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给莫二娃竖起大拇指称赞，刘安又问：“在海岛修港需要动用工程船，这个花销比陆地上修港还要大，绝对是个大数字。俺们长山群岛虽然有钱，但这些钱都是个人的、不是公家的，修港的钱应该咋解决呢？”
莫二娃一看就是下足了功夫，想都不想，道：“咱国家自古以来对群岛县的态度都是只要你们别宣布独立，你们爱干啥就干啥，这就意味着你们修港国家不会给钱，资金只能靠自己解决，而解决资金的关键问题，在于改革你们的把头制度。”
一听改革把头制度，在座的渔民都吓了一跳，刘安道：“莫老大，把头制度可是龙王爷和马祖爷为渔民和把头定下来的规矩，俺们几百年来都遵守它，这可不是随便能改的啊！”
长须道长忽然咳嗽一声，捋捋胡子，道：“贫道掐指一算，莫老大说得改并不是要废掉规矩，而是要替神明把这个规矩变得更加完善，因为莫老大和六位莫夫人是马祖爷为长山群岛请来的贵客，他是不可能亵渎神明的！”
莫二娃精心培养“代言人”的套路终于是显现出作用了，在座渔民听完这江湖骗子的话，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妖孽和神棍唱起双簧，莫二娃一脸敬佩地给他竖起大拇指，道：“长须道长可真是沾了马祖爷的仙气儿，还没等俺开口就算出俺要说啥，您在马祖庙呆这三十年可真不是白呆的！”
刘安看看莫二娃，问：“莫老大，您说的改到底是咋改啊？”
“像不管岛那样改！”
“不管岛？不管岛没改啊！他们到现在不也有把头么？”
“不管岛虽然还保存着鱼把头，但人家已经跟上了时代的发展，开办了自己的股份制渔业公司，老把头还有一个身份是公司的董事长，全岛渔民也都已掏钱入股成了这家公司的股东。”
“那这有啥差别么？”
“这个差别体现在很多地方，要是详细说的话恐怕得说两三个钟头，俺就说一句话概括。你们这的原始制度无法将资金聚拢到一起、穷渔民很难翻身、外来船工的干劲儿也提不起来，但他们实行的股份制、公司制管理后，却能有效解决这三个问题，而且还能利用公司的名头跟政府或其他企业展开更为广泛的商业合作，毕竟把头制是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以把头身份跟人家签合同，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把头是干啥的。”
葛文才插话，道：“刘把头，俺虽然不知道莫老大说的那个股份制、公司化跟咱现在的把头制到底有啥差别，但俺觉得人家那制度肯定比咱的好！”
刘安转头，问：“葛大叔为啥这么说啊？”
葛文才看看同桌的众人，道：“不管岛以前有三个卖花女，其中一个跟着娘入行的姑娘十年前由俺开得苞，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岁。俺在广鹿岛遇到刘把头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个姑娘了，俺就问他这姑娘过得咋样，刘把头告诉俺，岛上建股份制公司的时候这姑娘和她娘入股了五百块钱，现在已经在辽南市买了一套商品房嫁人了，只有每季度分钱的时候才会让他爷们儿回来拿钱。”
“你说啥？卖花女好不容易上岸嫁人了，还敢让她爷们儿回岛？不怕事儿漏了？”
“俺也纳闷儿这个事儿啊！刘把头告诉俺，辽南的最高工资不到一百五，但那几个算是最小股本的卖花女三个月下来，最少能分两三千。这几个卖花女在岸上不但不隐瞒过去，找对象还得挑帅的，这姑娘已经算是很本分的了，她娘比她还离谱！”
“咋离谱了？”
“刘把头说，他娘今年都快五十了，可上岸之后却找了四个不到二十岁的黑龙江小伙一起过，没人每月发五百块工钱，天天必须给自个儿伺候到位了，谁要是偷懒，这钱就不给了，说是男人以前咋霍霍自己，现在她就咋霍霍男人。”
“一个卖花女都这么牛逼啦？”
“话说的是啥啊！卖花女都这么牛逼，你想想他们本岛渔民得牛逼吧？不管岛船队结束搜救在广鹿岛经停，岛上的卖花女全都跟狗一样缠着他们，外地船员连看都不看一眼，说是不管岛给的小费都比买花钱多！”
大长山岛的一个鱼把头想到了什么，问：“莫老大，他们这个股份制是不是跟你们桃园村学来的？”
莫二娃点头，道：“那是肯定的！远航公司、桃园公司和永远公司是辽南第一批私营股份制企业，桃园俱乐部新成立的那些公司，都是照搬俺们的制度。”
