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长年在边城,中原武林的事听闻得少,想也是能听说这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鬼雾岭,同那血刹楼是不相上下,不过,鬼雾岭流在外头的声名是公子刻意散出去的,加之江湖中人喜欢人云亦云,久而久之,这骇人的声名便就此传了下来!”
“言姨的意思,这鬼雾岭并非同那血刹楼一般是作恶多端,而是六皇子特意派人攒下的名声,只是,他这般苦心经营,就不知是为了何种目的了!”姜祁霄既然是将他的意图摆得明明白白,想必这位言姨于她的问题上也不会过多遮掩,且看这位言姨谈吐不凡,倒不像是个伺候人的奶妈了,她的话必然是有一番见解。
“引些沽名钓誉之辈罢了,公子于江湖上的根基浅,若是想要同血刹楼一较高下,手边自然是要有人的,沽名钓誉之辈,收买起来也简单!”言姨答得倒是自然。
“言姨一番见解,倒不似平常奶娘的气度,想是出自江湖,却又得了温厚的性子,六皇子身边能得言姨这般的人物,难怪事事能尽掌于手中!”傅华昔一声轻叹,是真佩服这个言姨的谋略。
“小姐,言姨可不是寻常奶娘,公子有些事还得同言姨商量着办,您三年前那会儿受伤,也是多亏了言姨才能脱险呢!”木弱囔囔着说开了,一旁的言姨神色间疏淡,大概是于这事上对傅华昔并不准备隐瞒。
“哦?言姨如此本事,莫不是六皇子的一身医术也得自您的手?”傅华昔眉眼轻拢,沉思着问道。
言姨淡淡地笑开了,“公子倒是什么事都不瞒着小姐你了,他是资质好,我只稍稍点拨,没成想他悟性高,学得也精妙,小姐的身子积劳已久,失了调养,公子已来信询问过,如今小姐住在鬼雾岭,可得好生养着了,也望小姐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外边的事务,就安心交托给公子吧!”
“安心?可我才入这千巧阁,就被个丫头算计着给了个下马威,且我的身份在这处也瞒不住,到时候真不会有个消息泄露出去?”傅华昔自然指的是临妙那丫头刻意将自己的行踪流出去,到时候便是傅华昔能放下军务和少将军的身份,这天下也容不下个女扮男装的少将军,到底是个隐患!
“况且,言姨既然对我的身份知晓的清楚,也该知道若是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不但我自身难保,就是六皇子也会被我所牵连,这些,让眼下的我如何能安心呐!”
“小姐,万事有公子呢!”木弱替傅华昔拢了拢青丝,脆生生地说道。
“呵呵,木弱这话是说对了,小姐,何必事事都如此较真?凡事糊涂一会不也是极好,你如今就安心调理身子,且观小姐脉息,只怕是……”言姨话语顿了顿,倒是一下激起傅华昔一阵不好的揣测。
“怕是什么?”傅华昔又想起了相国寺方丈和医馆阳大夫的话,莫不是真要担起罪责,孤寂一世,偿还满身的杀孽?
不过,真是要如此,她也是无法的,毕竟是善恶因果,谁也逃脱不得的!
“小姐与公子已经是夫妻,且得安心养着身子,方才能稳固胎息!”言姨淡笑着说道,“公子对小姐你关心则乱,加之小姐胎息尚不足月,公子才未觉察到,方才老身为小姐更衣之时无意探到,错不了的,小姐眼下可得好好将养着,天大的事也大不过腹中的孩儿呐!”言姨轻声宽慰着。
“言姨,真的吗,小姐要有小小姐了,公子若是知道,定然会开心的!”不等傅华昔说话,木弱已经抢先说开了,“往后就有小小姐陪我玩了!”
倒是傅华昔,一时哑然得说不出话,也作不得任何神情了,这个孩子着实是出乎傅华昔的预料,前头有相国寺主持的批言,又有阳大夫的把脉在那儿,况且同姜祁霄之间又不是正儿八经相处自在的夫妻,且姜祁霄对傅华昔又融了可以的算计在里头,更是叫傅华昔不知所措,哪里有闲暇去顾忌孩子的事情,也不知这个孩子的出现到底是预示这什么样的缘法了。
想到孩子,傅华昔陡然想起昨日大婚之时,那个叫瑞儿的孩子,脆生生得叫着姜祁霄“爹爹”,不知那个姬揽月的孩子眼下又如何了呢?
一时思绪飘忽,脸上倒是没了得知孩子时候该有的喜气,一旁的木弱大约心思细致,瞧见了,直直凑过来问开了,“小姐要生小小姐了,不开心吗?”
“自然不是!”傅华昔下意识地反驳。
“小姐自然是高兴的!”言姨走过来抚过傅华昔的手,笑着说道,“这也是公子头一个孩子,小姐可得好生养着,不能起太多思虑,累了孩子,小姐挂念的京中之人,公子都会替你安顿好的,放心吧!”言姨说着抬手拍了拍傅华昔。
“言姨,木弱要守着小姐,可不得让临妙那个丫头来叨扰小姐的清静,那个丫头也不知得了什么本事,在千巧阁里头都开横着走了,哼!言姨要好好教训她才是!”木弱说着又撑着腰一副护犊子的表情,倒是一时看在傅华昔眼里头,亲厚极了,心里头一下子也看淡了许多,言姨到底是说着她的心事了:天大的事情也不及孩子重要!
况且言姨三番五次提及姜祁霄会护着京里头的人,她脱了傅家少将的身份,傅家少了男丁,以后必然是招不了明帝的眼,朝中想要巴结拉拢或是心怀嫉恨之人,自然也能让傅家消停了,如此,傅家处境也不会太糟糕了!
见傅华昔眉眼舒展开了,言姨的笑意直达眼底,“临妙那个丫头不过是仗着身后之人,在公子跟前放肆了,以她对公子的心思,不会闹出天大的事来,这头公子自然也是不会再纵着她胡来的!”
“背后之人?这千巧阁该是六皇子在江湖上极荫蔽的势力,又有谁能插得下这个手,还是让六皇子有所忌惮的人?”傅华昔闲闲地问着,摆着了个舒适的姿势来,手自然得护在了小腹处。
“六皇子之上,还能有谁让他如此忌惮的,小姐想也能猜得出来啊!”言姨回道,抬手按上傅华昔的脉门,细细为傅华昔再把起脉来,眉眼间的笑意不减。
瞧着言姨,比宋芙婷还要大上几岁,可纤长绵软的指尖,如玉般莹润的指甲,真真是保养得当,同个未出阁的姑娘无疑,这言姨,还真真不是个当奶娘的,该是哪位不出世的隐秘高人吧!
傅华昔心里头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