这话让紫鸳听的有些糊涂,红鸯已经笑着道:“我想王妃的意思是,名分摆在这里,王妃只要轻轻说句,别的人哪有不听的。”

“可是……”紫鸳还想可是,红鸯就拉一下紫鸳的袖子让她不要说话,紫鸳看向素真,见素真静静地坐在那,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不知为了什么,紫鸳轻叹一声,也没有再说话。春英送苏嬷嬷出去,刚走出院子,苏嬷嬷就轻声叹气,春英不解地道:“嬷嬷,您叹什么气呢?”

“这个王妃,生的又美,家世也好,这会儿瞧着,脾性也好,实在是……”苏嬷嬷叹了口气,春英已经笑道:“这样的人还不好吗?难道说嬷嬷想要王爷娶个凶得不得了的王妃,好让我们上上下下都害怕?”

“你这小蹄子,故意这样说的。”苏嬷嬷笑骂了一句,春英不晓得苏嬷嬷心中想着什么,皱了皱眉仔细想想就又道:“难道说是那个命批,可我在侯府这几个月,瞧着似乎也没影响。”

“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要晓得……”苏嬷嬷刚想再说下去,就见前面有灯笼过来,再听那杂沓的脚步声,苏嬷嬷微笑着道:“这会儿,只怕是王爷回来了。”

果真灯笼走到面前,就有小内侍笑着道:“嬷嬷也从洞房那边来,我们几个还在打赌,猜嬷嬷什么时候会去呢。”

苏嬷嬷看向人群之中,见陈士允被人簇拥着,面上已经微红,苏嬷嬷忙笑着对陈士允道:“王爷也该少喝几杯,免得……”

“苏嬷嬷您还不晓得,今儿啊,是安平王在那起哄,说我们王爷和太子又做了亲戚,所以要多喝两杯,虽有别人挡着,但王爷还是被灌了好几杯。”小内侍已经在旁边解释了。苏嬷嬷听到安平王这三个字,未免想起了吴贵妃,一想起吴贵妃就觉得安平王是故意的。

于是苏嬷嬷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对小内侍道:“镇国公府那位小姐,不过是位良娣,王爷和太子,怎么能算又做了亲戚?”

陈士允是晓得苏嬷嬷心中对安平王和吴贵妃的不满的,于是轻咳一声,苏嬷嬷这才回神过来,对陈士允恭敬地道:“王爷既然多喝了几杯,那就先请回去吧。”

众人簇拥着陈士允离去,春英和苏嬷嬷继续往前面走,春英笑着道:“嬷嬷,照我瞧来,王妃是个很温柔体贴的女子,您啊,还真不要太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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