那把头点点头，道：“刘把头，要是这么说的话，俺也觉得这个制度可能比咱的现行制度要好！”
“为啥呢？”
“刘师爷也是远航公司的股东，他咋找娘们儿你们见过没？咱岛上储蓄所新来的那个女经理是高干子弟，绝对是个正经人。刘师爷年前来收货时候看上她了，直接就说俺想干你，女经理气得给他一个嘴巴子，刘师爷当场就取钱一落落地往她脸上砸，给女经理砸服之后，他就在储蓄所里当众办了她，俺当时还跟着喊加油了！你说咱要是按照莫老大的办法搞，就算是不可能发展到桃园村那牛逼程度，咱砸个服务员总也砸得动吧？”
莫二娃一脸黑线，转脸看看那把头，道：“三七在外头都作到这份上了？”
那把头笑了笑，道：“莫老大别误会，刘师爷没有欺男霸女！他在砸那个女经理之前说了，莫家船队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俺就要拿钱砸到你自愿，最后是那女经理帮着刘师爷脱得裤子，完事儿后那女经理就带着这个钱去南方了，临走的时候还让俺给刘师爷捎了个电话号码，说再有这好事儿记得叫她回来接着砸！”
真是个要钱不要脸的社会，这帮旱鸭子……没得好！
莫二娃要是从正经的角度解释这股份制好在哪里，这帮文盲肯定听不懂，但话题不经意间下道后，这些不着调的死流氓反而听明白了。
刘安点上支烟琢磨琢磨，道：“莫老大，听了大伙儿的话，再想想桃园村和不管岛现在发展成啥样，俺也明白你说这改革是个好事儿了。但光俺们这些人明白不行，咱还得想个办法，让不在场的把头和渔民们都同意，这样才能把事儿给办好。”
莫二娃给他倒杯酒，道：“这个办法俺也想好了！”
“哦？莫老大想咋办呢？”
“咱国家大领导说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俺觉得选出一个地方来实实在在地搞一次这个制度，用实际结果来证明这个制度好，这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刘安点点头，道：“那莫老大打算让哪个岛先下网呢？只要你选定了地方，俺就以总把头的身份下令，要求他们务必配合！”
莫二娃笑着摇摇头，道：“这事儿得让各岛自愿，不能靠强制手段，俺在来的路上反复琢磨这个事儿，俺想让广鹿岛的小黄花去联系一些卖花女，率先成立你们这的第一家股份制企业，这些人是长山群岛赚钱最少的人，如果他们都能赚的话，刘把头不用下什么命令，各岛也会积极跟随的。”
众人大吃一惊，刘安道：“你说谁？广鹿岛的小黄花？就是先前在樟树岛玩死一个船老大，然后就改了名字去广鹿岛混的那个红珊瑚啊？”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柳小彬敲敲桌子，道：“刘把头！别乱说话！啥叫卖花女啊？小黄花的真实身份是莫老大的师父，昨晚还受马祖爷的点化，去传授了六位夫人和两位花船老大一套仙法，教他们怎么才能伺候好莫老大呢！”
“你可别在那瞎扯了！这话又是你们岛那帮碎嘴子娘们儿编出来的吧？小彬，咱长山群岛就没有不知道你们岛那帮碎嘴娘们儿的，你回去之后替俺告诉你爹和另外两个村子的把头，没事儿的时候管管她们，别让她们天天编瞎话了！”
“哎呀！这次真不瞎扯！昨晚周奶奶领着周婶儿趴莫老大的门缝子了，亲眼看到小黄花伺候莫老大，六位夫人和两位老大在一边学路子，还听到莫老大喊她师父！就算那归隐江湖的话是扯淡，她是莫老大女人的事儿总没假吧？”
“小彬，你们广鹿岛人咋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就算你们想跟莫老大结缘，那你们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娘们儿结啊？咱海上爷们儿找卖花女就跟吃喝拉撒一样，莫老大就睡她一下，她就算是莫老大的女人了？”
大长山岛的把头们这时候相互看了看，一人道：“刘把头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古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黄花既然被莫老大日了，那她即便没有几位偏房夫人的身份尊贵，也得算是莫老大这辈子的师父，这个缘分是改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