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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王翦——忧贫取信,一战灭楚

公元前238年,秦王嬴政二十二岁,开始亲政。他从吕不韦手中夺回权力,重新部署战略和策略,开始了兼并六国的战争。其后的十余年间,强大的秦军金戈铁马,纵横天下,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灭六国。公元前221年,嬴政终于成就了统一中国的伟大事业,他因此成为千古一帝的始皇帝,史称秦始皇。秦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其中至关重要的一条原因是许多杰出的将帅在起作用。这里仅说说王翦的故事,秦国攻灭赵国、燕国和楚国的任务,主要是他完成的。

王翦,频阳东乡(今陕西富平东北)人。自小爱好军事,青年时代从军,秦王嬴政即位后,他已成为一位智勇双全的将军。公元前235年,王翦率兵进攻赵国,首战告捷,攻占了赵国的九座城邑。战后,王翦认真总结经验,整顿军队,为其后更大规模的战争进行准备。

公元前230年,秦将内史腾进攻韩国,俘虏韩王安,韩国灭亡。公元前229年,王翦和杨端和,兵分两路,再次进攻赵国,形成钳形攻势。然而,这次战役进行得很不顺利,因为遭到了赵国名将李牧的顽强抵抗。赵国自廉颇之后,负责军事的统帅就是李牧。他原先守卫赵国的北部边界,抗击匈奴的入侵,很有谋略。一次采用诱敌深入、一鼓聚歼的计策,斩获匈奴骑兵十余万人,因而威震敌胆,声名远扬。他的军队实际上由车、骑、步三个兵种组成,具有极强的战斗力。公元前233年,正是李牧,曾经打败秦将桓齮,取得了赵国对秦国作战少有的胜利。王翦遭遇李牧,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秦军和赵军对峙,历时一年多,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也。”这时,谁能巧妙地运用“诡道”,就有可能取得主动,改变局面。秦王嬴政麾下人才济济,其中包括军事家尉缭和廷尉李斯等人,他们都是“诡道”方面的专家,惯于实施反间计,瓦解敌国的君臣关系。尉缭和李斯派出间谍,潜入赵都邯郸,用重金收买赵王迁的宠臣郭开,借他之口,散布谣言,诬陷李牧即将叛赵降秦。王翦配合行动,主动向李牧提出休战讲和的建议。赵王迁昏庸无能,生性多疑,果然怀疑起李牧来。他罢免李牧和另一位赵将司马尚的军职,改用不懂军事的赵葱为统帅。李牧忠于国家,不肯受命,结果被赵王迁杀害。李牧一死,赵军涣散。王翦趁机大举进攻,于公元前228年攻克邯郸。赵王迁乖乖投降,其子嘉逃跑至代郡(今河北蔚县东北),自立为代王,赵国事实上已经灭亡。

公元前227年,发生了著名的荆轲刺秦王事件,其主谋和策划人是燕国太子丹。嬴政赫然震怒,命王翦率兵进攻燕国。王翦大军所向披靡,次年即攻克燕都蓟城。燕王喜逃至辽东(今辽宁辽河东),迫于压力,只得杀了太子丹求和。当时正值寒冬,嬴政命王翦撤军,燕国暂时保住了辽东半壁江山。

王翦的军旅生涯中,最光彩的一笔还是攻灭楚国。公元前225年,王翦的儿子王贲已灭魏国。同年,嬴政决定进攻楚国。一位少壮派将军叫李信,风华正茂,勇敢威猛。嬴政欣赏李信,询问说:“吾欲攻取楚国,你考虑要多少兵马?”

李信回答说:“最多不过二十万。”

嬴政不大放心,转而询问王翦同样的问题。王翦回答说:“非六十万人不可。”

这是李信所要军队的三倍,嬴政摇头,说:“王将军老矣,何怯也?李信果势壮勇,其言是也。”因此,他命李信和蒙恬,率领二十万兵马,进攻楚国。王翦见嬴政没有采纳自己的意见,借口有病,告老回归家乡频阳。

王翦果真是年老怯战吗?当然不是。他是在认真分析了楚国的形势后,才主张出动六十万兵马的。楚国是一个大国,占有长江流域和淮河流域,土地广大,人口众多,经济比较发达,文化也很可观。战国中期以后,它在政治上缺少生气,打了许多败仗,丢失了一些国土。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战国末期,它仍有一定的实力,可以调动的军队,足有一百万人。王翦意识到兼并楚国的艰巨性,强调要集中优势兵力,一战而胜。而李信年轻气盛,显得轻狂。嬴政则被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冲昏了头脑,因胜而骄,轻信李信,犯了兵家之大忌。

