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当日的她是如何做的?
笑着,温柔的笑,旖旎的笑,甜蜜的笑,笑到端庄美丽的让所有人心惊。
她忽然跪下,朝着他,不,是他践踏着她谢氏一族八位男丁的鲜血登上的皇位,朗声喊道:“陛下功高盖世,妾自愧弗如。今日,谢氏阿珵德行不配陛下高义,自求下堂,再无鸳盟。”
她不知道他当时是何神态,只是坚定地决不妥协。
谢氏如今只剩下老弱,再不是当年盛景,她也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可怜她的八位兄长,还埋葬在塞外战场,无人收尸。
她彻底心灰意冷,唯一的念想只是想让哥哥们回家,回他们的故里,回到他们荣耀一生的家族。
等了片刻,那冷冷地目光如寒冰利剑似要将她射穿。
她起身,站了起来,连眼光都不愿意分给他分毫。
等了一年,等来的是兄长战死的惨痛消息,是家族可怜的惨败。
她,不愿意等了。
风,吹起。她如锦的凤袍延展开来,那上面的九天之凤是涅槃后的风华。
淡淡一笑,她用袖中的防身利器撕下袖子,轻描淡写地扔给了面前的再熟悉不过的陌生人。
“萧锦,今日割袍断义,你我再无瓜葛。”唇角扯出一抹笑,却是惨白淡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知道不能哭,哭给谁看呢?
走了两步,满朝新上任的文武都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这里面,有江南大富之族,有南疆封地之王,有西北大将,有征东大军元帅。
他们有待嫁姐妹,有养在闺阁的儿女。
那些个娇嫩可人养在深闺的可怜姑娘们,一出生便被自己的亲生父兄估量清楚,只等得这一刻便能带着他们的野心和贪婪去一飞冲天。
她想到什么,突然站定,右手将挽起的发髻拆散。
三千墨发洒在热烈似火的凤袍上,顺着风向后肆意张扬。
她笑着,咯咯笑出声来:“各位大人,以后不必再让自己夫人托关系递消息来。”
一手指向那台阶上高高在上的冷酷帝王,朗声道:“你们好好看看他,这样的人到底能不能成全你们的野心,这样的夫君到底配不配得上你们捧到手心的姐妹、女儿。
我谢氏并无反心,纵是有错,也不过想同你们一般有着从龙之心。可你们都好好看看,今日谢氏的下场,便是明日你们的归宿。
我谢珵,从无一日不后悔、不恶心嫁了这样一个男人。他人尽可妻,为了所谓的功业,抛家弃子,又为了他所谓的怀疑,将所有他认为不该存在的家族全部倾轧。
这样的人,当得上帝王,可问鼎九五。
但,他不配为我夫!”
她忽而回眸一笑,带着嘲弄和不屑仰视那位比石头还硬、比冰块还冷的帝王。
“杀了我呀。”
当日收到家中噩耗,她便筹谋今日。
纵使是死无葬身之地,她亦要仰头大笑。
这天下,与我何干?
*
赵其询目光晦涩,阴晴不定。
不过,他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想到此处,他大气一挥手,依旧温柔却有些冷漠孤傲地开口:“你不是说余氏会来?”
明珠不语,只是淡淡一笑。
赵其询有些烦躁和不爽,他皱眉道:“你以为我楼里都是从事这种生意的?要不是为了让人混进来,给你开方便之门,爷何必损失一个日进千金的台柱?”
明珠随处瞧瞧,看看底下到底用了什么机关巧计,开口有些感慨道:“是吗?难道不是为了彻底击溃一个皇子的骄傲?你原来竟然如此善良好心呀?”,
赵其询脸色顿时黑沉,冷肃的神情中还透着点点被抓包后的羞恼。
“谢明珠,你真是爷肚里的蛔虫!”
明珠忽然拍了下他,离他很近很近,比了一根指头在彼此呼吸间:“嘘,人来了。”
近在咫尺的容颜,闪烁着珠玉般的光彩,丹凤目中有流光溢彩般的璀璨夺目,妖娆又清澈的风情让赵其询的心尖忽然颤了一下。
他,顿时僵住,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冲上了脑门,那是一种陌生而又危险的情绪。
他忽然想立马止住又很想继续对视这样的目光。
茫然间不知所措,他本能地一把推开谢明珠。
明珠似早有所觉,一个巧劲儿将赵其询替翻在角落,一只脚学着方才他对她的举动:“赵其询,你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靠,摔本少两次,还想第三次?!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