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落云望了望玄基,又看着清清,突然道:“清清,你很喜欢留在王宫里吗?”
清清一楞,即而道:“我,我也不知道了!从前是,不知怎么鬼迷心窍了一心想留在王宫中,可是安安,我近来好闷!我!不喜欢留在王宫里了!我想去闯荡江湖!”
“闯荡江湖?”安落云笑了:“那末,等一切尘埃落定,你便离开王宫好了。不过——”她神色一凝,又郑重道:“当国主病好的第一时间,你就要向他提出离开王宫的请求,你!千万要记得!”
清清心头大奇,忍不住道:“为什么呢?”
安落云道:“因为你若说的晚了,我害怕,你们的国主,会对你另做安排。”
清清奇道:“可是!这话我又不懂了!他想把我做什么呢?”
安落云叹道:“这事说来复杂,只怕国主现在认为你尚有些用处,是以没对你下手,但日后一旦他的计划得以实现,以你对玄基的影响,只怕必会遭他设计!你一定记得我今天的话,他的病若好,立刻请他放你出宫!”
清清望了玄基一眼,又道:“那,玄基呢?”
“玄基——”安落云语音一沉:“这世上多少事情,是我们人所能控制的了的呢?有些人的命运,无法自己做主,所以,这世上又会有许多的无可奈何,有时候,有些人,一旦遇着便是一生,而有些人,一旦分别便是永远。玄基么?”
她若笑着望了玄基一眼:“将来再说罢,他必竟是国主的儿子,是国主最喜欢的儿子,不会有危险的。”
安落云三言两语,便道出个中玄机,只是玄基却仍不敢相信,一个父亲,会对他的另外两个儿子下手吗?他不敢想,不敢说,安落云却替他说了出来,“自古君王之家,只怕亲情少的可怜,中国历朝历代的王位之争,兄弟反目,骨肉相残,屡见不鲜。”
他只有沉默。
洛南虽认同安落云的看法,然而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玄基,只暗中叹了口气,又把注意力放回到安落云身上。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去永春楼看她时,明明也是这个人,这副容貌,却怎么神态之间竟会有如此大的差异?那一年的他依红偎翠,风流倜傥,虽她有倾城倾国之貌,却并未能打动他心,只没想到,时隔多年,当再次相见的那一刹,竟会怦动心弦,不能自抑。
那是因为,第二个你,才是真正的你吗?才是上天安排他今生要遇着的人么?
安落云绝美的脸上,带着隐约的惆怅,这惆怅,从永春楼夜谈的那一次,便从未见消去过,那末,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早已住进了一个人?一个秘密呢?
洛南一时心情乱七八糟,安落云似开始想起了什么事,玄基也一言不发。
一时间,整个相思阁静若无人。
而清清则稀里糊涂,那魂儿早因为安落云的几句话,飞到了九天之外,暗道明硕若是装病,明天她便去气他一气,看这老头儿还如何装下去。至天明天怎么去气他呢?念诗给他听还是唱歌给他听?或者,干脆一把把他从床上揪起来?可,他若是真的有病呢?自已若一不小心把他气死了怎么办?
她不由又恍惚了。。
日光一寸寸从窗口爬过,时间在静默无声里飞快消逝。
黄昏时候,安落云这才和洛南离开永江王宫。
走在夕光淡淡的王宫深院,安落云的雪白衣裙使她无论在任何地方,在任何情况下见到她,都疑为仙子。只是她的神韵,却远没有仙子那样冷清,她明明很温柔,但却并不柔弱,明明待人很随和,你站在她身边,她却仿佛站在很遥远。
一路上两人谁也不说话,直到走出永江王宫,金儿早就和人找了一辆马车等在门前,她为了怕三王爷的人认出,自已竟打扮成小厮的模样。
洛南见了,不由笑对安落云道:“想不到你调教出来的丫头也如此精明,难怪玄永一直找你不到,这样的小哥走在永江大街上,只怕谁也想不到他会是个小丫头。”
安落云笑而不答。金儿倒是机灵地道:“洛二公子,我和小姐再聪明,那还是不及你的一半,我们藏的那样隐秘,还不是被你找到了!人人都说三王爷可怕厉害,却无人知道洛帅府的二公子,那才是人中之龙呢!您这样的人,不争表面的名声荣耀,暗中却比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要厉害,更让人觉得可怕!”
洛南一怔,呆呆扶安落云上了马车。
安落云回头冲他一笑:“你莫在意,金儿伶牙俐齿,只是和清清有些像似,爱逞一时口头之快,她的话,大都是无心之语。”
“无心之语。”洛南嘿嘿一笑:“向来无心都能道出大道理,真事实,金丫头所言只有一点错了,这世上,不一定厉害的人都是可怕的。”
安落云微一笑,坐进了马车。
金儿又向他讲了一句话,这才也进了马车。车夫驾起车,飞快向远方驶去,不多时,马车影子便消失在最后一抹夕光与永江大街熙攘的人群中。
只有洛南呆怔当地,为金儿那最后一句话,惊心不已。
“公子,现在你不可怕的原因,是你对自已还有信心,对我家小姐还有信心,倘若等到有一天,你对这一切都失去信心的时候,还不定你会做出什么比三王爷更疯狂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