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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无情令

满天都是蓝鹧鸪调皮欢快的身影。五弦阵见状,迅速调整了阵法。

晴朗的夜空突然变成了无边的海洋,还是那曲《浪淘沙》,但是此时汹涌的浪涛瞬间淹没了飞舞的鹧鸪,云翼的心法被硬生生克制住了。

海水瞬间淹没了整个陆地。云翼自己亦感觉深处汪洋之中。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急中生智,连忙吹起了《渔家傲》。

这支曲子清脆悠扬,很快就将《浪淘沙》的汹涌轻轻地挑破一角。因为无极场琵琶手太多,而云翼只有一人,所以以乐曲摄心法过招,必要四两拨千斤。

很快,汹涌的海面上渐渐的多了一条小船,云翼在船上悠然漂泊。船桨轻轻地划过海水,水面就渐渐地低落下来。

很快,这大海的幻相就消失了,一轮冰盘重新映入云翼的眼帘。

琵琶叟此时气急败坏。

他放弃了使用摄心术来制造幻想,开始用真力调动五弦阵的琵琶手。

云翼发现,这些琵琶手虽然来势汹汹,却并非是真正精通音律的乐师。他们只是无极场的场卫,临时学了几只曲子,为这五弦阵凑数罢了。

琵琶叟的五弦阵,并不纯熟。好的阵法,应该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但是这个五弦阵,在音律上瑕疵太多,发力也参差不齐。

但是这巨大的乐曲声,还是形成了强大的冲击力。这股力道越来越强,就像一只无形的拳头,像云翼挥舞着,直奔胸口而来!

云翼却胸有成竹,用笛子只轻轻吹了一个音!

那个音,就像是缓缓融入清水的一滴朱砂,慢慢地消解融合在那凌厉的力道中!

忽然,“噗”得一声,整个力道被这一个音消解了!

琵琶叟忍无可忍。他徐徐地弹奏一曲《无情令》,将五队琵琶手渐渐地汇成成五支平行的队伍。分为“宫、商、角、徵、羽”五弦待命!

此时,羽斓、岩鹰、橙施,还有若干族人都早已赶到云翼身旁,只是被刚才壮丽的场面所震撼,没有打搅云翼。更何况云翼轻松破敌,盲目出手反而会打乱他的思路。

此时,宫弦的一对琵琶手,琴声大作,齐发出《无情令》中的《喜字令》。

云翼的虽然甚懂摄心法,但是这《无情令》的威力,他却并不知道。

这个曲子,必须参透人世间喜怒哀乐,看穿悲欢离合,做到无情无欲才能运用自如。除非心如死水,否则此心法首先会伤及施法者。

过于强烈的情绪会令施法者五内俱焚,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若不是有十分的把握,这琵琶叟断然不会冒险使用此招。

琵琶叟用心法控制着这宫弦的琵琶手。一时间,喜庆、欢快的乐曲在整个橙翎族的领地上回荡。

羽斓感到了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当年仙林岭有姑娘出嫁,就经常听到这种喜气洋洋的调子。

但是此时,在如此寂静的夜晚,如此巨大声音的琵琶曲,却令人感觉十分不安。

果然,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内心充斥着一种狂喜的感觉,有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羽斓感觉热血上涌,心慌意燥热。

橙施也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浑身发出虚汗来,身体十分不适。可见这喜大伤心,所言不虚。

岩鹰眼见母亲几乎晕倒,便连忙扶住橙施。并且给她捂住了耳朵。

可是这《无情令》,是直接摄心的一种心法,并非入耳凡乐。它强大的力量,通过山石,土地,穿过人的皮肤,直接进入人的心。

羽斓此时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慌,几乎是没有力量站立了。她感觉一种由衷的狂喜占据了自己了全身,想大笑,但是仿佛大笑又不足以表达这种情绪似得。她越焦急越无力,少顷,竟然直愣愣地扑到在地!

而岩鹰则不顾一些地大笑,简直是笑出了眼泪。而且伴着笑声,他开始哼唱橙翎族自己的曲子,浑身颤抖,意识已经渐渐模糊。

云翼看着脸色愈加苍白的橙施,内心万分焦急。可是自己亦免不了地收到这《喜字令》的控制,竟然用笛子和琵琶叟一起吹奏起来!

云翼此时体会到了什么叫灵魂出窍,身不由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阿鹦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猛得扑向了琵琶叟的眼睛!

琵琶叟吃了一惊,乐曲声戛然而止!

他挥手狠狠拍了阿鹦一下,阿鹦一声大叫:“哎呦,好疼!”

瞬间飞的无影无踪。

也许是天意,就在那狂喜的感觉席卷全身之际,云翼跌倒在地。

而跌倒的同时,他腰间的那把云绵剑,竟然掉落!

云翼见状,连忙用最后一丝意识,拼劲全身的力量,将云绵剑踢向了五弦阵中央的琵琶叟!

唯有这金石之物,不受情绪控制!