秦军兵分两路,李信攻平舆(今河南平舆北),蒙恬攻寝邑(今安徽临泉),大破楚军。李信东进,再胜楚军,掉头西向,准备与蒙恬军会合。不想,楚军大将项燕正紧紧地跟在李信的后面,经过三天三夜急行军,追上秦军,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李信仓皇应战,秦军受到重创,不仅丢失两座营垒,而且死了七名都尉。李信狼狈地逃回秦国,再也没脸说大话和吹牛皮了。

这次失败是秦国多年来不曾有过的失败。嬴政又气又悔,气的是李信过于狂傲,悔的是自己没有听从王翦的忠告。他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亲自去到频阳,承认错误,并请王翦担任秦军的统帅,说:“寡人因为不用将军之计,李信果然使秦军受辱。今闻楚军日进而西,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

王翦推辞说:“老臣罢病悖乱,唯大王更择贤将。”

嬴政羞愧地说:“已矣,将军勿复言!”

王翦说:“大王逼不得已用臣,臣还是那句话,非六十万人不可。”

嬴政满口答应,说:“一切都听将军的。”

王翦于是出任秦军统帅,率领六十万大军出发。嬴政亲自前往灞上(今陕西西安东南)送行。王翦临行,请求嬴政赐给多处田地、房屋和园池。嬴政说:“将军行矣,何忧贫乎?”

王翦说:“臣为大王将,有功终不得封侯,故而趁大王高兴的时候,臣要给儿孙们置些产业。”

嬴政听后,哈哈大笑。王翦及至函谷关,五次派人,请求嬴政赐予良田美宅。有人批评他做得过分。他说:“不然。大王生性多疑,现在他把秦国的全部兵马交给我指挥,我若不多要田宅,装出谋私的样子,他会相信我吗?”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王翦老谋深算,对于嬴政和官场有着清醒的认识。他比起利禄熏心的李斯来,显然高明得多。

王翦大军压境,楚国出动全部兵力,抵御秦军。王翦到了前方,命令部下构筑工事,采取守势,并不忙于进攻。楚军多次挑战,王翦不予理睬,只命部分士兵警戒,其他人吃饱睡好,养足气力。士兵们无事可做,他让他们练习投石、跳跃和游泳,既是消遣,又是习武。历时将近一年,王翦看到兵强马壮,高兴地说:“士卒可用矣!”

公元前224年,楚军见秦军久不出战,以为王翦根本就不想进攻楚国,觉得没有必要把大量军队驻扎在靠近边界的地方,开始向东方转移兵力。王翦抓住这个机会,突然发动攻击,突入楚境,进军至平舆,大破楚军。楚军大将项燕收拾残部,东退至蕲邑(今安徽宿县东南),被秦军追上,激战阵亡。项燕一死,楚军主力崩溃,再也组织不起什么有效的抵抗了。

公元前223年,王翦攻克楚都寿春,俘获楚王负刍,楚国灭亡。一年后,王翦彻底平定长江、淮河流域广大地区。

王翦的儿子王贲也是一位出色的将帅。公元前222年,王贲统领秦军攻辽东,俘获燕王喜;再攻代郡,俘获代王嘉。公元前221年,王贲挥师南下,进攻齐国,齐王建投降。至此,秦王嬴政攻灭六国的战争全部结束,天下一统,中国历史揭开了崭新的一页。

王翦是秦朝开国的英雄和功臣之一。他先后攻灭赵国、燕国和楚国,为秦朝的建立和中国的统一,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的智慧和谋略在攻灭楚国的战争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是故意“忧贫”,以获得嬴政的最大信任;二是先守后攻,给予敌人以致命的一击。秦朝统一中国后,论功行赏,“以王氏、蒙氏功最多,名施于天下”。这里的“王氏”,就是指王翦和王贲父子。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巡行东方,在琅琊筑琅琊台,刻石纪功,颂扬功德。碑文中记有随行大臣的名字,武成侯王翦位列第一,通武侯王贲次之。表明王翦、王贲被视为开国元勋,而且都封了侯爵。《史记》载:“秦二世时,王翦及其子(王)贲皆已死。”显然,王翦和王贲是死于秦始皇在位的后期。死后归葬于频阳,其墓至今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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