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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个人的节日

车窗外的雪花越来越密,我一路上眼睛里都擎着泪水,直到出租车停到医院门口,我才将所有的悲伤压倒了心底,不让自己的不良情绪影响到工作。为了不让科室同事看见我的狼狈样,我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再从包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化妆品,快速的给自己化妆。为了能掩盖哭红的眼睛,我用灰色的眼影晕染了整个眼眶,看起来有点像熊猫,可就算我的妆容会惹大家乐,也不能让科室的同事知道我天天晒幸福,到头来居然被老公给抛弃了。

护办室里大家都在忙,有人写病历,有人在绘制体温图,还有几个人正在清点明天的液体。病房的工作大多已在中午完成,今天也没手术,所以下午大家才会相对清闲点。

吴护长看见我走进办公室,脸上稀有的露出了笑容,:“不错,你很守时!”

我忍住心中的苦楚,嘻嘻笑道:“那必须的嘛,吴护长手下的兵可不含糊!”

“你呀,就会糊弄我!”吴护长笑骂着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大家见护长离开,刚才紧张的气氛一下便活跃了起来。画体温的小张,停下手中的笔,急切的问我:“叶秋姐,怎么样?你老公又给你送什么礼物了?拿出来让大家饱饱眼福!”

这些个小妮子真是让人不省心,我刚刚收拾好的心情,经她这么一问,又一次心里一阵发凉,但人家姑娘也不是有心的,我只好勉强笑了笑,撒谎道:“没送什么,就是吃了顿便饭,他说下午有急事要出差!”

“奥,你真幸福!”小张继续低头绘制体温图。

我怕别人再次问到有关顾诚的事让我伤心难受,直接抱了几份病例,走到了对面的医办室,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静静的完成我尚未写完的病情记录。对面护办室的姐妹们聊的热火朝天,有人说晚上大家应该出去聚餐,有人却说这良辰美景,应该和心爱之人来个烛光晚餐才对。她们聊了好大一会功夫,体制完体温图的小张见我在医办室安安静静的写病历,朝我招手道:“叶秋姐,你怎么这么认真,你打算晚上干什么?你老公出差了,要不陪我逛逛。我可怜的也没个男朋友!”小张是去年新进科室的护士,是从乡下应聘进来的,因为没有人际关系,干了快两年多了,也只是个合同工,比起那些城里有钱有势的正式护士,小张总觉的低人一等,再加上工资奖金都要比别人少一半,她显得有些自卑和孤僻。我觉得小张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挺不容易,没事便会找她聊天逛街,小张也将我视为她在这个城市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朋友,今年三月份小张妈妈生病住院,我还帮忙给交了两千元的住院费,这让小张更加的信任和喜欢我。

“对不起,小张,我下午得回妈妈那里,她的药快吃完了,我得送回去!”不是我不想陪小张过圣诞节,而是怕我的失落感染到小张。做朋友就应给对方分享自己的快乐,而不是让对方陪着你痛苦。

“哎,真没劲!那我晚上就好好睡大觉吧,反正这两天累的要死!”小张失落的摇头道。

我抱歉的笑了笑,希望自己能快点走出离异的悲伤,那样我便可以有说有笑的陪小张逛街聊天,她也就不会感到寂寞和烦闷。

下午的时间好像过的很慢,我写完了所有的护理病历,还比平时多巡回了几次病房。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时间,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喊着要去狂欢,我推辞说要回母亲那里,便匆匆的离开了医院。

雪还在下,外面异常的湿冷,可就算街道上的温度已到零下,也一点没影响到大家过圣诞节的热情。街道上的行人比平日里多出了好几倍,那些个帅男靓妹拥拥抱抱,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一个人孤独的穿梭在人群中,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两年前的今天我是幸福漂亮的新娘,顾诚那爱你一生一世的誓言还清新可辨,今天我却成了一个悲哀的弃妇,一个被顾诚扫地出门的可怜女人。我们离婚时顾诚要将婚房和一百万的现金给我,说是对我的补偿,可我坚决没要,我不需要顾诚的怜悯和施舍。他的房子和金钱,我一点都不稀罕,哪怕是住在母亲那破旧的出租屋,我也不想在顾诚生活过的地方睹物思人,暗自伤神,我要彻底的忘记这段失败的婚姻,去迎接真正属于我的幸福。

我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走,不知该去哪里。回家,母亲肯定会问及我和顾诚的事情,依我的个性,定然会老老实实的告诉母亲,我和顾城已经办了离婚手续,那母亲定会被我气的半死,要是高血压再给犯了,那可不得了。还记得三个月前就是因为我和顾诚的事情,我和母亲顶撞了几句,结果她老人家血压升到200mmhg,在医院里住了十几天,花了七八千元。那时还好有顾诚这个财神爷掏钱,我也没觉得有多大压力,可现在不同以前,若我把老妈再气的生病住院,那我可得饿上一两个月的肚皮,也未免能凑够昂贵的医药费。我也想不明白,医师、护士一个月也就拿几千元的工资,昂贵的医药费到底去了哪里?不明事理的患者老是将仇恨的目光投向我们医务工作者,好像他们辛辛苦苦挣得血汗钱,都进了我们的兜兜,可实际上我们只是在这座白色巨塔下的一个打工者,我们不会因为病人多缴费而多拿一毛钱,我们的使命只是救死扶伤,我们没有调控医疗费用的权利,更没有向上级领导邀功请赏的勇气。

