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实成玉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想过,一旦想清楚了,一种愧疚感顿时涌上心头。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石小蕾该有自己的生活,她也应该学会适应,适应没有她的生活。可她转念又一想,就算石小蕾不在公司上班了,她们仍然可以继续住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赵曼曾经说过,成玉对石小蕾有一种近乎病态的依赖。嗨,成玉忍不住笑出声,她只是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怎么可能是病态呢!
“一个人傻笑什么?”
成玉被眼前的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她故意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呢!”
曹坤脸一拧,“怎么说话呢?来来来,跟哥哥说说,乐什么呢?”
“想帅哥呢!”成玉拿出文件夹,“呀,好忙啊!一大堆表要做!”
“谁不知道开完产销会就是你最闲的日子,少忽悠我了!哎,想哪个帅哥啊?萧天亮?”
“不用你管,反正不是你!”
“哎,你……”
“曹坤!”一声怒吼响彻业务部,马春义虎视眈眈地站在办公桌前,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攥着一个纸管,“是不是你把我杯子放到纸管里的?奶奶的,我找了一上午,渴的我嘴巴都裂开了!”
“哈哈哈哈哈!”办公室里顿时笑声四溢,有甚者把水都笑喷出来了。
曹坤优哉游哉地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马兄!跟你开个玩乐嘛!你不觉得这很有创意吗?”他指着马春义手里的纸管。
说起这个纸管,其实就是织厂废弃的纱线筒,有高有低还有不同的颜色,办公室的员工都喜欢拿来当笔筒之类的。有一种高高细细的纸管正好可以罩住那种不锈钢保温杯,正是马春义手里拿的这种。全公司上下,估计也只有曹坤能想出这么损的招儿来。
马春义把纸管顺手扔进废纸篓里,手里的杯子往曹坤面前一伸,“去,给哥倒杯水喝!”
“没问题!”曹坤屁颠屁颠地接过杯子,“先抽一根?”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走出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人又是一阵哄笑。产销会结束后,万丙杰按照惯例把几张会议记录扔给成玉,“赶紧整理一下发我邮箱,然后CC给每个部门领导。对了,不要忘了萧副理哦!”
“好的!”成玉接过来,转身就开始整理。
万丙杰坐在位置上,开始仔细打量业务部每一个员工。当他的视线落在成玉那儿时,眼睛上方那两道黑眉先是一皱,然后又舒展开,似是一副了然的姿态。业务部的门是两扇玻璃门,正好可以看见石小蕾从萧副理的办公室返回萧总办公室,万丙杰略微一点头,把手里的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成玉,会议记录整理好之后,通知每个业务四点准时开会。你也要参加哦!”
“好,知道了!”
在业务部的小会议室里,万丙杰先是嘿嘿一笑,用手指指老卢,“志彬你看,老卢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老卢,你不要这个表情啦,我知道你那个订单拖了很久,刚才在产销会上我已经严重警告过林厂了!放心啦,不会拖太久!跟客户说说好话嘛!”
老卢把脑袋一别,“林厂?他就是个老好人,跟每个业务都承诺按期交货,结果每个单子都在拖!客户下半年的订单都不想放给我了!”
章志彬把手里的计算器一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染厂这帮人就是可恨!”
万丙杰瞪着他那双精亮的小眼睛,嘴角上含着老狐狸似的笑容,“哎,你们啊,要沉得住气!该说软话就得说,该强硬就得强硬,人总是欺软怕硬的!你们说对不对?”他环顾一周,“你看许姐?谁敢拖她的订单!”
许琼哈哈一笑,颇为豪放,“我正源的单子也拖了一个礼拜!你们知道我跟正源的小刘说了多少好话吗?还搭进去一件ONLY的新款羽绒服!那本来是客户许诺给我的,比市场价便宜一半呢,白白便宜别人了!”
“一件衣服而已!等台湾那边的样衣过来,我让你先挑!”万丙杰抿嘴微笑,“还有啊,依恋的老陈说好了要给我寄他们的新款棉衣,你们有喜欢的我可以帮忙订啊,肯定很便宜啦!”
“耶!”一众姑娘们自然是高兴地合不拢嘴,自古女人谁不爱红妆?要么有句话说,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
万丙杰靠向椅背,“话说回来啊,你们大家要学学许琼,不管是跟客户要订单还是跟工厂崔订单,她真的是有一手啊!有时候我都佩服她!”他停顿片刻,手上又不自觉地把玩起手机,“少一些抱怨,多一些对策,少一些牢骚,多一些思考,少玩一会儿连连看,多去工厂转转看!”
“哈哈哈哈哈!”一席人听得哈哈大笑,成玉也忍不住在一边偷笑。这个万经理,别看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但相处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他是一个相当睿智的人,他很懂得如何给手底下的员工施一些小恩小惠,时不时地搞一些客户的样衣,或是跟大家吃顿饭唱个歌,有时候也会露出一些生意场上应酬时的狡猾。他喜欢跟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子开玩笑,而且会说一些色色的笑话。但他总是懂得适可而止,玩过笑过之后,第二天依然是一副领导的派头在成玉后面正襟危坐,很难想象他前天晚上还在烧烤摊上吃过烤鸡翅。他喜欢喊业务部的小姑娘们猪头妹,其实这是一种宠溺的叫法。谁都知道,经常被他喊猪头妹的那几个女孩子,都是他最喜欢的。而且,每次当成玉犯了什么小错误,被万丙杰敲着脑袋骂过猪头妹之后,她都会从他的指责里学到些什么,受益颇深。
“好了!”万丙杰一挥手,“不跟你们逗乐子了!现在说正事,刚才在会上,萧总说起办事处的事!”他伸出两个指头,“一个上海办事处,一个香港办事处!这两个地方总起来说业绩还算好啦,尤其是上海,陈新华是从山东派过去的,我比较放心啦!但是香港就不同了,JENIC是从香港招的员工,有时候我会有一种鞭长莫及的感觉,很难控制!所以啊,志彬!”他看向章志彬,“我们应该有两手准备,如果JENIC可以长期为我们所用,那当然最好。可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哪一天突然给我们撂了挑子,那可不仅仅是人才的流失,她手里可有大把的客户资料,包括香港还有国外的!”
章志彬点点头,“万经理,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而且上次JENIC回来述职的时候,跟我提过想结婚的话!”
许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万丙杰,欲言又止。万丙杰朝她了然地微笑,似是鼓励。“有话就说啦,许姐!”
“万经理,作为一个朋友或许我不该这么说,但作为业务部的员工,我想我应该跟您说!JENIC私下也跟我说过,她男朋友总是催她结婚,而且她还说如果结了婚她就不想干了,但她没说到底是想跳槽还是回家相夫教子!”