那云绵剑兀自超琵琶叟飞去。中间经过无数的琵琶手,所到之处,宫弦尽断。

最后,那云绵剑像流星一般亦削断了琵琶叟的弓弦。

《喜字令》在琵琶叟处戛然而止。

云翼长舒一口气。好险!

但是,还未待羽斓她们缓过神来,就只听得琵琶叟又用商弦,大奏《忧字令》!

这《忧字令》与《喜字令》自是不同。它的声音清软,令人回想过往。羽斓随着乐曲,渐渐地回到了仙林岭,熟悉的乡亲的面容渐渐浮现在自己眼前。

羽斓想起了香鸾姐,想起了辛五娘,想起了姜太奶和吴伯。他们微笑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羽斓多想回到过去。

而云翼,则回到了扶桑山,山上的小伙伴都在快乐地围着他跳跃。还有爹娘那殷切的眼神,和循循教导。

橙施则回忆起自己的青春年少,严铮带着自己,走遍了每一个橙翎族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把流星摘给了自己。

这《忧字令》,就是让人陷入无休止的回忆当中,沉湎、痴醉、最后不能自拔。

此时,琵琶叟将更加强烈地拨弄琴弦,云翼渐渐昏睡过去,迷走在心造的扶桑山中。

橙施和岩鹰也昏昏欲睡。

羽斓则紧闭眼睛,一言不发。

琵琶叟哈哈大笑,他颇为自负地制止了要围上前去的无极场卫。

他要亲自抓到云翼和羽斓。他想看看是何人能破解他的《浪淘沙》,而人中之凰,到头来也还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中。

可是,他高兴的太早了。

他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可以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但是羽斓不会。

因为羽斓经过了一次鬼之域,她再也不会陷入自己心造的迷局了。

经过这一场场惨烈的洗礼,羽斓明白,自己心里的那个仙林岭,已经不复存在了。

与其沉湎过去,不如把握未来。羽斓,这个沉静少女的内心,开始慢慢变得强大。

就当琵琶叟快要靠近云翼的时候,羽斓猛得睁开眼睛,手握金剪刀,一个白鹤翻身,用极其漂亮的轻功,就在那一刹那,跃到琵琶叟的身边。

琵琶叟还没有反应过来,羽斓就将他血琵琶上剩余的四根弦悉数剪断!

琵琶叟大骇,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忧字令》不仅没有起到作用,还使得自己落入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圈套。一时间他羞愤交加,迅速地带着断了五弦的琵琶逃离。

一时间,五弦阵被破!

那阵法中的琵琶手,本来就是被心法所控,此时纷纷像喝醉了酒一般,躺倒在地。

羽斓此时惊奇地发现,在休息了布云心法之后,自己的轻功竟然有巨大的长进。不仅运气轻松自如,就连施展速度也比以前快了许多!

橙施在一旁看在心里,也喜在心里。她对羽斓道:“没想到,这心法到了你这里,才是名副其实的‘步青云’。我们只懂得布云,轻功修为却一般。羽斓,你现在是如虎添翼,我们取得流星石,是指日可待了!”

可是,那琵琶叟并没有善罢甘休。

他就地盘腿而坐,运尽毕生之功力,将自己的真气凝结为一口鲜血。他决眦欲裂,浑身发出丝丝的蒸汽,额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团簇暴起,样子十分狰狞。

猛然间,他双手直直地举起血琵琶,猛然间向血琵琶喷出一口污浊的鲜血!

一时间,血琵琶变得乌黑透着,散发着阵阵的邪气。

琵琶叟这是将自己的性命悬系在琵琶上,琵琶在人在,琵琶碎人亡。

他将琵琶慢慢地舞动,越来越快。血琵琶在他两手之间,渐渐旋转成一个紫红色的、巨大的风车。

渐渐地,风车发出呜咽的声音,几乎看不清琵琶本来的面目。

琵琶叟拼劲全身力气,忽的将琵琶甩向天空!

这血琵琶在空中,竟然像一块红色的冰块一般,缓缓融化为滴滴鲜血!

羽斓和云翼大呼不好,赶紧往后撤退。

但是那滴滴的红雨,竟然是一跟跟带着剧毒的倒刺!

云翼和岩鹰赶紧护住橙施和羽斓,结果两人躲闪不及,纷纷中了倒刺,贴到在地。

橙施和羽斓相视一眼,心领神会,连忙联手施展“步青云”心法绝学。

说来十分神奇,这倒刺到了羽斓和橙施这里,竟然好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一般,直落落地跌在地上。

羽斓想起娘亲告诉自己的,正派心法之气场,百度不侵!

顷刻,片片浓厚的云彩就纷纷飞出,几乎是遮天蔽月,来的十分迅疾。羽斓整理好了经络,全神贯注,一心二用,将芦花舞和步青云心法结合,之间那浓厚的云彩渐渐地分为了想芦花一样的小片,每一片都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了血琵琶抛下的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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