我想了这么多,还是决定这半个月不回老妈的小区住,去医院的单身宿舍和小张凑合一段时间,然后在给老妈慢慢渗透我和顾城已经离婚的事实。不知不觉我已经走了两站的路程,前面不远处就是我和老妈住的小区,我怕被老妈发现,急忙扭头往回走。夜幕降临,五颜六色的路灯将这个百年老城装扮的格外漂亮,看着那些耀眼的灯光,我失落的心突然豁达了许多。中午顾着赶时间去和顾诚办离婚手续,害得我连午饭也没吃上,现在肚子饿的咕咕直叫,那些个伤心事都是过往云烟,填饱肚子才是正事。路边一家小火锅生意兴隆,想来味道一定不错,我咽了一口口水,走进了店里。这家店店面不大,也就摆了十几张桌子,但客人却是爆满,大多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我找了一个没人的位子坐下,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便热情的招呼道:“几位?”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一位!”

服务员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悦,吐了吐舌头,微笑道:“好,大姐,你看一下菜单!”

服务员的这一声大姐叫的我心里很是不爽,不知是自己心情不好,还是这个小姑娘不会说话,我差点就想起身走人。想想我也不过二十八岁,不就是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疏于打理嘛,也不至于就成了大姐。

小姑娘看我不高兴,急忙端了一杯热茶递到我的手中,笑吟吟的道:“外面天冷,您先喝口茶暖和暖和。”

我看小姑娘态度不错,心中的不悦消了几份,拿着菜单随意点了一些。小姑娘急忙拿上菜单去了后厨,生怕我会找她的麻烦。

店里面人很多,加上火锅里散发出来的热气,我冰冷的身体暖和了不少。还记的顾诚第一次陪我吃火锅,辣的他汗流满面,但还强颜欢笑说好吃,结婚后顾诚也很宠我,虽然他吃不了辣椒,但为了照顾我,还是会每周请我吃上一次火锅。

“小姐,你的菜上齐了!”一位帅气的服务生小心的说道。

我的思绪被他的话打断,看看这个服务生很有礼貌,便很客气的微笑道:“谢谢!”

服务生冲我淡淡一笑,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看来刚才那个小姑娘已猜到我不悦的原由,为了不使自己倒霉,居然派来个帅哥上菜。小伙子帅是帅,可我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一个服务生顶多可以让我此刻的心情好那么一点,要是想要真正走进我的心房,这个人必须得有唐僧的恒心,孙悟空的睿智,猪八戒的好玩,小白龙的帅气才行。这次婚姻的失败,告诉我对待男人绝对不能心软,要不是当初我看顾诚死缠烂打追我实在辛苦,我也不会轻易改变门第观念,答应嫁给那个混蛋。要时不嫁给他,今天我也不至于这般狼狈不堪,我的青春年华就这么被顾诚那个家伙给毁了,所以要是再有爱情降临,我一定要慎重对待,起码让他像唐僧一样经上九九八十一难,再看他是否真心。

火锅吃的嘴里即辣又麻,索性要了几瓶啤酒,两瓶酒下肚,我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接着又喝了一瓶,觉得头开始发晕,眼前的东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我平时很少喝酒,所以酒量不是很好,知道自己离醉倒差不多了,赶忙叫来服务生结账。服务生看我酒气熏天,晕晕沉沉,好心问:“小姐,您还好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一个人朗朗跄跄的走出了火锅店,来到人行道上,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没了方向,更不知要去那里,我便摇摇晃晃的朝着人流涌动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喉咙一热,居然吐出一大口食物残渣,恶臭的味道顿时招来无数双厌恶的眼光,他们捂着鼻子和嘴绕开我,生怕我一会耍起酒疯会伤害无辜。一口吐完一口直接又涌了出来,我反应不及,那些恶臭的食物残渣,直接落在了我身上的白色呢大衣上。我一会哭,一会笑,像个街头的流浪女,最后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冰冷的人行道上。寒风凛冽,刺骨的寒冷直达心肺,我蜷缩着如同一个失去母亲的婴儿,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远处人声鼎沸,黑色的夜幕上绽放着绚丽的烟花,朦胧中我看见那个英俊帅气的男人正在朝我微笑招手。

“顾诚,我来了!”我眯眼笑着自语道。在这个今夜无眠的城市,在我意识模糊的这一刻,顾诚竟然还是跳出了我的脑海,看来忘记只是自欺欺人,他已在我心中根深蒂固。可此时不管他是否真的出现,我只想沉沉的睡去,在梦中我依然是他最宠爱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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